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87节

　　残魂知道保护自己的天元已经失去，它维持不了多久。既然终究是散还于天地，那么最后看着这个将自己害成这样的人葬身火狱，终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这几百年的半梦半醒浑浑噩噩，不痛快的时光毕竟是太久太久了。

　　朱桂已经蹲在了云亭的身边，从胸口抽出绢帕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拭汗，温柔得像是一阵微风。

　　云亭抿了抿嘴，没有阻止。无力阻止之外，其实也从她温柔的动作中，多少感觉到了那么一丝温暖。来到这方世界，虽然走到了现如今的地步，让他有这种被关怀的温柔之感，还是头一次。

　　或多或少，都能带给他一丝力量。

　　丹田内的煞气渐渐全部都转化为了煞火，延烧如同冰冻一般，由丹田直入灵魂。

　　煞火凝丹法，是直接以人体为丹炉，在丹田炼制筑基丹。坏处是煞火不稳定，人体不坚固，材料不齐全……

　　好处是，没有好处……

　　云亭眉头紧锁，咬紧了牙关。他察觉出了丹田中有一丝煞火从说不出的方向连接到了某处说不出的位面。

　　那是一片火的位面。

　　祖师残魂在他身体里，一定程度上，也共享了他的感觉。掌心的裂口笑了起来：“感觉到了么？那是火狱！这个世界煞火的来源与归宿！哈哈哈，任何修行煞火之人，在将煞气凝火之际，也就成了火狱的猎物。莫说你现在难逃煞火灭顶的灾祸，就算你侥幸成功，也终究会被火狱吞噬！”

　　它不认为这个小子能够完成凝丹，不管怎么说，他的境界实在太低了。就算是巅峰时期的自己，也不敢去碰煞火。

　　云亭知道它是有意扰乱自己心神，可也知道它说的没错。

　　随着那颗被驱至丹田的筑基期修士元丹熔化成胶状，丹田中那线不辨方向的煞火也越来越明显。

　　它是在勾引火狱，指引方向。

　　在那隐约的位面中，那片炎热的火似乎流露出了残暴和贪婪的意识。

　　云亭的眉梢一挑，难道火狱具有意识？

　　“是啊，火狱并非寻常的火。世界如此宽广，我们不能理解之事太多太多了……”掌心的裂口再次开合，倒是有那么一丝叹惋，“修士修道，飞升成仙，不过是奢望。说到底，终究还是想要多看看大千世界……我这具身体当年叱咤魔门，斩杀同阶，威风无比。可又有什么意义呢？抵不过天劫，也逃不脱轮回的宿命……”

　　云亭心神一动，随即警醒。他知道它说这番话是在蛊惑自己放松心神。

　　但是火狱的酷烈确实是越来越近了，原本只是丹田被包入了如同冰川的火海，现在却是全身都陷了进去。

　　最危险的，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火狱竟然还会伪装，此刻他感觉到的不是冰冻也不是火烧，而是如母亲怀抱一般的温暖。

　　心魔吗？

　　一旁的朱桂似乎察觉到了云亭的不对劲：“大头领……”

　　云亭的丹田中，筑基期的修士元丹胶状转为溶液，那光态的天元却渐渐凝固成了一颗细细的小种子。

　　二者相合，丹田种金莲。

　　一股异香自云亭身上散发出来，充斥了整座昏黄不定的洞穴。朱桂觉得醺然欲醉。

　　“不可能！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右手上的怪物眼球中血丝遍布，震惊难掩，不过随即又讥诮道，“哼，到了这一步也就是极限了吧？我能感觉到你周围的火狱。再怎么说，这筑基丹不过才到了第一步金莲种，连块丹胚都算不上……”

　　“这样，就够了。”云亭突然开口，还能完全控制的左手一翻，丹田中黑色的煞火全部被凝出了体外。

　　而后他伸指一点右腕，驱使着煞火捋向了右手指尖。

　　“多谢你的煞气助我，煞火还你！”他左手指尖自右腕抹向右手指尖，黑色的煞火钻入肌肤，那原本残存在手的肿胀肉瘤，随着这一抹向着指尖消褪。

　　指尖黑火一闪，包裹着残魂在空中划过一道漆黑的线条，云亭竟生生将之捋了出来。

　　“不！不！你疯了！你筑基丹炼制起步就放弃，此生都筑基无望了！啊啊啊啊！”残魂在黑火中扭曲大喊，感觉到那残暴的火狱随着黑火转移到了它的周围。

　　黑火打在洞壁，整条隧道都轰然一震，乱石滚滚，腾起一片尘雾。

　　尘雾消散之后，黑火、残魂，再无踪迹。

　　绷直脊背的云亭猛然咳嗽起来，肩头一垮，靠在了朱桂胸前柔软的凸鼓上，她脸颊微微一红。

　　他轻轻仰头，望着满眼关切的朱桂：“没事了，这次，是在真的解决了。它进入我的身体，在那什么‘火狱’看来，就是我无疑，以黑火将其烧出引诱火狱，就会将它完全吞噬。”

　　朱桂其实一点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还是柔柔一笑：“大头领真厉害……”

　　适才生死关头的紧张心情一下放松，她对云亭是又感激又欣赏。再加上他与女儿潇潇的关系，不自觉就带上了那么一点母性的口吻。

　　云亭现在疲惫至极，手指都抬不起来，但却不知怎么特别想说话：“呵，它最后那番话，倒也有一点道理。只不过，却也没那么绝对。煞火凝丹毕竟太过凶险，能不用是最好的。即使半途而废，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适才在他金莲种成之际，系统给出了停止的提示，并附上接下来的解决办法。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筑基无望的问题。系统，看来还是懂轻重的……

　　毕竟冒险以煞火凝丹，本来材料就不足，无论如何都炼不成筑基丹的。只不过是刚才太过凶险，魂力薄弱之下完全对付不了有天元保护的残魂。煞火凝丹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将它的天元化为己用，然后再想办法驱出残魂。恰逢更加凶险的火狱侵袭，给了云亭驱出残魂助力。

　　接下来，得找能取代煞火的凝丹之火，以及最后一种材料剑晶沙了。

　　“剑晶沙，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他看着昏黄灯火映照下的朱桂下颌，柔美的弧线散发着嫩黄的光。

　　她转了转眼珠：“听说剑晶沙是捧剑宫特产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们修的剑道么？属下也不明白的……”

　　云亭点了点头，微微调整后脑勺的位置，感觉被两尊硕大柔软包裹的感觉真的不错。

　　感觉到他的动作，朱桂脸颊更红了：“大……大头领……潇潇……是属下的女……儿……”

　　她作出这句提醒，但却忽然又觉得自己做这种提醒完全没有什么理由。

　　现在不过事急从权而已，自己，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云亭又拱了拱她的胸脯，轻轻“嗯”了一声。

　　引得朱桂娇声轻吟，她感觉自己实在不对劲，连忙捂住了秀口。

　　娇羞之余，却看到了云亭虚弱的眼神中，含了一抹调笑。

第一百三七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洞穴中还残余着一两盏被巨力砸得歪歪扭扭的油灯，也许是因为灯架变形，所以灯中燃着的火焰也显得歪歪扭扭，像是在痛苦中挣扎。

　　明灭不定的光影在地上依偎着的两人身影上跃动着，摩挲着他们脸颊、身体的轮廓。

　　不得不说，美人总是赏心悦目，会提亮景色，即使是在这疮痍狰狞的山洞。

　　朱桂虽然年纪不小，却依然有着成熟美人的艳丽，即使昏黄的光线都遮掩不去。但她显然不会注意到自己的美或不美，她在欣赏怀里的美人。

　　谁说美人是女子的专属？抱持这样想法的人，大抵是没见过云亭。

　　没见过云亭的那双眼睛。

　　他确实还算俊美，但外貌的好看不过是最肤浅的欣赏，朱桂现在欣赏的，是他那双仿佛蕴着繁星的眸子。

　　带着几丝调笑的，却又格外认真的眸子。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居高临下的少年相比，现在的云亭才真正给了她人的真实感。

　　“你知道么，人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反而会睡不着。就像越失眠的时候，精神会越亢奋。”他又开始讲话了。

　　朱桂皱了皱眉头，轻轻捧了一下他躺在自己怀里的后颈，调整了一下角度。她没想到，这个自相识以来都显得高高在上的大头领，现在会这么话多。

　　不过，她并不讨厌话多，反而觉得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会让她安心。

　　两人就这样依靠坐着，一个说，一个听。

　　洞穴里，显得很安静。

　　“李寒和元老们都死了，在我进密道之后，听到李宅被寨外的匪寇们闯了进来……”虽然不太忍心打断这种静谧，但朱桂毕竟担心着洞外的情况，担心着王潇潇。她，应该已经离开，到了安全的地方吧？

　　“官府还会来剿平梁山……”她语气含着愁绪。

　　云亭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在担心我现在已经没有战力了吧？”

　　朱桂抿抿红唇：“嗯。”

　　“担心潇潇？”云亭看着她的嘴唇，觉得像是一团紧簇的小小玫瑰，或许很甜。

　　朱桂察觉到了他眼中的热火，蹙着眉心，移开了目光：“山寨的人太少了……其实，你不应该回来救我的，直接带着潇潇离开，以你仙人般的实力，哪里不能安身呢？”

　　也许是因为怀里云亭显得很虚弱，也许是因为云亭刚刚说话的口气没有了上位者的凛冽，她有了说出自己见解的勇气。

　　“潇潇没有离开，也不需要离开。”云亭目光扫视四周，发现这段隧道，已经被破坏得成了一处封闭的山洞。两侧出口已经堵死，一侧是由于他扯起的石墙，一侧是黑火砸塌的乱石。

　　现在的他，煞火凝丹之后，丹田狭窄，灵气也耗尽，显然用不出什么像样的术法了。

　　朱桂听他说王潇潇没有离开山寨，双手一紧。

　　“你以为我让你来拖住李寒等人，是为了给我们逃跑拖延时间？”云亭挺起腰背，从朱桂怀里坐了起来。他活动活动手臂，觉得气力恢复了些许。

　　朱桂眨了眨美眸：“难道不是么？呃，大头领不要误会，我没有怨念的。大头领能回来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让你拖延李寒，纯粹是为了吸引其他匪寇，以便一网打尽，一统梁山。”云亭慢慢说着，尝试着施放灵气，却发现空空如也。

　　“那……那有什么意义呢？官府……”朱桂眼底涌上一抹失望。

　　“官府没什么，我有秦火柱，有他和知州的秘信，还有……”云亭从怀里取出一枚通脉丹，放入口中嚼碎。

　　“可是，谈条件的前提是势均力敌……即使统合了整座匪山，对于官兵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朱桂的语气很弱，但是却透露出浓浓的不安。看来，云亭是解决了外面匪寇围山才来救自己的。若是放在平时，这一统梁山确实是值得敬服的壮举。

　　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官兵，却显得有些愚蠢了。即使有秘信和秦火柱，在官府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知州只需要快速推平整个匪山，围杀云亭和秦火柱，那秘信就完全没了价值。如果云亭没有和祖师残魂纠缠，他或许还能突围而出，可是现在……

　　云亭看了朱桂一眼，懒得再多说，之所以告诉她，也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他手指掐诀之后，按在地上，用出搬土移山。

　　然而，预料中的土石移动没有出现。

　　他的动作僵了下来。

　　“怎……怎么了？”朱桂看到他的表情，心头也是一紧。

　　“咱们，或许一时半会出不去了……”云亭嘴角撇了撇。看来，金莲种下之后，丹田气室似乎受到了压迫，通脉丹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而且，和二品阴魂的联系，也时断时续，无法驱用了。

　　“啊？”朱桂急得声音带了哭腔，语气自然也免不了有些埋怨，“潇潇，潇潇还在外面啊！官府来了，她还跑得掉吗？”

　　看着她长长睫毛上挂了几滴泪珠，闪动着灯火的反光，云亭心中一动，有了疏通丹田的办法。

　　“官府，我本来是有计划的。只是需要出去才能实施，可是现在却没法出去了。”他叹了口气。

　　朱桂咬咬嘴唇：“能有什么计划？杀了知州么？那不是更会惹得朝廷震怒？”

　　云亭摇了摇头：“知州平梁山的目的，不是剿匪，而是灭口。为什么需要灭口，因为有漏洞，怕人知道漏洞。怕谁知道？”

　　朱桂愣了愣，然后摇头：“现在洵月宫主恐怕也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吧？哪那么快能传到临州或者京城去。等到远在临州的梁中书或者京城的蔡京反应过来，恐怕梁山都已经被剿平了。”

　　云亭却笑了笑：“谁告诉你，梁中书在临州了？”

　　“他不在临州坐镇吗？”朱桂狐疑地问道。

　　云亭叹了口气：“算算日子，梁中书也该到了。”

　　“大头领……你，你怎么知道的？”朱桂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人说话云山雾罩的，难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