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 第36节
而这时,他旁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干呕声。
“你怎了?”
陈珩看着变化成纪宇模样的涂山壮,道:“难道是第一次看见杀人吗?”
“是第一次……有男人,摸我屁股……”
涂山壮又是一声干呕:“这狗东西手不干净,妈的……把我扛肩上的时候拼命摸我屁股,呕……”
陈珩递了盏清茶给他,涂山壮狼狈接过漱口,过了好半响,才缓过来。
“老爷,我不明白,你既有如此神通,我们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还连累我出卖色相……”
涂山壮心有余悸摸了摸屁股:“我们直接上门把童家这些人打杀了不是更好?为何要如此小心谨慎?”
“若童高路真只是个寻常练炁七层,说不定我还真就如此了,可他也有那门外炼肉身的道术,且其中境界远在炀山道人之上,我不得不谨慎。”
陈珩难得对他多解释了几句,淡淡道:
“况且从童益那里拷问得知,童高路的肉身已是雷火不能入,刀剑不能伤,坚固无能截断。这样的大敌怎可莽撞?至少也要寻几个帮手。”
涂山壮呆了呆,虽不明所以,但脸色也是一苦。
“涂山道友,你剥了童骥震的衣物,扮作他的模样,这几日就和涂山壮一起帮我遮掩耳目。”
随着这一声,涂山葛连忙从侧门转出来。
他看见童骥震双目被戳爆的凄惨死状,先是吓了跳,再瞥见涂山壮干呕的那模样,又忍不住要笑嘻嘻了。
“老爷,若是皇室不敢联手呢?”
涂山葛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涂山壮肩膀,问道:“我们又该怎么办?”
“竖子不足与谋,那便合该他亡国灭族,我先去皇宫内。”
陈珩也不多言,只取出一张面具覆在脸上,用胎息裹住肉身后,便化作道溟溟无形的遁光冲天而起,无形无相。
……
不过半盏茶功夫。
陈珩便看见了脚下的偌大宫阙连绵,他随意寻了一座看起来颇多巍峨富丽,以青瓦为檐的殿宇,就从空中按落遁光。
这殿宇周围有不少宫女、内监在来回走动,但以陈珩如今的灵觉,这些凡人却是难以发觉他。
他旁若无人般走进殿宇内,沿路所见,都是一派富贵逼人的皇家气象,四壁镶嵌着不知多少华灯明烛,光华简直比白日里还更耀眼。
又在转过几间厅堂后,遥遥,陈珩就听见面前暖房里,传来一阵水流哗啦和女子的嬉笑,还有香雾依稀飘来。
这时候他自觉误入了,转身就要走。
回身,却见一个梳着双平髻,着鹅黄纱衣的小宫女正挎着口花篮,兴冲冲跑来,边跑便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看……”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低了下去。
小宫女呆呆挎着花篮,茫然看着十几步外。
那里正有一个穿着素静白衣的人静静而立,他脸上戴了张毫无油彩的竹木面具,从面具中露出的一双乌沉眸子清冷深暗,像在雪水中被浸过一样。
见自己呆住,那人将一根手指轻轻竖到唇边,示意噤声。
小宫女脸上莫名一红,竟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不对……”
尔后,她眼珠子一转,使劲摇摇脑袋。
刚要叫喊。
后颈就突然一痛,软绵绵倒了下去。
“刚才是霭儿吗?我要更衣沐浴了,你们出去看看这丫头又在疯什么。”
一道娇媚悦耳的女声轻轻响起。
暖房里又走出几个宫女,看见陈珩都是大惊,陈珩只能拂袖,用胎息将她们都击晕在地。
这时候,便是如何愚钝,都能觉得不对劲了。
皇后迟疑将一件锦袍披在身上,慢慢走出暖房。
目光所及,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背着对自己,长身玉立。
“失礼了。”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
“有外人在,娘娘还是先莫急着更衣才是。”
第41章 你是大派弟子
阶下尽是被击晕倒地的宫女,皇后深深看了陈珩一样,也不叫喊,只是伸手去探宫女们的鼻息,见人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先生是谁,为何深夜来寝宫作乱?”
陈珩此时就算说自己是误入,听起来也像是掩耳盗铃了,心下尴尬,但因为竹木面具覆了眉宇神情,看起来倒像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先生既有这般神仙手段,想必也是柱国大将军请来的练炁士吧……那童高路难道就如此急色,全然不顾体统伦理吗?”
这时。
皇后猛得抬起娇靥,话音哀切,声声泣血:“容国现在毕竟还没有亡,他就要让先生把妾身这个皇后掳去他府邸中?像这般的荒淫无道,也配当一国之君吗?!”
“谁跟你说我听命于童高路?”陈珩皱眉。
皇后一愣。
“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和你们联手,除去这位柱国大将军。”
“先生……你,为何?”
“因为我自幼便心存了忠君报国之志,夙夜难忘。”
陈珩也不欲与她多言,摇头道:“将伱们的练炁士喊过来吧,让他来见我。”
皇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抱住肩膀,敛容一礼,退进了暖房里。
过不多时。
她便穿戴整齐走了出来,明衣雍容,发髻高挽,的确是位明艳美人。
陈珩被她请到一间殿内坐下,亲自斟酒,皇后有心想看这人面具下的模样,但陈珩却并不端起酒樽,没有如她的意。
“娘娘似有什么想问的,请说吧。”
“先生……是容国人吗?”她打量着陈珩的眸子,小心翼翼道:
“那童高路可是练炁七层的修士,他还招募了几位练炁散修来做门客,先生,有把握能胜他吗?”
“并无。”
“那……”皇后一急。
“但你们不是也要出力么?再有皇室的练炁士相助,胜负就在两可之间了。”陈珩面上似笑非笑道:
“这容国并非我的天下,你们难道还指望我去打生打死?”
皇后一时语塞。
但还未等她开口,殿外突然狂风大作,陈珩拿眼一瞧,只见两条烨烨长气化作掠空之虹,从高空飞落,猛得落入殿里。
待得那长气一散,只见殿内两个老人缓缓将胎息一收,气机敛入体内。
两人里,其中一个身高足有丈二,虬髯白发,两手垂落时几乎及膝,看起来异常雄壮,如同一个年老的猎夫,只凭这身气力体魄,就可以轻易生撕虎豹,打烂熊罴。
此时,他正上下打量陈珩,眼神里是满是不屑,显然将其当做来打秋风的江湖骗子。
而另一人,却是面容清矍,长须及腹,面容丰润饱满,一副凡人的富贵之相。
他只看了陈珩一样,就流露出惊疑之色。
“见过两位道友。”
见来人将遁光落入殿内,陈珩打了个稽首。
“你何不将面具摘了,鬼……”
雄壮老人冷哼一声,刚欲奚落,却被他身旁的同伴一把扯住,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老夫容拓,身边这位是老夫的幼弟容玄韬,他生来便是要做武将来用,后来侥幸入了修行门户,还是不改粗鄙性子,道友莫怪莫怪。”
自称容拓的老者歉然一笑,他又朝陈珩稽首,恳切道:
“不知道友是哪家大派的弟子?今番下山游戏人间,又何苦来耍我等玩哩?”
此言一出。
殿中众人都是讶然。
……
练炁九层后,便可修出真炁,成就筑基第一重。
虽说各人参习的练炁法门不同,所需求的胎息数量,也是天差地别。
但大体上,每一层练炁修为的增进、胎息的添加,都是与天地交感、合气体真的过程。
容拓乃是练炁八层的修为,只差几步便能修成真炁,成就筑基,也因此灵觉格外敏锐,只是一望陈珩,便心知不凡。
他周身气机轻若云霞,又仿佛重如山岳,只站在原地不动,都仿佛在随周遭天地一齐漾动,随时要沉陷入虚空中,与世浑然。
在练炁境界中,就能给容拓这等感触的,还是十五年前,他和一众散修在“水天云落”里,见到了赤明派的弟子。
那时正值一头朱厌大妖出世,在南域作乱大地,破灭了不少小门派,于是赤明派的一位真人便带着几个弟子,乘坐六庚九云车来收服它。
容拓自然是没有资格接近赤明派真人的,他只是站在山底翘首远远一望,侥幸看见了六庚九云车上,一个正抱着白狸玩耍的少女。
那少女身上的气机宏大博固,犹如一口无底水渊,和陈珩身上的气机虽有差异,却也是同样的难以揣度。
一面之后,容拓心如死灰,真切知了自己和大派弟子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也熄了在外当散修搏命的心思,悻悻回了容国,再不外出。
十五年后,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撞见这股在练炁境界,就给他无可抗拒之感的气机,心下更是骇然。
在容拓的话语出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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