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179节
反正不管袁绍那里给出什么条件,撤东郡之围是必须的一环。
朝廷救了东武阳一城男女,东郡就会成为朝廷在兖州的触角,便于策动其他郡县,去挖曹操的墙角。
刘艾拿起奏表看到赵岐、刘表的署名,就知道内容。
这是赵岐、刘表联合表奏北海名士孙嵩为青州刺史的奏表。
党锢之际,赵岐逃难于北海,变易名字,麦饼谋生。
被孙嵩发现,领回家中后宰牛招待,就将赵岐藏在庄园夹壁里,生活了数年。
党锢结束后,孙嵩因此而扬名关东,也在赵岐帮助下出仕,担任过豫州刺史。
非常之时用非常之士,也就孙嵩这种与曹操有旧的人去接替孔融当青州刺史,才能带着青州乡党驱逐袁谭。
赵岐已经八十多岁了,还在关东各处奔波,哪怕没有受领什么重要官职,可影响力不亚三公。
就跟马日磾、杨琦一样,哪怕赵基除掉了杨琦的侍中之职,可杨琦混迹公卿行列里,没人觉得不妥。
对付袁绍、曹操,就不能留牌,有多少手段就该一股脑尽数使出去。
臧洪是一张好牌不假,但扒掉高干、袁谭身上的刺史假皮,意义更大。
袁绍连外甥、儿子的刺史官位都保不住,那他委任的郡守、县令长职务自然吸引力大降。
刘艾将手里的奏表推给台崇,追问:“真要如此?”
赵彦看刘艾双眸:“不这样做,难道袁绍父子还会感激你我?朝廷归于雒都,就该拿出朝廷的气概。河东、太原各郡自会鼎力支持,若一再退缩,姑息放纵袁曹之辈残害忠义之士,只会让天下臣民寒心。”
“元明公所言甚是,艾受教了。”
刘艾郑重行礼,群雄讨董之际,刘艾可是董卓的相府长史。
见过许多大场面,但真有些摸不清楚赵彦的底线。
赵彦可以对朝廷让步,这个让步是有限的,不能危害到赵基的安全。
而赵基的安全该怎么定义,该由谁来定义,这才是难点。
彻底摸清楚这个难点,朝廷返回雒阳后,就有了一定的底气。
朝廷王师丧尽,哪怕董承、张杨的军队也不可靠。
返回雒都,就要想办法从河南尹、天下各处募集忠义之士,重建王师。
否则借力打力,很难真正肃清寰宇。
第208章 盛夏蝗起
此刻的袁绍在忙什么?
自他借助幽州汉胡豪强联军击垮公孙瓒后,袁绍就必须要考虑如何安定边郡的诸胡。
原本去年可以直接摧毁公孙瓒,可鞠义、刘和组成的大军与公孙瓒对峙时,公孙瓒依托易京在易水流域进行军屯。
而麹义、刘和军队数量极多,后续粮秣供应不足。
幽州汉胡豪强开始饿肚子,陆续率兵脱离。
直到鞠义难以支撑撤兵之时,遭遇公孙瓒追击,全军大溃,辎重车辆尽为公孙瓒所有。
随后鞠义这个败兵之将还敢追究粮食供应不及时的罪责,表现的十分跋扈,目无尊卑,还绕过袁绍这位冀州之主与朝廷使者走动密切。
自然不能容留,立刻诛杀鞠义,就连鞠义向西逃亡的部曲也一并追击、扑灭。
那位朝廷使者也混在鞠义残留部曲中被杀,他的名字叫做刘和。
鞠义被杀,而公孙瓒威势又起;同时袁绍手里还没了刘和,难以再次号召幽州汉胡豪强……刘和是双重身份,是刘虞的儿子,也是朝廷的使者,这才是能快速动员幽州汉胡豪强的根本原因。
偏偏败仗之后,刘和还跟鞠义往来密切,实属自寻死路。
袁绍为了遏制公孙瓒再次崛起,只能大手笔抚慰幽州的汉胡豪强,广结姻亲。
例如前乌桓大人丘力居的侄儿蹋顿,丘力居亡故后儿子楼班年少,蹋顿暂时节制部众。
可楼班终究有长大的一天,蹋顿在这种忧虑之下主动交好袁绍,娶袁氏族女。
袁绍、蹋顿都希望获取外部的支持,以巩固内部的地位。
为了证明自身的价值,蹋顿率领三郡乌桓击破公孙瓒,袁绍则矫诏任命蹋顿等各部首领俱为乌桓单于,赐予印信。
通过这次任命,蹋顿拥有了与楼班齐平的地位。
但乌桓各部首领虽然夸赞蹋顿的英勇,可他们更喜欢追随楼班。
就连袁绍这里,也不会全力支持蹋顿取代楼班、兼并乌桓各部。
不止是乌桓,其他鲜卑首领、汉豪强、豪杰也在袁绍的拉拢范围内。
比如阎柔,自幼被掳入鲜卑、乌桓之间,精通汉胡风俗,甚得诸胡信赖。
随后阎柔借助鲜卑人的力量攻杀护乌桓校尉,而不久后公孙瓒杀刘虞,刘虞故吏为了复仇,就联合表奏阎柔为护乌桓校尉部的司马,行使校尉职权,以便统合乌桓、鲜卑人的力量讨伐公孙瓒。
只是现在袁绍愿意表奏阎柔为正式的护乌桓校尉,奈何阎柔一直不肯答应。
其实袁绍也不想杀刘和,只能怪刘和反应太过激烈。
先是曹操屠徐州襄贲各县,刘和宗族、乡党俱灭;这件事情还能推给曹操,这本来就不是袁绍的本意,实在是曹操控制不住青州兵,又必须依赖青州兵。
紧接着就是诛杀麹义,麹义这个人很可怕。
袁绍能入冀州,就是鞠义率先起兵驱逐、迫使韩馥退位。
要杀鞠义,真不能按着程序来杀;否则稍稍走漏风声,鞠义能将邺城搅成废墟。
所以杀鞠义的过程就粗糙了些,然后调兵包围鞠义的部曲,如果可以的话,袁绍也不想诛灭这支精锐。
奈何鞠义部曲死战不降,刘和也带人搅合进来,破围后向太行山跑……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调兵追杀、堵截,刘和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了乱兵之中。
赵岐来邺城时没找到刘和,也就忘了这么个人。
幽州汉胡豪强们也都明智的选择了淡忘,可偏偏朝廷那边又开始议论此事。
这让袁绍感觉阎柔拒绝他,就是因为刘和,人家阎柔也是要爱惜名声的。
越是出身边郡、门第低浅,身上瑕疵越多,就越讲究名声。
就在袁绍阅读阎柔辞谢的书信时,天突然变暗了。
只当是天空有阴云,临近麦收之时,他也担心剩下暴雨涝灾。
刚起身还没走过屏风,就见外面许攸面色大变:“明公,又起蝗了!”
“起蝗了?”
袁绍声音平和,不生气也不惊惧,出门沿走廊到梯架处,快步爬到房顶。
就这么片刻时间,一些周身黄亮、点缀鲜艳红点、斑点的飞蝗就落在他身上,似乎想要啃食他身上的鲜红蜀锦。
飞蝗甚是肥硕,有他小拇指大。
袁绍抬手挥袖扑扇落在附近的飞蝗,儒雅气度不存,狠狠甩袖难以见效,于是放弃,只是以袖遮住脸。
边上许攸搀扶下,两人下梯。
走廊内飞蝗也是越落越多,走廊围起来的花圃中聚集的更多。
袁绍瞥一眼花圃,甩袖拍打腿脚,就往附近的楼阁走去。
许攸、逄纪、荀谌、郭图等人快步相随,至于田丰、沮授、审配等人多在外厅理政,留在袁绍身边的多是外州元从之士。
自去年朝廷拜袁绍为右将军,原谅袁绍预谋拥立刘虞之事后,袁绍麾下就组成了两个班子。
一个是主管军事,兼管民事的右将军幕府;另一个是主管政务民事,佐以军事的冀州牧州部衙署。
因州部的特殊性,只能征辟冀州籍贯的士人来补充;而功勋、资历足够的冀州士人又能升迁为县令长、郡守,也能补充到右将军幕府。
这就导致外州元从士人很不舒服,冀州人不断塞亲旧子弟进来,而他们的子弟、故吏门生遥远,难以安插;就算安插,也缺乏足够的周转水池。
总不能来个人就授官县令长,此前出仕过还好安排。
可天下乱了这么多年,这种经历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授官也要走基本的流程,比如入右将军幕府,从书吏做起。这种岗位少,他们的子弟、门生故吏也少……这就更不公平了。
冀州人没道理抛弃沮授、田丰、审配这些大佬来拜他们这些外州人,毕竟冀州人出仕渠道太多。
可以在郡县历练、积功提拔,也能走州部衙署,也能走右将军幕府,而且人还多,源源不绝。
真这样过个十年,他们这些外州人势必被排挤一空。
当你下面都是冀州人时,你说话不起作用的时候,你也就失去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这种苗头已经滋生,无法避免。
这些外州元从士人簇拥袁绍隔窗观望飞蝗之际,沮授、田丰等人也都来到阁楼。
飞蝗振翅之声扰的袁绍头疼,余光瞥到许攸欲言又止:“子远?”
“明公,并州有军情送来。”
许攸躬身上前,递出了来自上党的军情。
袁绍伸手接住,扯开细绳,翻阅这份转手多次的军情。
这是太原人报给王泽的,王泽又报给高干,高干遣使送来。
内容很简单,就是贼臣赵基矫诏,于晋阳征集各郡兵马,如今已有三万之众;更要联合黑山军后,挟持天子亲征并州刺史高干。
这甚至已经不是高干、袁绍、河北的事情了。
天子真御驾亲征,就算这一战打胜,陈留高氏的名声也将遭受重创。
袁绍将军情递给各人传阅,依旧观摩窗外飞蝗:“诸公,以为如何?”
沮授阅读后递给田丰,当即就说:“明公,今岁旱蝗交加,河北乏谷,河东、太原也是如此。当令上党各军严加防守,飞蝗过境,自能坚壁清野。”
袁绍缓缓点头,就说:“这小儿凶烈,就虑他与黑山贼联合,入寇河北求食。”
当赵基那里聚集越来越多的军队后,发展成流寇,一窝蜂扑过来。
还裹挟着朝廷与天子,若天子遭遇不测,河北士人脸上的污点就难以清洗。
毕竟天子年幼,还未亲政,是一个毫无劣迹的天子,上下吏民都对这位历经坎坷的少年天子充满了希望。
田丰则进言:“可发常山之兵,布疑兵于井陉,威胁晋阳;再发赵国、巨鹿之兵于滏口。静观其变,可应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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