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大都督 第614节
很快,崔文卿就有了办法。
这个变法非是徐徐图之,娓娓而论,而是直击矛盾的中心。
他突然起身,对着童州抱拳一拱,轻叹一声言道:“童相公,文卿自问担任行长以来,尽心尽力,毫无懈怠,然终有宵小恶意猜测在下之用心,常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故在下欲向童相公请辞河东银行一职,还请你能够允诺。”
此言落点,满堂皆惊。
所有刺史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辞?崔文卿居然请辞?
唯有静看河东路诸多刺史撕逼崔文卿的富弼双目中神光一闪,捋须微笑,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了一声高明。
这小子使用的是擒贼先擒王之法,硬逼着童州表态啊!
哼哼,童州这老狐狸还想独善其身?坐山观虎斗?做梦去吧!
童州自然被崔文卿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呆住了,半响回神,苦笑言道:“文卿贤侄,你现在是为难老夫不成?”
崔文卿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正容言道:“在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也非为难经略相公,只是就目前形势而言,在下的确不适合担任河东银行行长了!”
闻言,童州又是一阵无奈苦笑。
说起来,今日众刺史挑起对银行利益分配不公的言论,事先他是完全知情的。
说句心里话,自河东银行运作以来,军债方面的发行量的确远远超过了国债。
且振武军就那么四个州,而河东路却有二十多个州,如此一来,自是引起了众刺史的不满。
虽然作为童州本人来说,他从感情上并不支持刺史们之举,然而在现实上,却不得不表示一定支持。
原因无他,因为他乃河东路军政上官,也是河东路经略府在河东银行的代表,更是河东路诸多州郡在河东银行的代表,有些时候并非是他贪图利益,而是他必须去为大家争夺利益。
然即便是争夺利益,童州也只是想要重新确定债券的发行点而已,非是想要让崔文卿请辞下台,也非是想要让河东银行走向分裂。
他更明白崔文卿乃是河东银行的主心骨,倘若少了崔文卿的话,河东银行只怕就完了。
故此,他必须表态。
想到这里,童州站起身来,环顾刺史们正容言道:“诸位刺史,崔行长乃是得到了我经略府衙门以及振武军大都督府的共同支持,谁质疑他,就是质疑我们两府,谁挑战他的地位,也就是挑战我们两府的忍耐界限,今日议事可也,商讨问题可也,解决问题可也,有什么不公平说出来亦是可也,然若再有人胆敢再行质疑崔行长的用心,那就是与我们两府为敌。”
童州的话音落点,众刺史咝咝喘着粗气,都没有开口反驳,因为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都没有信心能够同时承受经略府以及大都督府的怒火。
童州说完,对着崔文卿抱拳道:“崔行长,老夫言尽于此,然有些矛盾始终是存在,即便暂时将之压抑住,也得不到解决,说不定还会小事变大,大事变炸,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故此以老夫之见,还是请崔行长妥善解决稳妥。”
崔文卿淡淡笑道:“多谢经略相公支持!”
说完之后,崔文卿站起身来,双手握拳摁在案几上面,犹如一只刚封为百兽之王的雄狮般注视着眼前这些刺史,嗓音虽则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却有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霸气:“现在还是由我继续来担任河东银行行长,谁赞成,谁反对?”
刺史们面面相觑,无人胆敢出言发表意见。
苏轼听得心旷神怡,激动不已,暗暗赞叹道:“我擦文卿兄,你老这句当真霸气啊!”
崔文卿嗤笑了一声,开口言道:“相信这个时候诸君应在心内腹议:劳资好歹也是四品五品的刺史,说出去都是守牧一方的诸侯,你崔文卿不过是一从六品的金部员外郎,凭什么对劳资指手画脚,又凭什么不尊敬上官,然你们不知道,我崔文卿天生就不喜欢遵守礼法,天生就不喜欢卑躬屈膝,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说得不对,做的不对,我都会给他怼过去。”
“齐王陈轩流比吧,不久之前在宫楼上被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怼过。”
“宰相谢君豪流比吧,也是不久之前在亿岁殿被我当着官家以及满朝文武的面怼过。”
“你们眼中这些大人物尚且要被我怼,我不尊重上官又算得什么来!”
言罢,崔文卿用手一指,直指刚才蹦跶得最凶的代州刺史刘源:“刘刺史是吧,姓流比的流吧,当个五品刺史很了不起了?告诉你,你这五品刺史在下还没有放在眼里!”
好歹也是一州刺史,被人指着鼻子骂,刘源脸色涨红得忍不住了,尖声道:“崔文卿,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胆敢藐视本官?你信不信本官上书御前,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话音落点,崔文卿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最为好听的笑话一般
第七七三章 喜怒笑骂(下)
刘源被他笑声弄得更是尴尬难堪,怒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就不怕吗?!”
崔文卿笑容一收,脸上顿显冷然之色,很清晰的述说着似乎已经被刺史们不甚忽略了的事实:“在下不才,忝为从三品振武军大都督、冠军大将军、上柱国折昭之夫君,当朝正三品尚书令、秉笔宰相王安石是我老师,当朝正三品枢密使、宰相杨文广是我外祖父,当今圣上、大齐官家乃我师兄,说这么多我真的不是想炫耀什么,而是告诉你,去告吧,越快越好,甚是要我崔文卿派人派马送你前去就可以!看看能否让朝廷处置我?!”
“你你你……”刘源面色红如猪肝,以手指着崔文卿,全身簇簇颤抖着,已经气愤得不能言语了。
面对崔文卿这样强势至极的言语,其余刺史都是静若寒蝉,没有人胆敢说话。
见状,崔文卿一声冷笑,心里却是非常的明朗。
因为他懂得强势只能换得别人的屈服,而不能赢得别人的认同,想要让这些刺史心服口服,必须使用萝卜加大棒的政策。
刚才既然已经用大棒将之敲打了一番,那么现在也应该用萝卜拉拢一下这些人了。
从容落座,大手用力一拍桌案,崔文卿沉声言道:“今日喜庆,本官原本也不想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然诚如经略相公刚才之言,矛盾始终存在,必须得到解决,故此,本官今日就与诸位商谈解决之法,而诸位既然还认定我崔文卿为河东银行行长,那就先且听我一言。”
“所谓银行,并非是慈善家,也并非是施舍所,银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承担经济职能,确保货币的稳定,赚钱丰厚回报。作为银行行长,我崔文卿只看收益,投入一文钱进去,我必须要赚两文钱回来,方才回本。”
“目前在北地四州施行的猪仔养殖补贴的确很不错,然说到底,它也只是银行的一种投资而已,待到农人们将猪仔养殖长大,银行还要靠着这些猪肉贩卖,将补贴的银子赚回来,甚至还要赚的更多。”
“在座的各位刺史心系黎民,前来争取猪仔养殖,其出发点是好的,其用心也是良苦的,然你们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产能过剩的问题。”
“产能过剩?此乃何意?”众刺史却没有听说过这样新颖的词汇,纷纷交头接耳,然也纷纷摇头示意不懂。
富弼来了兴趣,笑问道:“崔郎,还请你为大家解释一下何为产能过剩?”
崔文卿拱了拱手,回答道:“所谓产能过剩,是生产产品的能力如果饱和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将超出社会需要的能,出现较大的供给差异,从而引发过剩。”
“那猪仔养殖来说,现在河东银行在北地四州大力发展养殖猪仔,其数其量都是有着一定数据根据的,并非空穴来风盲目养殖,举个例子,倘若大齐每年猪肉需求量为一千万斤,而我河东银行所提供的猪肉加上其余之地提供的猪肉在一千万斤以下,那就是产能求大于供,倘若两者持平,那就是产能饱和,倘若超过了所需求的一千万斤,那就是产能过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