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54节

　　季华呆滞若死灰的面容动了动，眼神深处一抹怨毒闪过。

　　黎寻叹了口气：“人在江湖，生死哪能怨得别人？如果真要怪的话，就怪我吧！季师妹，黎寻有愧于你，会照顾你一生的。”

　　季华没什么反应。

　　曲还迎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今天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是个好汉子。”

　　黎寻苦笑：“曲师姐，你不是要去找梁师妹么？我先送季师妹回屋了。”

　　曲还迎拱拱手，向树上一纵，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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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云亭语气突变，茜笙泪眼朦胧地望向他的侧脸，愣了一下：“大哥哥……”

　　他的侧脸很完美，眼神却很幽深。

　　“人和人之间，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活在为自己编织的茧房里，一旦有人想要戳破这些茧房，会让他们觉得比砍自己一刀都难受。你想让别人认可的想法，很蠢。”

　　“就算将来有一天，你真的打败了清虹，也难以打败大多数人心里先入为主的偏见与执念。你信不信，到那时候，你得到的认可远没有对你欺师灭祖的指责多？哪怕，你是以符合这个江湖的规矩办到的。”云亭口气和缓下来。

　　茜笙忽然打了个哆嗦，气势馁到了极点：“我……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把别人想法看得太重，你会发现，你这辈子什么事都办不成。小姑娘，你要练剑，要打败清虹，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是要愉悦自己的心。你的存在，其实和别人无关，他人证明不了你的价值，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你，只是你而已。”云亭摸了摸茜笙的小脑袋。

　　茜笙感觉他的手心好暖，乖驯地缩了缩头：“我，只是我……”

　　“你只是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或者证明，就像一把剑一样，锋利、一往无前地刺击切断就好。”云亭拿过她手中的匕首，灵气一驭，匕首脱手而出，“咄咄”不断，连连刺穿数株对岸的树木，挑起那里的一朵小白花，而后旋个半弧又飞回了手中。

　　他将匕首尖端的白花摘下，交给了茜笙：“看，那些无聊的想法就像这一棵棵的树，若是迟疑了，或许就被它阻住。只有视若无物一往无前，才能真正有所得。”

　　茜笙捧着花，眼神坚定下来，若有所悟。

　　这时被刺击的树木上，摇落几片树叶，飘入溪流，随波浮向远处。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近，梁鹰身上独有的香气传来。

　　“云公子……”脚步顿在云亭身边，梁鹰的玉容因弯腰凑过来而显露，脑后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流泻，有些清纯可爱。

　　“啊，茜笙也在啊！”她从下游来，倒是没看到被云亭遮挡的茜笙。

　　茜笙笑着，对她举了举白花：“梁鹰师姐，看，大哥哥送我的花！”

　　“真好看。”梁鹰笑得很甜，一扫最近的恓惶和委顿。

　　云亭看了看她：“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嗯！”梁鹰身上按住自己臀下的裙摆，顺着大腿捋捋，坐在云亭身边，“云公子，看。”

　　她捏起一枚鹅卵石，轻轻向对岸的树木抛去。

　　鹅卵石在空中拐了一下，而后悄无声息地射入溪水，没有溅起一点水花。一息之后，那处水面才腾起泥浊。

　　“云公子，你的掷暗器手法，我学成了！”梁鹰对云亭偏偏脑袋，笑颜如花，溪水反射着浮动的阳光，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浮动着。

　　云亭怔了怔。看看右边的梁鹰，看看左边的茜笙，心里暗叹，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天才啊……

　　溪水叮咚，树下荫凉，偶尔漏出的阳光很暖。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很舒服。

　　只是这份宁静终究没有保持多久，对面高处的树枝一阵乱晃，曲还迎修长锋锐的身影落在其上。

　　“小妹！你又偷偷和这草莽厮混！”她面现怒色，看到茜笙后，目光更是凶狠，左颊的伤疤蠕蠕，“茜笙小师妹，你怎么也学梁鹰的不成器，和这样的人厮混？看来，今日，不用用家法，给你们涨涨记性是不行了！”

　　梁鹰不安地向后缩了缩，刚才的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脸上满是畏惧。

　　茜笙也有些害怕，但想起大哥哥刚才说的一往无前，梗着脖子道：“大哥哥武功厉害，人又好，我不许曲师姐诋毁他！”

　　“什么？”曲还迎气笑，没理茜笙，只是瞪着云亭：“小白脸，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可耻！”

　　说着，她脚下的树叶片片脱离枝头，如一排叶刃般对准了云亭：“我看，我还是先教训教训你这以为骗过几个傻孩子便能平步青云的可耻小贼吧！”

第七十九章 此子绝不能留

　　微风似乎一瞬间就住了。

　　溪流呜咽着，缓慢而低沉。

　　叶片如刃，向着云亭射去，并不快，但却暗藏如若风雷扑面之势。

　　云亭没有动，他只是在想，究竟该不该弄死眼前这个女人。

　　茜笙感觉到了危险，大眼瞪得很圆，抓着他的手，想要拽开云亭。

　　梁鹰则是有点发愣，美眸盯着那排慢慢飘来的叶片，心里的愤怒越来越盛，盖过了对曲还迎自小养成的畏惧。

　　她动了，一道月华真气如同透明的墙壁，自脚边而起，溪水被顶得朝对岸翻起波浪。

　　那排叶片还是刺穿了真气形成的壁障，不过也慢慢飘落在了云亭脚边。

　　“小妹，你真的皮痒了是吧？”曲还迎挥手，打散了梁鹰推过去的气障。她面上含着讥讽的笑意，笑意深处是被一直压制的弱者冒犯的愤怒。

　　梁鹰抿着嘴唇，站起身来，站到云亭身前。

　　“曲师姐，我真的，真的不明白你和厉婆为什么会这样。”她眸子很坚定，却也满是哀伤和怜悯。

　　看到她的神情，曲还迎愣了一下。她从没在梁鹰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她怎么敢怜悯自己？

　　“怎，样？”她咬着牙慢慢说出了这两个字，释放真气，如山岳般压迫向梁鹰。

　　梁鹰被迫得肩头一垮，素白的身影晃了几晃。

　　茜笙摇摇云亭的手，希望他能帮帮梁鹰师姐，可是云亭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觉得，今天可能是梁鹰武道更上层楼的契机。

　　“你们内心脆弱，面目可憎，”梁鹰慢慢说着，“其实我很理解，因为你和厉婆一样，以前的时候都受到了很深的伤害。所以会对世界失望，对其他人抱有深深的警惕……我其实，一直都觉得你们很可怜。”

　　“你？可怜我？”曲还迎眯起了眼睛，真气催得更快，威压更重。

　　梁鹰咬着牙，虽然肩背如压巨石，但还是慢慢挺直了肩背：“不错，我可怜你，曲师姐。我可怜你和厉婆。只是我很糊涂，一直以来，我把对你们的怜悯与不忍，都当成了畏惧。”

　　“你们才是畏缩，怕再受到伤害，怕到了骨子里。其实这也没什么，世界很大，不会容不下几个胆小的人。可是，你们不该将你们的懦弱强加于我，强加于，我这个洵月宫的少主，将来你们的宫主身上！”尽管曲还迎还在加压，却完全压不下她越来越直的背脊。

　　云亭坐在她背后，看着梁鹰的背影，觉得此刻的她，已经和洵月宫主夙月很像很像了。

　　曲还迎面色越来越白，骤然收回了真气，梁鹰被闪得向前迈了一步。

　　“他，这个草莽，他给你灌输了什么？他究竟给你灌输了什么？你竟然敢不听我和师父的话？”曲还迎咬牙切齿。

　　梁鹰摇摇头：“不是云公子给我灌输了什么。而是云公子给了我启发，让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的心软和善良，其实没有什么用。有些人，有些事，悲悯和善意毫无力量，反而会被误以为怯懦。比如说对你。”

　　曲还迎呵地气笑了，深吸口气：“小妹，你要拿我怎么样？”

　　梁鹰弯下了腰，素手在溪水中飘摆，如同水沁白玉。

　　她摸起了几块被溪水冲刷地圆润又干净的鹅卵石：“我要打倒你，用这个。”

　　曲还迎的脸由白砖红，心中由愠怒而变为了狂怒。这个小鬼！竟然说要用几块破石头打倒自己？

　　云亭身后，高高的树枝上，厉婆也脸色发白，眼底有些哀伤。原来少主一直以来，是这么看我们师徒二人的啊……

　　但终究哀伤很少，更多的，是对于云亭的愤怒。她和曲还迎一样，觉得是云亭给梁鹰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一个本来还算听话的好孩子变得这么无法无天，这么叛逆。

　　所以，此子决不能留！以他现在对于少主的影响，若真的心怀不轨，洵月宫不就危险了么？

　　但是听到梁鹰说要以几块破石子打倒曲还迎，厉婆倒是有些兴趣。她想看看，少主在发现蠢事没用之后，被爱徒折磨而后悔害怕的样子。

　　想起她小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这样么？不服，被打，被折磨。五年，整整五年，才将她整治地乖乖驯驯。

　　曲还迎完全收敛了真气，张开双臂：“小妹，来，你就用这一溪水的破石头来丢我。若是能破得了我的防，以后你是师姐。”

　　梁鹰摇摇头：“师姐，做你的师姐，其实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兴趣。”

　　曲还迎抿抿嘴：“少废话，来吧！”

　　梁鹰看着她，心里沉若静水。

　　曲还迎所立的枝头上下微微摇摆，残留的一片树叶掉落，在空中慢慢飘着。

　　梁鹰动了。她手中的鹅卵石激射而出，势大力沉。但却不是瞄准曲还迎，而是飞向了那片树叶，带着树叶，射向了曲还迎身后的树干。

　　曲还迎“嗤”地笑了。

　　高处的厉婆眼中不免闪过一抹慈祥。少主，还是小时候那个蠢蠢的小女孩啊……

　　茜笙紧张地握紧云亭的手，希望梁鹰师姐能真的打倒那个讨厌的疤面女。

　　曲还迎忍不住出口嘲讽：“小妹，你眼神不好到这种程度吗？就这，还想打倒我……”

　　“砰”地一声，她的话被打断，人被打得从枝头落下。

　　这颗石子，伤害并不大，也不过是砸得她后背微微一疼罢了。但是侮辱性却极强。

　　“梁鹰！”在空中的曲还迎暴喝一声，真气释出，五指如叉向梁鹰脑袋抓去。

　　但十几颗鹅卵石被梁鹰同时扔了出来，全都与曲还迎擦身而过，而后却又如被她吸引般打在其身上。

　　防不住，根本防不住！曲还迎数个要害被打中，鹅卵石上的气劲释放，将她砸得狼狈落地，半晌没法起身。

　　高处的厉婆看到这一手手法，哪还不知道是云亭教给的梁鹰。她嘴唇咬得渗出了血，面色一片惨淡。

　　自己辛苦十数年教出来的最得意弟子，五品中境，却被这小子教了几天的六品以扔石子的方式打得倒地不起！

　　她想不通，也不愿意想。

　　厉婆将手中的凝玉丹塞入了口中，慢慢嚼碎咽下。

　　她只知道，这个小子，这个草莽，必须死。

　　哪怕不是为了洵月宫，哪怕只是为了梁鹰小姐。或者，是为了自己。

　　厉婆的脸由白而红，头顶开始冒出道道白烟。

　　全身的血液，开始极速流动。破损多年的经脉，渐渐真气充盈。

　　不过几息，她便由六品巅峰，重回四品。

　　小子，受死吧！

　　树枝一颤，人影便消失无踪，她在空中划过一道根本看不清的残余，射向云亭毫无防备的后背。

第八十章 四品巅峰的厉婆

　　倒地不起的曲还迎看到师父的身影，眼中闪出愤恨与兴奋交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