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的大明 第708节
可……如果大同一直在输。
王振咽了咽口水,问道:“大同现在是不是不安全了?”
“是,”郭敬低声道:“掌印若能劝陛下早日回京,还是应该早些回京的好。”
王振思索起来。
而另一边,被排挤出去的群臣围在英国公身边,希望他能给大家拿个主意。
张辅目光扫过众人,幽幽一叹,他七十岁了,这次说是随圣驾出征,但只有爵位,而无将军之名。
他知道,皇帝就是让他来做个顾问的,所以他没有实权。
在场的,除了极个别是靠着恩荫上位,没有谋算外,谁没点眼力?
却假装懵懂,让他一个老人家拿主意。
偏他还不能任性不管,皇帝在军中,他若有个万一,那他张辅就是万死难赎了。
他只能压下叹息,沉声道:“阳和城南处尸横遍野,说明大同没有守住防线,或者说,至少有一次,他没有守住,让瓦剌军冲到了后方。陛下亲征,局势复杂,不能一味的听郭登所言,你们要做好准备。”
邝埜道:“还是请圣驾退兵才最安全。”
英国公没好气的道:“圣上现在一心要往北阻击瓦剌呢,我们平时连面都见不到,谈何劝诫?”
出行和在皇宫里不一样。
在皇宫里,群臣可以在朝堂、上书房上见皇帝,大不了还可以在皇宫门口跪着,宫中势力交杂,总有办法能让皇帝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出行,皇帝身边一直是最高级戒备,除了王振可以时时见到皇帝,其他人要见皇帝都要通过王振。
上次,邝埜和陈循与王振发生冲突,王振就传圣命让他们在大帐外跪了一夜,至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圣命,还是王振在假传圣命。
英国公疲惫不已,交代完他们要去调查大同的实际战况,安抚好将士后就去休息了,离开时他碰了一下井源的手。
深夜,井源悄悄地去见英国公。
英国公躺在榻上,一脸病容。
井源忧心不已:“国公这是生病了?”
一旁的长随低声道:“国公已年过七十,这一路又是淋雨,又是赶路,偏还受气,这把年纪哪里还受得住?”
英国公止住长随的话,指向门口让他出去。
屋里只剩下俩人时,英国公低声道:“驸马,如今能救陛下和万民的,或许只有你一人了。”
井源惊讶:“国公何出此言?”
英国公叹息一声:“我们都见不到陛下,这么多人中,只有你还有机会。”
井源尚仁宗之女嘉兴公主为妻,是皇帝的姑父,他还特别能干,是明朝宗室女婿中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一个。
他是投笔从戎,且立有诸多战功,还曾于北边驻军打击北胡,算得上文武双全。
小皇帝一向喜欢有才之人,他对这个姑父一直很信重,所以把他安排在禁军里,出征也带着他。
英国公知道井源一直不愿意得罪王振,谁会愿意得罪王振呢?
他这把岁数了都不愿意。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而现在就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
英国公拉着他的手细细地劝他,低声道:“陛下乃定海神针,他若在外出事,天下必乱,这是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英国公攥紧了他的手,沉声道:“如若真出意外,那我等万死难辞其咎,所以,我只能求你了。”
说罢,他就要翻身下床给井源跪下。
井源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扶住他,自己先跪下,脸色通红:“国公,您这是要杀我啊,我岂敢受您跪拜?您想让我做什么只管说,井源万死不辞!”
英国公这才道:“你去见陛下,一定要劝他回京。”
井源抓了一把头发,痛苦道:“国公爷,您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您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他素有远略,就是脾气直,任性,好面子,御驾亲征是他坚持来的,他怎么可能一剑不出就回京?”
英国公:“我知道,若郭登守住了大同,真的把也先挡在了大同防线之外,我是不介意替陛下安排一出阵前点兵,指挥的戏码,可是,郭登显然另有隐瞒,御驾在此,没有时间给我们慢慢调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英国公沉声道:“再好面子,能有命重要吗?你就告诉皇帝,人活着,便有一切可能,人若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井源若有所思。
英国公道:“郭敬是王振的人,你让陛下去问王振。”
他冷笑一声道:“王振此人擅伪装,但他怕死,怕失去权势,又头小无脑,皇帝一问,以陛下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察觉端倪,到时候,你就死命的劝,圣上可还没有太子,若在北地出事,太后怎么办,京城怎么办,大明怎么办?”
第843章 偷偷问
井源直到后半夜才悄悄离开。
长随熬好了药给英国公服下。
英国公看着手中的空碗,苦笑一声:“我说王振头小无脑,但我们这么多人却被他捏在手中,纵再有智谋也无计可施。”
长随低声道:“陛下昏了头……”
英国公一凛,低声道:“闭嘴,这话岂是能说出口的?”
长随低下头,不能说出口,但可以在心里想是吧?
这说明国公爷也是赞同他的观点的。
英国公并没有反驳这话,他眼眸深沉,过了许久才轻声道:“陛下他……还是有远略的,只是太任性了。”
做皇帝,任性就是昏聩。
英国公将空碗交给长随,躺回床上,睁着双眼瞪着蚊帐,眼睛空洞无神。
他让井源去找皇帝,也只有五成的胜算。
五成,他这一生还经历过只有一成胜算的战役,同样九死一生闯出来了,但心里从未如此累。
一种无力之感从心底升起,是他年纪大了,还是陛下连那一成的胜算都不给他?
英国公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强制自己放空思绪,他必须得睡觉!
全军都在看着他,他若倒了,只怕瓦剌还未打来,他们先乱了。
英国公乃出身名门,乃张玉之子,父子俩一起参加靖难之役,他爹甚至为救太宗而死,被太宗称为“靖难功当第一”。
他自己同样出众,奉命南征安南,灭胡朝,改安南为交趾,三次以总兵官之职讨平安南叛乱,四至交趾,威震西南;
后又跟着太宗三次北征,掌中军都督府事务;
最后还跟着宣宗平定朱高煦叛乱。
可以说,南征北战,还有中军威望都达到了顶端。
先帝后期,他已经交还兵权,只参与讨论谋画军国要务,至小皇帝登基,他的作用也没变,就是作为军事智囊,安定军心。
论威望,英国公为当世军队第一。
自出京,大军接连受挫,又粮草供应不足,整整二十万大军,只需一点小火苗,它就会爆炸。
而将士们能如此受屈却依旧平静的跟随,就是因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马背上那道高大沉稳的身影。
不论是暴雨,还是烈日,他都一直在他们的前面。
英国公一觉睡到天微亮。
皇帝跟着郭登去巡视军营,还要上城墙去劳军,群臣自然跟随。
英国公趁机看了一下大同的防守。
城墙上的士兵一身盔甲,干净得发光,一脸兴奋,注视皇帝的目光中全是钦佩,问起战事,说的都是郭总兵带着他们英勇作战。
英国公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看向背对着他们站着的,沉默无声,却笔直的士兵。
他们身上的盔甲也很干净漂亮,但手背绷直,握着长枪的骨节凸出,他走上前去,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手。
士兵吓了一跳,猛地攥紧长枪,目光如炬的回头瞪过来,眼中尽是杀意。
英国公嘴角微翘,暗道:这才是杀过敌的士兵。
士兵对上英国公的视线,心脏怦怦直跳,他下意识的看向郭登和郭敬。
好在他们正围在皇帝身边兴奋的说着什么,而皇帝身边围满了大臣,他只依稀看得到他们的背影,自然,他们更不会看得到他。
“别担心,”英国公轻声安抚他,拨开他握着长枪的手指,在他的指腹上摸了摸,满意了,问道:“这两天上过战场?”
士兵暗哑的声音应道:“是。”
“你不是普通士兵吧?”英国公看着他问道。
“卑职西三所千户秦仲。”
“既然是千户,为何会穿普通士兵的盔甲来守城墙?”
秦仲眼眶一红,低垂着眼眸道:“为了迎接陛下,中军合格的将士不足,便从底下的卫所里抽调了卑职。”
为了迎接皇帝,郭登和郭敬从全军中挑选身高、长相、身姿都一流的士兵来站城楼。
秦仲因为够高,脸还算好看,气势强,所以被选到城楼站岗。
好让经过的皇帝和群臣看看,大同一个守城门的士兵都如此威武气壮。
英国公见前方的人群有回转的趋势,立即往他手心里塞一块牌子,低声道:“午后散值,你到圣驾落脚的西侧门来,本将要见你。”
秦仲握紧了手中的牌子,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人是谁,英国公,大明的战神,凡出战,未有败绩。
如果现在有谁能救大同,除了皇帝外,就是英国公了。
皇帝此时一无所知,只要皇帝知道,定会派出大军迎战瓦剌,到时候……
秦仲热血沸腾,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等郭登和郭敬毕恭毕敬的带皇帝下去用午膳时,秦仲的任务也完成了,他左拐右拐,静悄悄的靠近大宅的西侧门来。
英国公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来,没有跟着皇帝他们去参加午宴。
长随已经派人去西侧门接人,但老半天都不见人来,他不免担忧:“国公爷,他真的会来吗?”
英国公面色平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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