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信我越真 第99节
“王爷,大道已在脚下,怎可退缩?”
安青王心头的烦躁如野草般疯长,那似龙非龙的气数亦是昂首向天,好像马上就能冲破周身猩红,重归天地。
“实在是本王觉得哪里不对!”
老僧的神情越发肃穆:
“不对?何处能有不对?!王爷请看!”
他指向猩赤翻涌不息的河面道:
“这弥水泛赤,皆因西南之地应劫百姓无数,滔天冤孽化为赤气,北寻而来!所求者,正是王爷您这位天命所归之人,他们在求您以真龙之血,度化这万千黎民的怨煞沉疴啊!”
见安青王仍有疑虑,老僧了尘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了然的笑意:
“四更四更,王爷您怕的不就是一个‘四’‘死’同音吗?没错,正是因为这个才必须在四更天来,而且还得是鸡鸣之时!因为,他们本就是死难于劫数的冤魂啊!”
说道此间,老僧更是走到了安青王身前说道:
“王爷,您再看看周围!”
安青王循声望去。只见甲胄森严的甲兵之外,远处已密密匝匝聚满了闻讯而来的青州百姓,人头攒动,皆翘首以盼。
当安青王的目光扫过,人群如被劲风掠过的麦浪,齐刷刷地低下了头颅。
“青州的黎民百姓,此刻都望着您哪。”那声音带着蛊惑,“您就不想登高一呼,万众景从吗?”
这声音如惊雷贯耳!安青王双目瞬间赤红!
十多年前削藩那日的景象,轰然撞入脑海——
彼时他权势尽失,与诸多宗室藩王一并如同囚徒般呆立皇城之下。而周遭万民,却匍匐在地,朝着他那侥幸窃据龙椅的弟弟,声嘶力竭地山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彷佛穿透了时间,从十多年前重新闯进了他的耳朵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没有在呆呆立在城墙之下,遥望着那好似永远不可及的弟弟。而是站在了皇城之上。
受万民景仰!
安青王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心头那点残存的疑虑被彻底焚尽,厉声道:
“大师放心,本王必然听从安排!只求大师事后,能与本王相辅相成,不离不弃!”
老僧了尘顿时合十而笑。
而他那头顶几乎化龙的气数,则是这一刻哀嚎着被直接拽进了弥水之中。
虽然未曾完全没入,可已经是早晚之差了。
这看的杜鸢连连摇头。
虽然早就知道了此人的下场,可没想到,居然一点波折都没有。
天下苍生之命脉,难道就一直系于这般人的手中?
心头叹了口气的杜鸢,开始拾级而上。
平澜公的神庙是没人去拜了,但这平澜山可不是没人过来。
踏青的游人,砍柴的樵夫,多的是。
因此,这通往山上的路,倒也修得齐整洁净,石阶如拭
杜鸢走的很慢,但速度可一点不慢。
毕竟缩地的神通着实好用。
唯一超出了杜鸢预料的就是,平澜公的神庙还真的不好找。
原先他以为平澜公的神庙怎么都该是在山路之旁。
可找了一圈,问过了路人后才知道。
太祖开国时,就任青州的第一任刺史,为了永绝平澜公的香火,而干脆新修了一条山路,同时废弃了原本直达平澜公神庙的那条老路。
也是因此,平澜公神庙才直接破落到几乎无人问津。
甚至,一连问过好几个路人后,杜鸢都有点惊讶先前河畔的妇人居然对平澜公知晓甚为详尽。
好在终究是来过这座山的人,多问问后,就有好心路人指明了平澜公神庙所在。
顺着找去,杜鸢果然找见了一条几乎被落叶杂草如数覆盖,只余中心一条浅白小径的旧山路。
平澜公是快两百年前的人了,这条路差不多也该废止了一百多年,没想到居然还能走。
惊叹了一声后,杜鸢也在小路尽头看见了平澜公的神庙。
很大,很宏伟,至少是在它还完好无损时是这个样子。
如今哪怕破败百年,也还是看得出往昔百姓的深切思念。
第102章 未曾忘也
吱呀一声,杜鸢推开了平澜公神庙的大门。庙内没有陪祀神像,唯有一座主像矗立中央。环顾四周,神庙的院墙犹在,却早已坍塌。
只有神庙上的牌匾依旧有着百年未褪的光彩,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澜平水正!
左右楹联已经不见,只能看见这儿曾经挂过刻着楹联的长条木板。
毕竟里外颜色不一。
好在没有和那位一样,神像头顶都破开了一个大洞。
就是杜鸢知道这位是曾经是青州州牧平澜公,但却不知道那一位到底是谁。
说来也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互相引为好友,结果杜鸢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是不知。
且这里面显然自己问题更大。
想到这里,杜鸢心头顿时一阵汗颜。
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后。
杜鸢又透过破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弥水。
那不知该说是金龙还是金蛟的气数已经被拉入水中,但还在垂死挣扎,露出了大半身子在江面扑腾。
且听路人们传来的消息,安青王是要在今夜四更鸡鸣之时下水。
如此看来,引发了弥水之变的人,动手的时间也会是四更天时。
就是不知道为何是这么个时节。
至于所谓的西南冤魂和天命之说,骗骗皇权入脑的安青王也就算了,杜鸢这个一直旁观的要是当真了那就真的蠢了。
沉吟片刻,看着时辰尚早的杜鸢便动手收拾起这平澜公的神庙。
破败至此,实在不成样子。
就是手头没什么像样的工具。
怕是哪怕收拾到临近四更,也只能勉强拾掇出个形貌来。
念及此,杜鸢对着那尊蒙尘的神像无奈一拱手:
“对不住了,实在是孤身一人,怕是只能为您收拾个勉强像样的地方出来。”
说完,自从那晚神庙一别之后,再不敢随便敬香的杜鸢便主动干起了活。
用御物的神通自然好使,但这位可是为万千黎民福祉奔劳至死的大德之人。
既然还有时间,杜鸢便想要亲手去做。
或许效果一般,甚至远不如神通来得齐整悦目。但有些事情,杜鸢觉得,总得亲手去做,才算数。
杜鸢刚俯身收拾了没一会儿,身后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叟带着一家老小四口人,拿着扫帚,香火等物件从那小径走了过来。
那妇人一眼瞧见杜鸢,便指着他对老叟惊呼道:
“爹!我说的就是这位高人!”
这妇人赫然是此前在弥水河畔和杜鸢攀谈的那位。
老叟闻言,立刻领着儿子儿媳和小孙子,紧走几步到杜鸢跟前,作势就要下拜行礼。
“小老儿是山下农户,姓牛名老实,这是我儿牛大富,儿媳张小花,以及孙子牛小贵。拜见高人了!”
眼看这一家四口真要跪下,杜鸢急忙一步上前托住老叟的手肘:
“哎,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哪里受的了这般大礼?”
被扶住的老叟连连摆手:
“您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小老儿一家只是地里刨食的庄户人,见了您,自然该行大礼的!”
见说不通,杜鸢就赶紧让开,露出了身后的神像说道:
“此间是平澜公的神庙,您要拜,那自然也该是拜平澜公才是,哪里有拜我这个外人的道理?”
老叟一听,觉得确实在理,便朝杜鸢拱了拱手,转而带着家人,恭恭敬敬地在平澜公神像前摆开香烛。
一人三炷香,四人便是十二炷。
青烟袅袅,徐徐升腾。
牛家四口眼中所见,不过是寻常香火。唯有杜鸢瞧得真切,那缕缕香火竟氤氲如活物,悠悠汇向神像,最终隐没其中。
拜过神像后,老叟惊讶的看了一眼四周问道:
“先生,您刚刚莫非是在收拾神庙?”
杜鸢颔首道:
“正是。”
老叟闻言,满面羞惭道:
“唉!让平澜公的神庙荒废至此,实是小老儿的罪过。”
杜鸢讶然:
“老人家何出此言?莫非您曾是此间庙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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