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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482节

  朱熹此举,也算是强行复刻历史了,刘淮觉得某一天朱熹发现一条定律之后,一定会将这自然定律与先贤大儒的言论联系起来。

  而朱熹的思想转变,原因很简单。

  他跟杨倓、徐尔雅等医学院教授混到一块去了。

  且说,儒学之中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方法论的缺失。

  我知道得求得真知,那么该怎么求呢?

  古典的方法就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一句话总结就是:要多想。

  学了之后多想,想了之后多学。

  那学的与想的到底是不是真理呢?

  不知道。

  历朝历代的大儒们也在完善学说,到了如今‘程朱理学’的时代,又有新的方法论。

  那就是‘格物致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进步,因为总算挨着一点唯物的边了。

  如果朱熹按照历史的发展方向,就会完善‘道问学’。

  通俗一点就是:人心中存在真理,却必须要通过格物来学到。

  但到底该怎么格物。

  不好意思,不知道。

  大家各自发挥吧。

  各自发挥就会出现问题,到了明朝的时候,儒学已经完全走偏了,走到了唯心主义。

  也就是宋朝陆九渊与明朝王守仁所坚持的心学。

  既然格物格不出格名堂,那咱们就不格物,绕过这个关卡,不就成了?

  通俗一点就是:尊德性,重内心,认为一切真知都来源于内心,只要在内心上下功夫就行了。

  得,儒学走到了修身成圣的阶段了。

  从儒学的发展脉络就可以看出来,大家都着急的不行,都想要求得真理,但是真理该怎么求,这‘物’究竟该怎么‘格’。

  不好意思,还是不知道。

  刘淮穿越过来之后,除了与金国拼命之外,确实想要搞一些自然科学来发展一下,却始终没有来得及去做。

  原本他想要在去年冬日搞出‘比萨斜塔落地实验’或者‘马拉半球实验’,乃至于搞出个热气球来给宋朝土著开开眼。但大战一起,也就来不及想这些了。

  可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鲤,何其多也。

  朱熹这名学富五车,一直在苦苦思索为儒学开辟道路之人,在山东也找到了自己的应许之地。

  在大战还没有打响的时候,朱熹就跟医学院的教授们混在了一起,跟着他们在山东各处行医,看着他们救活人或者医死人。

  这期间,朱熹细细研读了杨倓的《行医笔记》初稿,并且询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但大部分问题杨倓也回答不下来,因为此时的外科医学还是纯粹的实验医学。

  阑尾长在脐下一寸五分,它为什么长在这里,我特么怎么会知道?它就是长在这里!

  用烈酒涂抹过的伤口不容易感染,为什么?我特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不容易发脓!

  有的时候,杨倓被朱熹问急了,也直接拂袖而去,并且撂下一句话:你不是想要格物致知吗?这就是物,你来格吧!

  朱熹对此倒也不恼,只是开始了自己的悟道。

  他的思想过程不为人知,但到了最后,朱熹根据杨倓、徐尔雅等人行医的过程,看着他们逐渐总结行医手术途中的经验,将同一种手术从伤亡惨重到能稳定救人,总算开悟,并总结出了四条结论。

  其一:试错可以寻真。

  其二:实践方能求理。

  其三:猜忌当疏,论证当细。

  其四:虽理不可骤得,但其真必存。

  然后,朱熹就根据这四条,开始跟着杨倓等人展开医学实验。

  最终,他从病人感染伤口上的蛆虫与苍蝇转换中,大胆猜测是苍蝇将一只看不见的幼虫产在了伤口上,方才导致生蛆的。

  并且用腐肉验证了这一点。

  这个发现比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的总结早了几百年。

  朱熹并没有顺势发明显微镜,进行微观观察,而是迅速想起了古籍中的一句话:腐草为萤。

  难道萤火虫真的是腐败杂草中产生的吗?会不会是大的萤火虫生出来的?

  为此,朱熹捉了许多萤火虫,放在一个充满杂草泥土的罐子中。而另一个空罐子,则是只放大量的杂草。

  待到罐子中的萤火虫死去之后,朱熹又将萤火虫的尸体捡了出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那是一个秋末的夜间,朱熹在夜风中打开了两个罐子。

  一只罐子空空如也,而另一只罐子则是飞出了一片萤火虫。

  朱熹在萤火虫的包围之中,看着天空中的月色,逐渐变得有些痴了,他手舞足蹈了一番之后,躺在了草地上,对着天空挥拳奋力大喊。

  “孔仲尼!你个欺世盗名之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如若疯狂的大笑声中,朱熹完善了他最后一条格物理论。

  正是:格物之法,当有对照,万事万物,道理相通。

  儒学终于有自己的格物之法了,虽然还十分粗浅,却终于迈开了坚实的第一步。

第655章 为有源头活水来

  儒学的变革注定是意义重大,却也注定是在一开始润物细无声的。

  寻常百姓所关注的,终究还是生老病死,柴米油盐。

  而政治派系领袖所关注的那就更多了。

  刘淮与魏胜在私下里敲定了一些事情,再与魏如君郎情妾意了片刻之后,就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兖州,去处理孔氏那一摊子事情去了。

  而魏胜则以山东元帅府的名义,召集统兵大将与地方官员代表,来济南府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统兵大将倒还好说,但是地方官员确实是不能擅离职守。

  随着地盘变大,许多事情已经不是在州衙开个小会就能将事情解决的了。

  汉军的摊子再大一些,可能就得有巡查御史、刺史之类的官职出现,来沟通地方与节度府了。

  不过山东义军毕竟不是军国体制,地方官员的意见有的确很重要,魏胜也不得不将罗谷子、张孝祥、徐宗偃等官员召集过来,共商大事。

  正月二十,在从飞虎军中抽调了三百甲骑作为贴身护卫之后,刘淮终于抵达了他忠诚的兖州。

  孔氏作为地主,也早早得知了刘淮抵达的消息,就在刘淮路过兖州州治嵫阳时,第四十九代衍圣公孔拯已经抱着新绣好的‘漢’字大旗,与其弟曲阜令孔摠一起,在曲阜城外等待。

  这两人算是北孔的第三代当家的,他们的爷爷就是孔端操,也就是北孔的始祖了。

  孔拯与孔摠两人都已经算是垂垂老矣,在曲阜之外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刘淮抵达,只能再次遣人去问。

  待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回来禀报。

  刘大都统刚刚进入曲阜的地界,就在一处兵站停住了,似乎在与那名声好大的朱熹商议大事,根本没搭理孔氏族人。

  孔拯羞愤交加,却终究不敢拂袖而去,只能在寒风中继续等待。

  “朱夫子做得好大事。”刘淮大踏步的进入兵站中的屋舍之后,立即就被吓了一跳:“朱夫子,如何清瘦成这副模样?”

  原本朱熹是那种身强体壮之人,算得上膀阔腰圆,岂料仅仅两三个月未见,他就已经瘦了许多,连着宽袍大袖都变得宽松起来。

  “刘大郎,许久不见。”朱熹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含笑说道。

  比几个月之前,朱夫子的气质更加内敛,原本十分张扬的性格仿佛也在这几个月间沉淀下来,从一把锋锐的长剑,变成了收拢锋芒的剑鞘。

  刘淮在朱熹屋舍中缓缓踱步,左顾右看。

  朱熹的屋舍之中有些杂乱,却还是能看出分界线来。

  东侧相对要整齐一些,书桌之上放着许多公文,还有加急的批示,不时有小吏前来,放下一摞文书,或者将几本文书取走。

  而西侧则是杂乱无章,墙上贴满了各种纸张,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木床,此时也是半张床堆满了各种书籍,书桌上更是一片混乱,打开的书本到处安放,以至于明明是极大的书桌,竟然只剩下面前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空间容朱熹书写文书。

  刘淮看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纸,缓缓念道:“猜忌当疏,论证当细。啧。”

  他歪着头看着朱熹:“朱夫子,我给你改一下这句话,更加通俗易懂可好?”

  朱熹眼前一亮:“我早就知道刘大郎是个内秀的,且说来,我为刘大郎执笔。”

  刘淮指了指那张纸:“倒也不用书写,只是两句话的事情。正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朱熹闻言愣了愣,随后立即就在纸上笔走龙蛇,口中喃喃自语:“妙啊,妙啊!”

  朱熹虽然开创了新的格物法,也总结了几个关键地方,却还没有彻底形成理论,也没有书写成册。

  战争开始之后,朱熹又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大军后勤之中,根本没有工夫进行系统的整理。

  直到如今,战争终于结束,大军大部也已经解散之后,朱熹方才有时间书写自己的论著。

  朱熹有种预感,这本《格物论》如果真的能写成,那他在后世八成也能混到一个朱子的称谓。

  摇头晃脑许久之后,朱熹方才抬起头来:“刘大郎,你这番前来,不单单是要与我讨论格物的吧?”

  刘淮搬来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之后笑道:“有何不可呢?这可是千古大事,总要比收拾孔家要重要的多。若是朱夫子《格物论》书成,那今后的大儒就多了。”

  格物致知嘛。

  格物是为了致知,是为了寻求真理。寻求到了真理,那不就成大儒了吗?

  方法论的重要性就在于此了,找对了格物方法,自然会有人寻求真理,并最终完善自然科学的。

  朱熹笑了笑,方才叹气说道:“只是我这文章堪称叛经离道,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口诛笔伐了。”

  新理论的出现都是这样,这也就是儒学已经哲学化的宋朝了,如果是儒学教派化的东汉年间,说不得就是一轮血雨腥风了。

  刘淮却满不在意的说道:“朱夫子多虑了,到时候让那些士大夫与我来辩,朱夫子与那些人还有些面皮上的牵扯,我却是无法无天,无牵无挂的。”

  听着刘淮的狂言,朱熹再次笑了出来:“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学问上的事情,如何能用刀兵强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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