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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194节

  此番薛家遭此刁难,只怕是有心人瞧中了薛家孤儿寡母无人做主,薛姨妈又与王家起了龃龉,因是这才买通耿郎中,使了法子来治薛家。

  内中意思不言自明,识相的赶紧将皇商差事退了,不然往后就等着亏钱吧。

  薛姨妈闻言顿时悚然,当下不知所措,目光在宝钗与陈斯远之间游移,道:“这……这……我薛家素来与人为善,怎会被人盯上?”

  宝钗扭身探手拍了下薛姨妈的手,说道:“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咱们家孤儿寡母,哥哥又不顶事儿……可不就要被有心人觊觎?”

  薛姨妈慌乱道:“这可如何是好?”

  因着心下存疑,这几年薛姨妈极少与王子腾走动,且王子腾如今为官在外,书信往来不便,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宝钗一边厢安抚着母亲,一边厢看向陈斯远,便见其气定神闲地呷着茶汤,匆匆对视,宝姐姐忽而心下了然。是了,此时可是良机,何不趁此事烦扰,干脆将那皇商退去?

  正要说话儿,谁知薛姨妈抢先与陈斯远道:“远哥儿定有法子救薛家吧?”

  宝姐姐抬眼看向陈斯远,陈斯远与其对视了下,沉吟着道:“如今还不知那耿郎中是何打算,总要问过了再说。”

  薛姨妈紧忙道:“你说要不要再给耿郎中塞些银子?”

  陈斯远便摇头,一旁宝钗道:“妈妈以为,那觊觎薛家皇商差事之人,家底会比咱们家薄?能催着耿郎中对薛家下刀,只怕早就喂饱了耿郎中啊。”

  薛姨妈顿时失魂落魄,随即再也按捺不住,抬眼可怜巴巴地瞧向陈斯远。

  只一眼便让陈斯远心下慌乱,他生怕被人窥破行迹,赶忙咳嗽一声儿道:“姨太太也不过太过忧心,便是此事再无转圜,好歹那金丝楠木押运至京师也要三载,又不是即刻便要,姨太太何苦自个儿吓唬自个儿?”

  宝钗也道:“远大哥说的是,咱们不若多等几日,也好静待其变。若果然有人盯上了咱们家皇商差事,怕是过后必寻上门来计较。弄清了此人底细,到时也好见招拆招。如今两眼一抹黑,再是心下惶惶也是无用。”

  薛姨妈闻言点了点头,道:“是我急切了。既如此,那远哥儿……我与宝钗先回了,待此事有了定论再寻远哥儿商议。”

  “好,我送姨太太、宝妹妹。”

  当下三人起身,陈斯远一径将母女二人送出大门外,目视二人转过夹道,这才摇了摇头,扭身回转正房里。

  心下暗忖,薛姨妈请托,自个儿总要扫听一番。只是这等小事儿,只怕不好寻燕平王,倒是自个儿与那翟奎打过几回交道,不若寻了这位翟郎中扫听扫听。

  一夜无话。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径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慢悠悠洗漱、用过早饭,陈斯远懒得唤小厮庆愈随行,往前头借了马匹,先行往小花枝巷而来。

  叩门而入,尤二姐、尤三姐自是喜滋滋迎将出来。数日不见,两女更添几分光彩。

  当下一左一右簇着陈斯远进得内中,又是端茶又是送茶点,恨不得将陈斯远当做大老爷一般。

  三人久未相见,彼此心下自是念得紧,于是二女不过略略问了秋闱之事,便勾得陈斯远拥着二人往西梢间里好生缱绻了一番。

  待风歇雨住,尤二姐披了衣裳端坐凌花镜前,一边厢抚鬓角贴的牡丹绢花,一边厢葱白手指摸着脖颈下。那鹅黄衫子领口微敞,一截雪脯上缀着一枚殷红印记——那是方才陈斯远癫狂时吮下的。

  扭头往炕上扫量一眼,不禁嗔怪道:“晴天白日的,偏妹妹这会子要来!”

  那尤三姐此时还贴在陈斯远胸口,石榴红的衣裳团在一旁,身上只一截琥珀色的肚兜,探出一截雪腻的膀子来,那涂了凤仙汁指甲的葱葱玉手正反复在陈斯远心口抚着。

  面上潮红将褪未褪,眼波流转,前一刻瞥向陈斯远还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待瞥向尤二姐,顿时又满是讥诮。

  道:“二姐儿这话昧良心,我方才可是早早就歇了的,是二姐儿自个儿要起来没完的……”

  尤二姐顿时面上臊红说不出话儿来。

  她年长了一些,又多得尤老安人教导,遇见陈斯远之前,于男女之事早知晓了个囫囵。

  尤老娘曾与其说过,那床笫之间,个中滋味非比寻常。若是运道好,说不得尤二姐也能体会一遭。

  尤二姐自是将信将疑。初行云雨,虽也觉有些滋味,却只记得疼了。待往后稍好了一些,却也不见销魂蚀骨……谁知待三人混在一处胡闹,好妹妹尤三姐有如伥鬼一般,远兄弟说什么她便笑嘻嘻做什么,尤二姐那会子羞愤不已,谁知偏偏便知晓了什么叫销魂蚀骨。

  那一霎,身子里有什么物什霎时间逸散开来,眼前一切倏然恍惚,继而只觉攀上云端、飘飘欲仙。

  整个人好似跳出三界外一样,那一霎什么银钱、头面的,尤二姐都不去管它,就好似从未在乎过一般。

  有一就有二,方才又是如此,于是尤二姐先前还琢磨着,寻陈斯远讨些好处,偏生刻下却懒得张口,只想静心回味。

  陈斯远探手在尤三姐背脊上轻拍了下,说道:“快起,我须得起身了。”

  尤三姐撒娇也似嗔了一声儿,这才不情不愿起了身。陈斯远坐将起来,接了尤三姐递来的帕子胡乱擦拭一番,紧忙穿了中衣。

  见此情形,尤二姐紧忙小意过来伺候,陈斯远伸展双臂,任凭姊妹两个伺候着,口中说道:“昨儿个薛家姨太太请托扫听一桩事,此事急切,我须得往内府走一遭。是了,置办宅子的事儿,等明日我领了你们去瞧瞧?”

  尤三姐笑道:“这等小事儿哪里用远哥哥奔走?我前几日得空四下扫听了一圈儿,倒是选了三处合意的,等明儿个远哥哥得了空,我与远哥哥去瞧瞧?”

  陈斯远禁不住俯身在尤三姐单纯上印了下,笑道:“妹妹实在贴心。好,那就明儿个。”

  衣裳穿戴齐整,陈斯远寻了怀表观量一眼,眼看将近午时,紧忙别过姊妹二人,打马往大格子巷而去……晴雯还等着信儿呢。

  却说姊妹二人送过陈斯远,一道儿回得房中,尤二姐素日里端庄些,便寻了凳子落座;尤三姐自来就不曾拘过自个儿的性子,当下便踢了绣花鞋,赤着一双菱脚歪在炕上。

  素色锦缎的枕头撑在肘下,偏她一身大红衣裳,倒像是满园白牡丹中独生了她这一朵大红月季一般。

  炕桌就在近前,小丫鬟春熙送了酒水点心来,尤三姐自个儿倒了一盏,一手托着酒盏眯着眼抿了一口,于是笑意蔓延开来,口中哼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那心下的畅快便将秋寒一道儿驱到了外间。

  尤二姐迷醉之感稍退,仔细妆点过,扭身与尤三姐道:“妹妹如何还畅快得起来?远兄弟考了秋闱,这可是大事儿!”

  那尤三姐哼声道:“远哥哥过不过秋闱又能如何?便是过了,他还是远哥哥,我还是我。”

  尤二姐便道:“远兄弟才多大年纪?若是此番过了秋闱,不说荣国府里的林家姑娘,只怕外头的人家要来争抢呢。若真个儿来了个正室夫人,只怕你我到时都不好过!”

  尤三姐睁开眼来瞥了尤二姐一眼,说道:“我心下想的通透,偏姐姐看不开。远哥哥前程远大,自是要寻一桩妥帖的婚事。我知他、爱他,自不会拦着。

  可要我去卑躬屈膝去讨正室欢心,我却做不到。与其如此,莫不如留在外头逍遥自在呢。”

  “可是——”

  不待尤二姐说什么,尤三姐就道:“远哥哥连丹丸营生都交了我来打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偏二姐你自个儿多心。”

  尤二姐顿时被噎得无言以对。心下暗忖,那丹丸营生是给了你,可与自个儿半点干系也无啊!

  尤二姐扭正身姿对着菱花镜瘪了瘪嘴,心下琢磨着,真真儿是一步迟步步迟啊。三妹妹仗着性子泼辣,干脆为其破家而出,远兄弟待其自是另眼相看。

  自个儿这等后续硬贴上来的,只怕往后都比不得啊。总要寻个法子,也讨一门营生才是……至不济也要讨些百草堂的股子来。

  念及此处,尤二姐便想起压在箱底的册子来——那是上回尤老娘偷偷摸摸塞过来的,尤二姐只扫量一眼便羞得面红耳赤,只当是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手段。

  如今思来,处处落后于人,可不就要使些狐媚子手段?

  不提尤二姐心思,却说陈斯远晌午时与晴雯一道儿用了饭,待下晌未时这才往内府寻去。

  内府三院七司,分为奉宸院、武备院、上驷院、慎刑司、庆丰司、营造司、会稽司、掌礼司、都虞司、广储司。

  那翟奎便为会稽司郎中。陈斯远到得内府衙门,寻了门子通报,立在门外等了足足一盏茶光景,方才有小吏寻来。

  “可是陈公子当面?翟郎中请公子入内叙话。”

  小吏极为客气,陈斯远笑着应下,便随着小吏进得内中。兜转一番到了二进院儿,须臾便见翟郎中在一处厢房前迎候。

  陈斯远赶忙遥遥拱手:“在下何德何能敢劳郎中亲迎?”

  翟奎拱手还礼,哈哈笑道:“陈公子秋闱已过,来日必有桂榜捷报传来,说不得下一科陈公子便能进了翰林院呢。我此番不过是先行迎了同僚罢了。”

  陈斯远赶忙谦逊道:“顺天府英才济济,在下此番还说不好能不能过秋闱呢。”

  “陈公子过谦了,请。”

  “请。”

  二人进得内中,分宾主落座,待上了茶水,那翟奎便道:“京师杂货场不日开张,王爷亲点了此名,陈公子可知?”

  “万客来?好名字。”陈斯远随口赞了一句。

  那翟奎顿时寻了典、册,絮絮叨叨说起杂货场事宜。京师一地,内府早已挪腾出了场地,四月里便开始修葺,待六月份海贸银子回款,内府衙门方才开始四下联络货源。

  这头一个联络的便是乐亭铁厂,此铁厂挂在工部衙门下,早年产铁占大顺五成有余,近年因着旧矿枯竭,产量落到了三成。

  又因先前朝廷与英夷签了协议,大顺各处船厂大造舰船,便是为了运回那一万万斤生铁。是以此时铁价应声而落,这乐亭铁因着生脆本就卖不上价码,如今更是一落千丈。

  内府来寻,工部自是乐不得,不过旬月间便商定了价码。以后内府铺开大网,将东西南北各色货物点算汇聚,林林种种汇集了上千货品发往京师,只待十月里场地修葺一新,便要开门迎客。

  那翟奎说起此事来滔滔不绝、与有荣焉。陈斯远自是知晓,以此时的效率,此番可称得上是快捷了。旁的不说,单是沟通南北,这一来一回就算用快马也要月余光景。

  当下很是夸赞一番,又略略提了两处不足,翟奎顿时大喜,一时间宾主尽欢。翟奎也不叫‘陈公子’了,而是叫起了陈斯远表字枢良来,二人自是又亲近了几分。

  待两盏茶过后,陈斯远这才说起薛家之事来。

  那翟奎听罢顿时一怔,道:“是了,枢良如今寄居荣国府,倒是与薛家有些往来。”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此事枢良还是莫打听了,这后头的水深着呢。”

  陈斯远见其说得郑重,不禁倾了身子也低声道:“莫非是有人相中了薛家的皇商差事?”

  那翟奎嘿然道:“小儿闹市持金,可不就要引得豺狼环绕?”

  “嘶……背后之人来头很大?”

  翟奎沉吟了一番,说道:“罢了,料想不日便有人寻了薛家说道,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当下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谋薛家皇差的是山西大财主黄善荣,这背后为其撑场面的,乃是王爷的兄弟。”

  王爷,说的自是燕平王。燕平王同辈兄弟不过四人,一为坏了事的义忠老亲王,一为今上,余下一人则是忠顺王。

  便是用膝盖琢磨也知,今上若要拿捏薛家,何至于这般费事?一封口谕便能让薛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这般兜转着逼迫,想来便是忠顺王了。

  啧,这事儿倒是不好办了。

  陈斯远寄居荣国府将近一年,隐约自那只言片语中扫听得,太上晚年时,贾史王薛四家支持的可是义忠老亲王,另有一派支持今上。

  燕平王因着年岁小,不曾卷入其中。倒是那忠顺王,品行顽劣、心胸狭窄,偏偏又自视甚高,竟自个儿巴巴儿凑上去也要夺嫡。

  结果太上一封旨意,今上御极,义忠老亲王坏了事,燕平王安然无恙,那忠顺王则成了人嫌狗厌的臭狗屎。

  若不是义忠老亲王方才被今上整治得郁郁而终,哪里还容得下忠顺王这等苍蝇聒噪?

  又因太上还在大明宫里荣养,不拘是为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还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恶名,今上都不好妄动忠顺王。

  这就麻烦了,臭狗屎顶着亲王名头,除非犯下大奸大恶之事,否则谁都拿这人没法子。

  指望着说和、转圜是难了,只能另寻他法。

  陈斯远情知不好再问,当下郑重谢过翟奎,又约定来日放榜再行聚饮,这才赶忙起身告辞而去。

  打马回返荣国府,已到了下晌申时。

  香菱这日赶上天葵,便挪到了厢房。红玉迎了其入得内中,一边厢伺候着其净手洁面,一边厢道:“方才四姑娘来寻大爷,见大爷没回,就又回去了。”

  陈斯远笑道:“四妹妹怕是来寻我学笛子,你取了竹笛来,我过会子往园子里走走。”

  红玉笑道:“这两日天光好,四姑娘此时一准儿在园子里耍顽呢。”

  须臾,红玉取了竹笛来,陈斯远抄在手中,款步出得家门,忽而便听得隔壁梨香院传来咿咿呀呀吊嗓子之声。

  秋闱已过,梨香院里的十二个小戏子自是解了禁令,每日勤学苦练起来。陈斯远对那十二官暂且无念,便抄着竹笛负手而行,须臾便从后门进了园子。

  谁知下了盘山道转过石洞,还不曾瞥见小惜春,遥遥便见薛姨妈领了同喜急急往这边厢寻来。

  待瞥见陈斯远,薛姨妈禁不住唤了一声儿,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陈斯远几步迎上去,拱手道:“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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