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信我越真 第117节
杜鸢如实说道:
“贫道必须实言新娘子如今已经成了煞,而且是如今这般时节里,极其凶悍的红煞。甚至日前就该是红白相冲,合为大凶。只是贫道一直将其挡下,才没有让其成事。”
杜鸢又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镖头道:
“这位是宁安镖局的镖头,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护送新娘子一行,也知道新娘子一行一直是与常人无异。”
“而贫道要说的就是,这位镖头可以证明新娘子还没有迷失本心。当然,这是暂时的。”
“一旦拖延下去,她早晚会发现,自己不食五米,不饮汤水,也会毫无饥渴。继而惊觉自己恐已死去多时。”
这话说的李家之人越发骇然,甚至有不少已经两腿颤颤作势欲逃。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贫道也就只能将她降伏,以免为害一方。”
老者抓住重点问道:
“那么如今呢?”
杜鸢笑道:
“如今的话,因为新娘子本心未失,且一直是在朝着这边‘嫁来’。故而贫道想,她的执念应该就是和令郎完婚。”
“如果能替她了却执念,想来煞气自解。而她一行亦能往生超度!”
这也是杜鸢一直小心护持至今的最大理由。
这两就算撞在一起了,都不见得可以逼的杜鸢给它们来一曲索命梵音。
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没有自悟的红煞。
可是,比起直接降伏,他更想让其了却执念,往生超度,而非寻一己便利的干脆打杀。
自己既然度了周大,那再度她又有何妨?
老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厅中儿孙。
那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凛然垂首,屏息静气,无人敢与他对视。
待环视一周,他方才对着自己的孙儿问道:
“三郎,你可想好了?”
新郎大喜过望,径直拜道:
“老祖宗,三郎想好了!我一定要娶她过门!”
老人凝视着他,语重心长:
“可这样,你今后,怕是在寻不到良配了!”
对方一窒,半响后方才说道:
“我上有兄长,下有幼弟,我李家香火断不了,所以,三郎想好了!”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老人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终是缓缓点头,随即转向杜鸢,拱手道:
“道长,我李家愿意迎她过门。就是,这重新布置怕是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杜鸢点头道:
“放心,贫道会亲自过去解释,定然会给诸位留出足够的时间,待到此间了事,让新郎官径直过来便是。”
第119章 我能救
待到日上三竿。
姗姗来迟的新郎官终于骑着骏马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一见了来人,几个镖师当即大喜道:
“来了,来了,新郎官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新娘子一行也是分外高兴。
而坐在花轿中的新娘子更是娇羞不已,一双素手在红盖头下止不住地绞弄着衣角。
新郎官策马行至花轿前,望着那顶红轿,竟一时怔住,恍若梦中。
直到杜鸢含笑提醒:
“新郎官,吉时已至,该请新娘子启程了。”
对方这才恍然,继而对着花轿说道:
“妹子,我来接你了。”
然而,花轿内一片沉寂,并无回应。
新郎顿时手足无措,惶惑地望向杜鸢。
坐在轿前的全福夫人见状,不由得笑骂道:
“哎哟我的傻姑爷!我家姑娘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新嫁娘上轿头一回,羞都羞死了,这般情形下哪好意思应你的声儿?”
些许惶惑方才如潮水般退去,
转而化作眸底一片温柔春水。
这让唯二心知肚明的镖头看的分外感慨。
明明二者天造地设,怎么就.
他不敢露出端倪,只能急忙擦着眼睛说道:
“哎呀,我当初还没这小子俊。”
待到新娘子一行在新郎官的带领下徐徐离去。
队伍穿过城门,缓缓行在略显寂静的县城街道上。两旁偶有好奇的百姓探头张望,本意是沾沾大婚的喜气,可当他们看见领头的新郎是何人之时,便是纷纷色变的退避而去。
泰安县不大,所以什么事情都传的很快。
好在花轿帘帷紧闭,外面不见里面,里面也不见外面。唯有那顶红轿,在正午的阳光下,红得有些刺目。
终于,队伍抵达了李府。府门大开,丝缎红绸自然早已挂上。
鞭炮锣鼓也已安排。
二者齐鸣之中新郎翻身下马,第一步踩的有些飘渺,可随后便是越走越坚定地来到了花轿前。
这一次,无需提醒,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轿门深深一揖,饱含深情的看着花轿说道:
“妹子,到家了。下轿吧,我们拜堂!”
轿帘被全福夫人轻轻掀起。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在盖头的遮掩下,由新郎和全福夫人一左一右虚扶着,缓缓步出花轿。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对此心知肚明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新娘子那红盖下的脚步似乎过于虚幻。
新郎的手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他“握住”的那只素手,冰冷得不似活人,但他却握得更紧了,无限的怜惜和挚爱皆在这不言之中。
在满堂宾客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有惊惧,有不解,有同情,新人被引至布置好的堂前。
主婚的是新郎大父本人。他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响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拜天地——”
新郎深深拜下。新娘的身影在他身边,同样盈盈下拜,红盖头垂落,姿态完美无瑕。
“二拜高堂——”
新郎的父母端坐上方,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和那个看不见面容的“儿媳”。新郎再拜。新娘亦随之而拜。
“夫妻对拜——”
新郎缓缓转身,面对着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红绸的“妻子”。他有着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情绪想要倾诉。
因为哪怕杜鸢没说,他也猜到了。
要结束了,他的妹子又要离他而去了.
但片刻后他咽下一切,转而深深地弯下了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得此一刻,已是大幸。
红盖头下,新娘的身影似乎也微微一顿,然后同样温柔地俯身回礼。
“礼——成——!”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最后一声“成”字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正极力克制的新郎猛地一怔——新娘子竟朝他低语:
“三郎,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妹子?!”新郎惊愕失声。
新娘子却将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蝇:
“三郎,我,我.是不是.其实早就死了?”
红盖头下,啜泣声虽低,却清晰得近乎刺耳。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除开高堂上的父母和主婚老人还在原地外,其余宾客早已尖叫着四散奔逃!
道长说过,她未化红煞,是因尚不自知已死。如今她记起来了——岂非即刻便要成煞?
恐慌如瘟疫蔓延。
唯有新郎一步抢上前去,欲要伸手去抓新娘的手:
“妹子,别说胡话!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你看,我还能抓着你.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
新郎的手僵在半空,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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