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信我越真 第72节
他与师傅不过是真君随手布下的弃子。
其用意,无非是铺路搭桥,好让今日这位“真人”在安青王面前立威!
想来那些阴物,纵使师傅手持法宝也无力降服——这本就是专为那位“真人”准备的功劳。
如今阴物尽数消散,定是其中出了天大纰漏。
他们这双弃子,非但没能达成使命,反倒坏了大事。
要想活命,他唯有抢先杀了这糊涂师傅灭口——绝不能让旁人知晓,将阴物聚于城北的馊主意,正是出自他口!
但之后如何,那还是得看这位新的道人,如何抉择了.
想到此处,已经跪在地上的道童浑身都是瑟瑟发抖。
他跟着自己师傅坑蒙拐骗是想要活命,今日弑师也是想要活命。
他不想死!
如此一幕落到了孤峰真人眼中后,顿时闪过一抹欣赏。
这家伙,机灵的很啊!
先是一眼看出了自己两个是弃子,又马上杀了自己那糊涂师傅免得对方多嘴,最后还把小命完全交到了自己手里。
但最妙的还是,他明明没可能看清全貌,但所言所行,却又契合‘身份’!
哼哼,不错,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可以打下手的。
“嗯,王爷,既然首恶已除,这孩儿也算可怜。贫道想要留下他在身边教导,引他从正。毕竟他终究也是我长乐福地的门人啊!”
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抬举给面子。
毕竟人家门内的事情如何处置和你有什么关系?
安青王也就顺着说道:
“那自然全凭真人吩咐!”
听到这里,道童几乎瘫痪。
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前死不瞑目的师傅。
道童不由得心头叹息道:
‘师傅啊师傅,你早该想到为什么自己不是这块料,却还是被选了过来的.’
——
安青王府内暗流涌动。
而王府之外,杜鸢正缓步行至宫墙之下。
听路人言,府门尚远,此处不过是王府宫墙。
这位王爷的爵位虽从益王降格为安青王,王府的规制却得以保留以示天子开恩。
因此依旧恢宏气派。
从未见过王府的杜鸢不由得驻足观赏。
他方立定,身后便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不知这位师父在哪座寺院修行?又于何处挂单?”
杜鸢回身望去,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捻着念珠,目光平和地望向他。
第72章 倒转乾坤的机辩
老和尚的目光在杜鸢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问道:
“敢问师父,何为‘明心见性’?”
杜鸢微微抬手回礼:
“大师,我只是粗读了一二佛法,答不了您的问题。”
我只是个看着像是和尚的假和尚,你让我对妖鬼使出大威天龙那我还行。
但你问我这般高深的佛法学问,那我是真不懂啊!
且杜鸢还注意到,似乎因为神庙中那位的因素,他现在佛家一脉的本事明显压过了旁余。
对此,杜鸢打算暂时放一放佛法,转而深耕一下道法。
不是他真的抗拒佛法,对和尚憎恶至极。而是有些场合以及有些事情显然是道士或者儒生更适合出现。
正所谓均衡发展才是最能面面俱到的嘛!
老和尚认真打量着眼前的杜鸢,良久之后。他突然递出念珠道:
“师父想来是杂念滋生,无法作答。不若试试此物,或可凝心定神,再做回答?”
接过念珠的杜鸢好奇打量了一下这个总是看着僧人们持有的法器。
也没有拨动念珠以摄心计数的成就此修行所求的‘令心不散,驱除杂念’。
这一幕落在老和尚眼里,不由得一阵摇头。
连念珠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但还是静静等候。
待到杜鸢好奇把玩后,将其还给了老和尚道:
“大师真要我回答的话,我也就只能答一个这念珠,刚在我手里是暖的,现在又凉了。”
此言一出,老和尚最后一丝审视的目光骤然失兴。
他捻着收回的念珠,心头嗤笑无比。
这哪里是参禅之人的机锋?
这分明是俗世中人最粗浅的感官描述!如同评价一块石头、一片树叶般,只触及了最表层的触觉。这与“明心见性”所指向的照见本性、觉悟真如,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会错了,自己看错人了,这家伙绝对不是青县的那个了得修行者。
不过是一介略有奇怪的凡夫俗子而已。
真是浪费时间。
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却已不复初时的热切与同道相询的亲近,只余下对一位陌生俗家的疏离客气:
“阿弥陀佛。是贫僧唐突了。施主坦率,倒是难得。失礼了。”
说完,便径直而去。
全然没有再理会一下杜鸢的想法。
这让看着他的杜鸢想起了城门口遇到的那个道人。
明明一个是道人,一个是僧人。但二者就是十分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直接露在表面,一个是暗暗藏在里面。
待到僧人离去,突然又一个声音在杜鸢身后响起。
“那老和尚这么大岁数,看来真的是痴活了。苦修佛法多年,却只知道一个假大空的浮于表面。”
这声音来得突兀,语带讥诮,却字字清晰。杜鸢闻声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正施施然朝他走来。
那公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眉目飞扬,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手中一柄描金折扇随意把玩着,端的是风流倜傥,贵气逼人。
缓步走近的同时,他还说着:
“在那老和尚眼里啊,‘明心见性’四字之解,不过是经卷上枯坐出的妄念——定要是什么‘照见本性、觉悟真如’的玄虚大话才够格。可你若问他何为本性?何为真如?”
华服公子手中折扇一开一合,大笑道:
“呵,他自个儿怕也如坠云雾,空空如也。”
继续向前的华服公子步履从容,目光却始终落在杜鸢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奇异的兴趣。
站定之后,他又笑道:
“而你不同,你这佛法修为端的是高深。竟借那念珠入手时的温凉之变,于无声处作惊雷。将‘诸行无常’的至高法相,演绎得如此不着痕迹,却又直指核心!”
他微微倾身,折扇虚点杜鸢方才握过念珠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只可惜阁下高得过了头!那老和尚一个只会在皮相上打转、心性浅薄如纸的俗物,又怎能听得出,你这轻描淡写间,道破的正是佛法第一义谛——‘无常’?”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替杜鸢不值。
“连这‘无常’都听不出,又如何领会你更深一层的提点?你分明在告诉他:明心见性,首在知晓万物皆在刹那生灭、流转不息!岂可拘泥于几句死板的经文注解?”
华服公子神色一肃,竟是后退半步,双手郑重一拱:
“既巧妙应答了诘问,又不着痕迹地点化愚顽.阁下这佛法造诣,当真是已臻化境,登堂入室了!”
这番吹捧行云流水,仿佛杜鸢真是什么不世出的禅门大德。刚刚也真的是暗藏玄机的巧妙机辩。
随即,他又侧目瞥了一眼老和尚消失的方向,轻嗤一声,摇头笑道:
“奈何明珠暗投,遇上了这等冥顽不灵、粗蠢不堪的朽木,连真正的佛法摆在眼前都懵然不知,岂不可笑?”
那神态,仿佛老和尚的离去是莫大的损失,而非杜鸢的解脱。
杜鸢默默听完这一番高论,心中唯余一片叹为观止的荒诞。
死的说成活的,怕也不过如此了。
好笑一声后,杜鸢拱手道:
“公子应当是多想了,我的确只是粗读一二佛法,答不了高深禅机。”
华服公子上前揽过杜鸢肩膀说道:
“哎,兄台此言差矣,粗读佛法的分明是那老秃驴,哪里能是你这般深藏佛性佛心的的禅学宗主?”
“来来来,我刚刚见了一家上好酒楼,今天能够遇到你这般深悟佛法之人。实在相见恨晚,不如我们去那里小聚一二。”
“就是我日前和人斗酒三天三夜,手里银子撒了不少,故而就麻烦兄台你到时候先行垫付。放心,我可是琅琊王氏的贵子,日后定有厚报!”
说到此处,杜鸢和他都听见了一阵肚子咕噜噜的震天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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