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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169节

  赖大家的笑道:“我来瞧瞧你——”说着上下仔细扫量了几眼,笑着赞道:“——瞧瞧这一身绢纱,再瞧瞧这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啧啧,想来你日子过得极好。”

  “赖大娘说笑了,”顿了顿,晴雯让开身形:“赖大娘请入内叙话吧。”

  赖大家的应下,又将提着的篮子送上,道:“来时也不知买些什么,记得你爱吃马蹄酥,我便买了一些。”

  晴雯道了谢,将篮子交给曲嬷嬷,引着赖大家的入得内中,又亲自为其奉了温茶。

  赖大家的四下扫量着,心下便有了数。这一进小院儿瞧着不大,可又有哪个主子会赁了来安置一个丫头?这也就罢了,还单请了两个婆子来照料……啧啧,果然这晴雯对了姓陈的心思,不然又岂会如此厚待?

  眼见晴雯又要张罗着切瓜果,赖大家的便扯了其手在一旁落座,说道:“你也别忙,我才在家吃用过,这会子也吃不下,咱们坐下来说会子话儿。”

  晴雯便抿着嘴在一旁落座。

  那赖大家的仔细盘问起来,何时到了此间,每月月例银子多少,四季衣裳怎么算的,两个婆子又是多少月例。

  待一一扫听过了,赖大家的就道:“当日太太要赶你走,我们既拦不住,也不敢拦,只好紧忙去求了远大爷。亏得远大爷心善,这才收留了你。”

  有些事儿陈斯远不曾细说,晴雯便一直懵懂,只道远大爷是老天派来搭救自个儿的,谁知这里头还有赖家求告之事?

  赖大家的扯了晴雯的手儿道:“原想着若你过得不如意,那就接回家来……”

  晴雯赶忙道:“我,我如今过得还好。前番得了大爷搭救,又将我安置在此处,每日晌午都过来瞧一眼……”

  赖大家的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瞧着也是……这远大爷拿你当个宝呢,你看谁家丫鬟单赁了院子、请了婆子来照料的?你如今过得得意,我也就放心了。”眼见晴雯垂了螓首羞答答不言语,赖大家的又道:“是了,你表哥娶的媳妇,前些时日也安置到了荣国府中。”

  晴雯顿时爆炭也似蹙眉冷笑道:“大娘快别提我那表哥,我病得险些死了,他过了几日才来观量,却是急着撵我走好与新娘子洞房。我先前顾念着亲戚一场,谁知他却是个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还有此事?”

  晴雯想起来就气恼不已,当下便将那几日情形一一说将出来。待听闻陈斯远连夜请了郎中为其诊治,赖大家的彻底放了心。

  赖家与晴雯有一段香火情,自打晴雯跟了陈斯远,赖家私底下便暗自扫听晴雯下落,直到最近几日才得了信儿。

  那姓陈的不好惹,加之其人眼看起了势,赖家做惯了奴才,自是将那逢迎一道摆弄得炉火纯青。想着来日姓陈的说不得就能高中皇榜,不拘是为赖尚荣铺路,还是为赖升两个儿子牵线,总要与姓陈的缓和、交好了为妙,是以赖大家的这才寻上门来。

  待晴雯气咻咻说完,赖大家的就道:“你是个有福分的,我瞧着这位远大爷可比宝二爷还强了几分呢。”

  晴雯哼哼着应下,心下不以为然,思量着远大爷又岂是宝二爷能比的?不过差了些年岁,二人为人处世却有着天壤之别。一样是待自个儿好,宝二爷时而与自个儿拌嘴生闷气,远大爷却从不会如此,处置外间事务更是老道,从不让人挂心。

  那赖大家的观量其神色,又低声道:“你……可是爬了远大爷的床了?”

  晴雯眨眨眼,顿时摇头连连:“大娘说的什么话,我,我才不会干出那等没起子的事儿呢!”

  赖大家的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且这事儿早早晚晚,莫非你还守着一辈子不成?”

  晴雯闷头不言语。爬远大爷的床……她自是撂不下脸子来,她凭本事吃饭,才不会去学那等狐媚子呢。至于与远大爷共效鱼水之欢……那她自是肯的。

  赖大家的就劝诱道:“你是不知,如今远大爷起了势,又生得相貌堂堂,来日说不得外头多少狐媚子上杆子送上门来呢。你撂不下脸子,那些狐媚子可不管那些。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也不是劝你学坏,可瞧瞧好生生待在宝二爷身边的袭人,你瞧她怎么就没被撵出来?”

  顿了顿,又道:“这男人啊,尤其是远大爷这般心高气傲的,最是护着与自个儿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你眼下不算计着,来日只怕有的急呢。”

  晴雯顿时气恼道:“大娘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再这般我可就回房了。”

  赖大家的笑着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个儿心下有计较就好。”

  又盘桓了一会子,赖大家的起身告辞,说是府中离不得人,当下便要回转荣国府。

  晴雯将其送出门外,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里。

  ……………………………………………………

  却说这日下晌国子监散学,陈斯远匆匆辞别友人,乘了马车径直往荣国府回返。

  他今儿个可忙得很,过会子要在小院儿摆席面、听戏,与一众贾家姊妹顽闹。待到夜里,又要往小花枝巷走一遭。

  想起这般忙碌,陈斯远不禁笑着叹了口气。

  那随行小厮隔窗观量到了,便问道:“大爷叹息什么?”

  “我是叹息啊,这人缘太好有时也有些累人。”

  小厮庆愈纳罕不已,待要再问便见陈斯远身子后靠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一路疾行,不到两刻便横穿内城到得宁荣后街。陈斯远自马车下来,施施然自后门进了荣国府。

  到得自家门前,隐隐听得丝竹声响,旋即便有小丫鬟芸香喜滋滋迎了出来:“大爷可算是回了,大伙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陈斯远便笑道:“你去将几位姑娘邀来,咱们宜早不宜晚,早些开席。”

  芸香欢快应下,一溜儿而去自是不提。

  陈斯远进得内中,洗去一身浮尘,换过衣裳,等了片刻便到门前来迎。少一时,先是三春齐至,跟着宝玉、黛玉与宝钗一并到来。

  众人齐齐道贺,二姑娘迎春送了个网巾,三姑娘探春送了双鞋子,黛玉送了个自个儿绣的荷包,宝姐姐送了一包冰片香,四姑娘惜春最是别致,竟送了一个装满了五色豆的香囊。

  陈斯远一一谢过,唯独瞧了小惜春的香囊暗自蹙眉。陈斯远生儿与伽蓝菩萨同一天,这日送来五色豆有结缘之意。

  陈斯远对惜春自是怜惜得紧,心下不禁生怕惜春又如书中那般被佛法拐带了去。才这般小的年纪,人事儿都不大懂,哪里就要礼佛了?

  因着凤姐儿这日实在忙碌,便打发了平儿过来道恼,只说今儿个实在不得空。

  陈斯远自是不在意,谁知平儿说过此事,忽而低声道:“远大爷,还请借一步说话儿。”

  陈斯远应下,二人便到了墙角,那平儿窸窸窣窣自袖笼里抽出一张纸笺来,递给陈斯远道:“这是我们奶奶的脉案,今儿个我求了王太医这才讨了来。先前远大爷送了那焕春丹,我们奶奶不管不顾的每日吃一丸,我心下实在挂念的紧,若是吃坏了可不是小事儿。”

  陈斯远顿时肃容道:“早知如此,合该让二嫂子先诊过脉象再送,此番却是我的不是了。”

  平儿赶忙摇头道:“远大爷一片心意,哪里怪得了?怪只怪我们奶奶性子急切了些,近来又庶务缠身。”顿了顿,又道:“我想着不是法子,便求了脉案来,请远大爷递与那丁郎中过目。若不合用,好歹将那焕春丹停了,免得坏了身子骨。”

  “好,我过会子打发小厮送去,明日必有回信儿。”

  平儿这才笑着屈身一福:“多谢远大爷……既如此,那我就先回了,远大爷留步。”

  陈斯远将其送出门,这才回转身形。

  此时席面已然摆在堂中,十二个小戏子一并齐聚,内中叽叽喳喳正商议着戏折子。

  陈斯远进得内中,自是坐在了主位,他左边是宝玉,右边则是小惜春。当下便有二姑娘迎春将折子递过来,道:“今儿个是远兄弟生儿,合该远兄弟先选几折。”

  陈斯远也不推让,取了折子翻看一番,便点了《南柯记》。

  折子交还迎春,迎春便点了一出《狮驼岭》。

  往后依着年纪,宝姐姐点了《赖婚记》,宝玉点了《玉簪记》,黛玉点的是《双金花》一幕,探春点了《穆桂英挂帅》,小惜春选了一出《五女拜寿》。

  曲目点过,红玉一一记下,取了折子来到得外头吩咐了。那十二个小戏子每日勤学苦练,这折子上的曲目自是熟稔于心。

  当下也不用吩咐,琵琶、扬琴、二胡合奏,那扮好了的小戏子便到得庭院里,咿咿呀呀唱将起来。

  众人又为陈斯远贺了一杯,这才一边厢吃菜喝酒,一边厢看起曲目来。

  陈斯远朝着黛玉瞥了几眼,奈何黛玉却不看他。心下暗忖,这等场合只怕没法与林妹妹眉来眼去。反倒是宝姐姐有些古怪,与其对视了一眼竟隐隐有些脸面泛红。

  陈斯远与众人都说了会子话儿,便闷头吃喝起来。过得半晌,瞥见小惜春好似分了神,陈斯远便道:“四妹妹怎地想起送五色豆了?”

  惜春扭头纳罕道:“远大哥不知五色豆典故?”

  “可是结缘?”

  “嗯,正是。”顿了顿,惜春身形凑过来,低声道:“远大哥,来生之缘,果然结得么?”

  “这却不好说了,儒家可不讲生死轮回。”陈斯远道:“不过,我自个儿倒是信的。”

  不然他又怎会在此一世重活了一回?

  顿了顿,因心下挂念着惜春被佛法拐了去,便转而说道:“今生既不知前世,则今世岂能又知来生?

  佛经上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此话看来,是今生来生,总不必管它,又何必结缘?作此说者,不过俗恶僧尼,欲伸其果报之谈,唬人罢了。”

  谁知惜春年岁虽小,却因着与妙玉往来,于佛法多有了解。闻言便道:“轮回之说未必能信,不过儒家也不曾废止报应之说,这又作何解?”

  陈斯远思量道:“佛主气,其说报应处,未免太着象,故有天堂地狱之谈。儒主理,其说报应处,似无实据,实则却有凭依。好比孟子所说,杀人之父者,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者,人亦杀其兄。这不就是报应?”

  惜春却说道:“自来便是心下不信,又有几个不奉佛法,不敬僧尼的?想起韩昌黎所说‘人其人、火其书’,实在有些太过。”

  陈斯远笑道:“韩昌黎可是一代大儒啊。那佛老两道乃是出世之道,本不能治国齐家。且若世间都是佛老,不事生产,也不产育子嗣,这世上之人岂非就断绝了?”

  惜春瘪嘴道:“若是这般说来,就不该留佛老两家,为何不一并铲了去?”

  陈斯远说道:“只因世人贪心啊。富贵者想着来世还富贵,贫贱者盼着来世享福,佛老之说虽改易不得境况,却能安抚人心,因是历朝历代方才不曾根除。”

  小惜春懵懂地点了点头:“这般说来也有些道理。”

  陈斯远生怕惜春误入歧途,又道:“若四妹妹来日得空,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那清净之地的龌龊,只怕到时妹妹再没这般心思与我辩经了。”

  “清净之地还有这等事儿?”

  陈斯远说道:“不然那智能儿怎地没了声息?”

  惜春说道:“我自个儿扫听了,说是与钟哥儿生了情愫还俗去了,也不知如今流落到了何处。”

  刚巧此时一折子唱罢,陈斯远住了口,随着众人一道合掌称赞。待下一折唱起,这才歪头低声道:“三圣庵。不过,她那孩儿快落地了吧。”

  惜春悚然而惊,失口惊呼道:“孩儿?”

  眼见惹得探春瞧过来,惜春紧忙掩口笑了笑,待三姐姐扭过头去,这才低声问询:“远大哥说清楚些,怎么就有了孩儿了,那钟哥儿不是……去了吗?”

  陈斯远便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那智能儿回不得馒头庵,便去了三圣庵。此后有富户使了银钱将其领回家,不过月余便有了身孕,如今便在三圣庵中安胎。”

  见其还是不解,陈斯远又将泰山下‘虫二’两字的由来说了一遍。

  惜春听罢绝望道:“清净之地不清净,天下间哪里还有清净?”

  陈斯远劝说道:“妹妹心下清净,自然得清净,又何必去求佛老?”

  惜春只是摇头不语。

  陈斯远情知惜春这会子三观尽毁,只怕再说些什么也听不进去。与其如此,莫不如等来日再行劝说。不过往好处去想,想来惜春往后也不会寄情于佛经,从此青灯古刹为伴了。

  这日直到戌时,酒宴方才散去。陈斯远一一将众姊妹送别,随即急急往小花枝巷而去。

  这一宿合该在那小花枝巷的门扉上写了虫二两字,真个儿是风云无边,内中情形不足为外人道也。

  ……………………………………………………

  展眼过得十几日,已是五月下,贾琏自平安州回返。又因酷暑难耐,贾母便有意往海淀庄子上去避暑。

  此议一出,自是惹得姊妹们欢欣雀跃,宝玉更是上蹿下跳,每日家寻了贾母催问何时启程。

  眼看六月便要季考,陈斯远这些时日极其安分,便是休沐时也只在小花枝巷过夜,余下光景尽数用来攻读。

  到得五月二十六这日,自贾母往下,李纨母子、三春、黛玉并宝钗,浩浩荡荡百十口子人乘了轿子、马车往那海淀庄子上避暑而去。家中只留了王夫人与凤姐儿打理,邢夫人因着月份大了不好劳动,便只好留在东跨院中安胎。

  一日陈斯远散学归来,方才在家中安坐歇息,便有柳燕儿领了小丫鬟臻儿寻上门来。

  陈斯远纳罕不已,自上一回二人撕破脸便再无往来,他也不知此时柳燕儿所为何来。

  他蹙起眉头,有心避而不见,谅那柳燕儿也扑腾不起什么风雨来。谁知好似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般,那柳燕儿在门外求告道:“哥儿,好歹看在主仆一场见我一见,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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