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92节

第一百四四章 官兵

　　望回崖畔开了一朵紫色的花，随着山风微微摇曳，展露悠然。

　　望回崖上的人无暇顾及，他们在望着崖前的那一大片水泊，以及水泊外的那道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像是一个个豆包。

　　徐阿四因为不放心山寨乱局中的匪寇们，打定主意跟紧云亭。

　　他搂着怀里的环儿，心提到了嗓子眼。暗叹自己倒霉，村子没了，稀里糊涂落了草，一转眼山寨就起了乱子，现在外面还围起了官兵。

　　朱桂握着王潇潇的手，发现有些冰凉，有些抖。她看了不敢相认的女儿一眼，才发现云亭什么都没有和女儿说。

　　“召集人马，在水泊后拉一道防线，先将整个山寨的弓矢都运到那里，”染如玉在收敛了染福遗体后，来不及过多伤感，风风火火便上了山崖，发号施令备战，“吴先生，劳烦你带些人去各寨收集弓弩物资，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吴钊却愣了愣，望向站在崖边的云亭。他们只是看到了水泊这一面的官兵，偌大个梁山，保不齐其他地方也会有兵马杀来。他和孙女的人生刚刚有了起色，可不想跟着这座匪寨同归于尽。

　　如果不想同归于尽，染如玉何必将力量只集中到水泊这一面呢？官兵从其他地方进来，可是会端掉老窝的。这他妈怎么回事呢？官兵早不剿匪晚不剿匪，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剿匪？

　　吴钊打定主意，不与匪寨共存亡，只跟定云亭就好。

　　“大头领……从这里望过去，官兵人数实在不少啊……硬打的话，咱们是以卵击石。不如……”他看了看四周，怕被其他匪寇听到动摇人心，凑近云亭压低了声音，“不如咱们走吧？”

　　云亭回头看了看他，点点头道：“吴先生之言，是老成持重之见。”

　　染如玉抿了抿嘴，小声道：“走也有走的方法啊！看水泊外官兵的架势，其他路口大概率也围满了人……即使要走的话，也得尽可能地吸引注意。”

　　王潇潇眼睛一亮：“染姐姐说得对！”

　　吴钊怔了一下，心头松懈下来，不由自嘲一笑。染如玉这女娃向来剽悍，自己倒是忘了此人确实是统兵的人才。还以为她当真要玉石俱焚。

　　他想了想：“那老朽就先带人去搜寻物资……”

　　“不必着急，再等等。”云亭出口打断了他。

　　“等？”几人疑惑，异口同声。

　　朱桂看着他们，一头雾水。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干脆就当起了花瓶。毕竟，这世上没什么比身边的女儿更重要的了……

　　“官兵是打算围困死我们吗？不过水泊，直接扎起了营寨。我看还是染姐姐的主意好，趁咱们这边的人马士气尚足，尽可能吸引注意。找机会下山……”王潇潇从没和官府正面冲突过，声音微微颤抖。

　　染如玉感激地看了眼她，对云亭道：“对啊，你就让我去吧！我……我想杀人！”最亲的福爷爷死了，看到将她们逼得走投无路的官府，她气愤填膺。

　　云亭瞥她一眼：“再等等。”

　　远处的徐阿四看着他们，以为云亭被吓傻了，又是一声苦笑。

　　“爹爹，你笑什么？”环儿抬头望着他，“咱们到这里做什么啊？”

　　徐阿四摇摇头，小声说：“没事，来这里看水……”等死呗，还能做什么？唉，这云公子是个人物，可这天底下的人物，如果不走正路，横死的多，善终的少啊！

　　一个喽啰奔上了匪寇林立的山路：“报！大头领！秦毅烧了咱们寨边的仓库，带人冲过了防线！宋二当家身受重伤！他边杀还边扬言，会带人杀过来，踏平咱们山寨！”

　　望回崖下的匪寇们乱了起来，是秦毅带着人杀了过去。

　　云亭在崖上望着下面，见秦毅果然算是骁勇，带着二十来个人摧枯拉朽般杀出围困。

　　“秦毅！”染如玉咬牙，转身就要下山追杀，却被云亭拉住了胳膊。

　　“你……你让我去杀了他，好不好？”她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哀求。

　　云亭摇头：“他会付出代价。”

　　染如玉抿了抿嘴，迈开的秀足又落回原地，不再挣动手臂，眼神中不掩失望。

　　王潇潇眨眨眼睛，猜想云亭有自己的想法，就没再说话。

　　这次朱桂倒是开了口，指指扛船入水的秦毅：“诶，他，他进水泊了啊！他把剩下的船都刺破了这还怎么追啊？大……大头领……”

　　王潇潇看看自己傻乎乎的桂姨，忍不住“噗嗤”一笑。

　　染如玉回头瞪她一眼，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心大？

　　吴钊则吹起胡子，秦毅走还是死，他倒一点都不担心。他急的是云亭不温不火的劲，既然赞成要走，为什么还不做准备？

　　要不是他在眼前，自己早就带女儿收拾东西，拿金银珠宝了！

　　盼儿看出了爷爷的心思，搂着他的肩膀道：“爷爷，大头领一定有办法的，你别着急啊……”

　　吴钊撇了撇嘴，瞪着傻孙女愁闷一叹。这妮子，出去一趟，连脑子都给了人家。

　　崖下，秦毅带着二十多个人撑着船快速向水泊中心划去。在抢船的时候，他顺手将其他的木筏斩烂，水泊匪寇们已经没法再追击自己。

　　他在船头长身而立，望向崖顶的那片人影，将手中擒住的一个染家军提起，挑衅一笑。大剑横抹，染家军人头落水，喷出一片殷红。

　　周围的木筏上二十多个匪寇嚣张大笑。

　　“小兔儿，你，还有你这些娘们，就是这个下场！给老子记住了！”秦毅扔下手中的尸体，伸出拇指向下一转，提气大吼，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崖上的云亭盯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秦毅冷笑，猜想这小小山寨头领是被官兵给震住了。

　　染如玉却红了眼睛，从身后娘子军手中抢过一张弓，搭箭怒射。

　　箭矢破空，呼啸而至。秦毅被这声势吓了一跳，连忙挥舞大剑劈斩。划船划到这里，已经超出了岸边匪寇们的射程，他实在没想到有人能从崖上那么远的距离射过箭来。

　　剑锋斩断箭杆，却被长箭上挟带的劲气卷得一震，他连连后退，倒坐在了木船上。

　　“快，快划！”看到染如玉又搭了第二箭，他连忙催促手下。

　　喽啰们也被这劲气十足的一箭吓到，拼命划船。

　　第二支长箭射出，却刺入了水中。

　　水泊匪寇们终于从别的渡口下了水，拼命追赶，却已经隔得太远。

　　秦毅放肆大笑：“官兵来接应咱们了！哈哈哈，弟兄们，咱们安全了！”他不信这个小小匪寨真的敢在官府面前跳梁。

　　跟着他的匪寇们向对岸望去，看到那里确实有官兵放下了船只。

　　心情放松，他们冲着山崖和身后追击的匪寇嚣张大喊：“来啊！杂种们，废物们，来追我们啊！来啊！看到官兵不敢了吧？来啊！”

　　下水的匪寇看到官兵，果然骂骂咧咧退回了芦苇遍布的汊港中。

　　“该死！该死！该死！”染如玉徒劳地放着箭，目眦欲裂。

　　王潇潇俏脸也冷如寒霜。

　　“这秦毅太混账了……”朱桂皱起眉头，瞥眼负手而立的云亭，低声表达不满。

　　吴钊却紧紧盯着最远处下水的那些官兵，捏紧了自己的手。他长叹一声：“大头领，要走的话，事不宜迟啊！官兵下水了！”

　　这时，脑袋缠满绷带的余鬼手被人架上了山崖，还没到近前就对云亭大吼：“大头领！大头领，做好了！人头的脸做好了！”

　　云亭眉稍一挑：“动手！”

　　这一声，如静水中落入一枚石子，层层传了出去。

　　嚣张大笑的秦毅一滞，疑惑地望向了四周的水面。

　　水里，密密麻麻的黑影游动起来。

第一百四五章 白衣临水，大浪拍船

　　“快划船！拔刀刺水下面啊！”秦毅焦躁大叫，举起大剑来劈斩水面。

　　但终究还是晚了，在他呼喊的时候，几只船筏就已经被水下藏起来的匪寇凿破，涌进水来，很快沉了下去。

　　船筏上的人慌乱地跳入水中，激起一层层水花，却没有一个人再浮出水面。

　　幽绿的水泛起了暗红，是涌出的大量鲜血。

　　秦毅站在渐沉的一点船舷上，盯着望回崖恨声大喊：“你狠！你狠！给我等着！”心头却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匪寇敢当着官兵的面凿船杀人！

　　旋腰一甩大剑，他提气跃起，在水面飞纵，借着还没沉下的大剑作为支点，向快速划近的官船而去。

　　官船上也有人高声怒喝，想不到小小匪寨竟然如此放肆，敢当着他们的面弄死官府要收的人。

　　望回崖上，染如玉拇指食指指尖轻轻捏紧云亭的衣袖，撇嘴道：“怎么办……他……他还是要跑了……”

　　她的语气柔得像是拂过崖边紫花的暖风。

　　云亭藏在袖中的手掐诀已经过了一会，崖边的暖风总算大了起来。那朵紫花被忽起的风旋吹得一转，如同摇头晃脑的小孩。

　　在染如玉的惊呼声中，云亭腾空而起，衣袖翩翩，若一只横飞渡水的白鹤。

　　“真仙人啊……”朱桂望着他乘风飘远的背影，眼光柔成了水。

　　王潇潇收回夹杂着自豪和艳羡的眸子，瞥到桂姨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酸。

　　吴钊却伸了伸想要阻拦的手，将视线从云亭的身上抽回来。虽然震惊于云亭的绝顶轻功，但眼前的危机还是更揪他心。茫然地看向水面：“坏了，坏了！大头领怎么敢当着官府的面动手啊！这不是激怒官兵吗！”

　　秦毅足尖刚刚点过慢慢沉入水面的大剑，官船在他视线中正在快速放大。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要登上那艘船，狗屁的山寨、狗屁的匪寇，就都不在话下了！

　　拂过水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他向前纵掠的身子受到了些许阻碍。但眼看官船就在咫尺，上面已经有官兵伸出长长的撑杆来接应，秦毅完全没把些许风力当回事。

　　直到看见递出长杆来的官兵脸上浮出的惊容，他才觉得不太对劲。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微微凝滞，本来一息就到的距离，却似乎拉得很长。

　　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撑杆。

　　撑杆却落了下去，激起一串长长的水花。

　　是那个官兵将长杆扔落了水中。

　　你们他妈的要过河拆桥？秦毅刚想喝问，就看到官船船舷上的一排官兵紧张地张弓搭箭。而他也落入了水中。

　　头顶灿烂的阳光暗淡下来，箭声嗖嗖，被聚起的旋风吹卷而回。

　　本来绝不可能起浪的水泊忽而起了一堵水墙般的大浪，将那只不大的小船打得荡向了水岸。

　　原本骄狂的官兵此刻满脸惊惧，失了秩序，杂乱而叫，纷纷落水，被拍下的浪头打得深深沉入水底。

　　秦毅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游过去看看情况，却发现身边的水面如同滚沸，将本应沉下去的他又顶回了半空。

　　一只手带着旋风伸出，拎住了他的后领，向着高空飞腾。

　　秦毅张大了嘴巴，看着眼下的面飞速远离，那落水挣扎的官兵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看来，你是没什么机会割掉我的脑袋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毅抬头，瞳孔一缩。是山崖上的那个少年，水泊山寨的头领，云亭。

　　“你……这是……这是什么轻功？”被云亭这一手凭空而飞的本事震惊得面容僵硬，如此高空，他连挣扎都不敢，不自觉问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