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的大明 第615节
文书应下,一手抓住于谦的后衣领往外拖,一边道:“你们还得派个人去找县尉,城门口那边不能再进人了,城里灾民多了,容易生变。”
吏员们应下。
文书把于谦拖出县衙,给了他一脚,把人踹出去后没好气的驱赶:“滚滚滚,下次再犯浑,打你一百大板!”
于谦连忙跑了,跑出一段回头看,文书正捂着胳膊跟在他后面,也是来义院。
文书狠狠地瞪他,继续驱赶他离开。
等于谦躲到灾民中间,文书这才作罢,看见他排在灾民中间,也只是横了他一眼,并未再驱赶。
于谦:……他说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意外,不知文书相不相信?
不过,这人骨头也太脆了,他就拽了一下。
文书借用特权插队,王费隐才看完手上的病人,他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了。
王费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了?”
文书可怜巴巴地道:“王观主,您给我看看,我是不是手断了?”
王费隐接过他的胳膊,按了按,文书瞬间鬼哭狼嚎起来。
王费隐:“……何至于此?”
文书眼泪狂飙:“可是真的疼啊——”
文书的确骨折了,且断开的骨头还歪了,需要正骨。
王费隐的正骨方法就是将歪掉的骨头拉直,断口相接,然后再上药打板,使其接续上。
于是王费隐把力气超大的潘筠找来,俩人一人拉一边。
整个院子里瞬间全是文书的惨叫声。
排在后面被插队的人瞬间一点脾气都没了,皆一脸同情的看着被拉得面红耳赤的文书。
于谦和卢远扒拉在门口看,见文书哭得整个人都虚弱了,于谦忍不住一脸愧疚。
卢远则忍不住低声感叹:“大人,您的力气那么大呢?”
于谦不语。
卢远继续在他耳边道:“这接骨极看手艺,有十接五不成的说法,就是因为这骨头歪了很难拉得正对接口,毕竟隔着皮肉,谁也看不到里面骨头的接口是否对得上,这要是对不上,就算这骨头后面长起来了,那也是歪的。”
于谦眉头紧皱。
文书也在担心这一点,所以王费隐一停,他就哆哆嗦嗦的问道:“王观主,我这骨头能接上吗?”
王费隐细细地给他摸骨,一脸平和的安抚道:“问题不大,放心,放心。”
文书稍稍放下心来。
王费隐摸完骨头,对潘筠道:“还得再拉,骨头现在是这样的。”
他在文书手腕上画了一道,尾巴稍勾。
潘筠一看就明白了,当即换了一个站位:“我知道了,来吧。”
第720章
于谦不知何时站到了院中,潘筠帮着拉直骨头,王费隐说接上了,她就掐腰在一旁看王费隐给文书包扎上药:“你这骨头不像是摔的,怎么断的?”
文书已经疼麻了,这会儿一点也不疼,一脸生无可恋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听见潘筠问,脑袋就往后一仰,没看到潘筠,倒先看到了站在潘筠身后的于谦。
他透着一股淡淡的微死感:“他拽的。”
潘筠就扭头。
于谦连忙上前作揖道歉:“是某的过失,情急之下没收住力……”
也实在是没想到文书会这么脆。
文书坐直了,凝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于谦一脸迷茫:“某……”
他瞳孔一缩,脊背一弯,略有些讨好的笑道:“我没说什么呀……”
潘筠啧啧两声,笑着离开,从他身边经过时一句密语飘入耳中:“你的身份要暴露了哟~~”
于谦:……
他顶着文书的怀疑,一边行礼,一边后退,看着就像是害怕负责任的平民百姓一般。
文书将人上下打量一通之后打消了两分怀疑,但还是疑虑,看着他退出院门,他就回头问王费隐:“王观主,他刚才给我行的是士子礼吧?”
王费隐将木条给他固定住,确定手怎么动都不会歪后剪下一条布给他打结挂在脖子上:“这有什么问题?天灾之下,众生平等,士子就不受天灾离难之苦了吗?”
文书一想也是。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叹息道:“这两天被我们县令吓坏了,动不动就怀疑钦差大人微服私访。”
王费隐:“微服就微服呗,你又没干坏事,也算尽忠职守,怕甚?”
“可玉山县被治理成这样……”
王费隐:“你又不是县令,你怕啥?”
文书一怔,是啊,他又不是县令,他怕甚?
可……万一县令把罪责推到下面,下面再推下面怎么办?
文书一脸纠结,王费隐已经写好药方递给他:“你不算贫户,自己拿着药方去药铺抓药吧,我就不送你药了。”
文书立即回神,用完好的那只手一把握住王费隐,眼巴巴的道:“王观主,入口的药还罢,这生骨膏您得给我一罐呀,外面药铺的药膏哪比得上您的?”
“行了,行了,你去找潘筠,让她给你挖一点,一罐是没有的,但可以给你一个月的用量,你还年轻,一个月应该也接上了,后面就换药铺的药膏。”
文书应下,连忙去找潘筠。
潘筠望闻问切的本领一般,所以她和其他几个道士和尚尼姑负责抓药。
文书拿了药方子过来:“王观主让你给我三个月的药膏。”
潘筠看了一眼药方:“药膏没有空的罐子,你回去拿个干净的罐子过来。”
文书应下,就回去拿药罐,出门时看到那个拉伤他的人坐在一堆乡亲中间,乡亲们正唾沫四飞的和他说着什么。
文书皱了皱眉,略一思索,还是摇头把心底的怀疑打飞,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探、不问、不怀疑。
卢远看着文书走远,附耳道:“大人,他怀疑了,要不要……”
“要干嘛?”于谦低声道:“他不过一县衙小吏,也算尽忠职守,我们微服是来查真相,不是来害人的。”
卢远:“……大人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要不要过去警告一下,让他在家休息一天,反正我们明天也要现身。”
于谦脑海中就闪过他们五个手忙脚乱把他拖出县衙后院,隐瞒吴师爷的场景,摇了摇头道:“不必,他就是怀疑了,也未必会上报。而且,怀疑我的,不止他而已。”
于谦坐在人堆里,只是稍稍抛出一个话头,便多的是人来接话,然后,他就知道了很多,很多事。
微服的人总喜欢从平民口中探民生,并不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多。
平民百姓能知道什么呢?
在这里坐着等救济的平民百姓,有近一半的人不知道他们今年换了县令。
他们不知道县令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县尉和主簿是谁。
只有余下的一半,尤其是老年人,他们才知道多一些信息。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知道今年朝廷和他们征了银税。
他们只知道,今年的日子特别难过,从过完年开始,好像就有干不完的活。
衙门让他们每家出一丁,从前有优待的孤寡之家也要出人,否则就要出钱出粮;
他们只知道,今年六月初,里正就让他们每户多准备二钱银子的税,至于是什么税,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日子要更难过了。
只有在外读书,或是在外行走的人才能和于谦说:“听说是加的这二钱银子是银税,朝廷要银矿缴纳的,但银矿拿不出来,布政司就让各州府筹款,各州府又让各县筹这笔钱,县令又分派到我们每一户头上的。”
于谦气乐了:“朝廷今年要江西银矿上缴多少白银?”
卢远是锦衣卫,他脑子好得很,直接就报上数:“两千八百六十五两。”
有零有整。
于谦:“就算银矿缴不出这么多白银,全部摊派下来,江西布政司下治十三府,下辖七十八县,玉山县是怎么每户分到这二钱银子的增税的?”
两京十三省,江西人口最多,虽然近年户部没有普查江西人口,但用洪武年间的数据,户数也在百万之上。
就算是只取百户数,一户二钱银子,若是户户都要缴纳,只增税一项就是二十万两,和朝廷要求的两千八百六十五两的数据之差……
于谦狠狠地闭了闭眼,起身道:“走,我们进去见一见这位名扬江南的侠义道士。”
王费隐还在给人治病,于谦和卢远挤进院子,他只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便垂下眼眸继续给人问诊。
于谦脚步微顿,他很想和这位王观主聊一聊,但显然,他抽不出空来。
于谦看向不远处的潘筠,决定先找她。
从薛韶的口中便知,她虽年少,却绝对不是傀儡。
潘筠刚给一个人抓完药,一抬头便看见于谦,顿时满脸笑容。
卢远凑到于谦身边,一脸不可置信:“大人,你伪装得挺好的,一路我们经过这么多县,玩了好几出,你都没被人识破,怎么到了玉山县,好像每个人都看出您是谁了?”
于谦:“没有每个人,只有两个,不,应该说是三个。”
卢远一呆,问道:“除了文书和潘筠,还有谁?”
于谦眼睛扫向正在给人问诊的王费隐。
卢远沉默。
于谦朝潘筠走去。
潘筠也干脆,扭头对一个小和尚道:“净尘师侄,这边交给你了。”
比她大,但辈分小的净尘默默地点头应下。
潘筠冲于谦笑吟吟地道:“贵客里面请吧。”
潘筠带于谦去了侧院,那是专门堆放粮食和药材等物资的院子。
妙真在这里统筹,偶尔有人过来领粮食、药材等物资,但人很少,可以找到僻静的谈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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