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最红楼

最红楼 第23节

  他们兄弟三人甫一到得京师,便急吼吼寻人扫听开设镖局事宜。没成想牙人还没给回信,那镖师行会的一干人等便寻上门来。

  这年头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都有个行会。一则抱团取暖,二则集体排外。这京师盘子就这般大,若是谁都能来开镖局,那先开的吃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镖师行会的人直说,想开镖局可以,大家各出三人比划,三局两胜。胜了随你开,输了立马滚出京师。

  三人行伍出身,自是怡然不惧,奈何这三兄弟习练的武艺大开大合,擅长的都是战阵上的杀敌本事,又如何会点到即止的比武?

  都没用三局,两场下来就输了个干净。

  三人气馁不已,结果转头那牙人领了个公子哥寻了过来。那公子哥口气极大,直说想开镖局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消拿了二百两银子来,连那镖师行会都能一道儿摆平。

  提及此事,钱飞虎气得破口大骂:“那李衙内说得有鼻子有眼,咱们寻思他是长安县尊的小舅子(清微改动,顺天府下长安、万年二县),再如何也不会哄了咱们,便当场给了二百两银子。结果咱们门脸都租好了,那贼厮却一推二六五,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昨儿个更是寻不见人!”

  徐大彪咬牙道:“欺人太甚!惹急了咱老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不了咱们重回西域投军去!”

  陈斯远道:“确实不当人子。不想区区几日,三位兄长竟落得这般情境。”

  徐大彪瞧了眼马攀龙道:“都是二哥要脸面,咱早就说过,这等事不若寻了陈公子问计,偏二哥心思多。”

  马攀龙尴尬道:“我也是怕搅扰了陈公子。”

  陈斯远哈哈笑道:“马兄这就见外了,咱们几人一见如故,这等事谈何搅扰?”顿了顿,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说道:“若我说,这镖局也算不得好行当,三位哥哥若是不急,不如等我一些时日,待我寻个稳妥行当,咱们再一起发财。”

  钱飞虎顿时大喜:“陈公子气度不凡,咱老钱可就信了公子的话了。没旁的,咱干了!”

  余下光景只吃肉喝酒,再不说旁的。马攀龙许是心事重重,酒到杯干,酒宴还没散就醉了过去。

  临近傍晚,陈斯远也不用钱飞虎、徐大彪相送,晃晃悠悠牵着马出了小院,临别只道:“这两日兄弟还有些杂事,待过几日再来寻几位哥哥痛饮。”

  徐大彪大着舌头道:“咱这地方敞开门,陈兄弟何时来咱们何时酒肉伺候!”

  转眼到得翌日,这兄弟三人兀自宿醉不已。

  马攀龙点算了手头银钱,顿时愁眉不展。徐大彪揉着太阳穴出主意道:“二哥,实在不行咱们将马卖了吧。”

  钱飞虎顿时不乐意啦,道:“那马是陈兄……陈公子送的,咱们这才骑了几日就要典卖?来日叫陈公子如何看咱们?”

  马攀龙颔首道:“老四说得在理,我那儿还有一把罗刹国的西洋刀,典卖出去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余下二者闻言顿时默然不已,徐大彪一巴掌拍在火墙上骂道:“肏他娘的李衙内!”

  正待此时,外间忽而传来车马之声,旋即有人叫道:“马兄可在?”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纳罕不已。紧忙穿鞋出门,到得院儿中这才看清,敢情是那日随着陈公子的贾二爷来了,其后还跟着一辆驴车。

  三人到得门前,钱飞虎道:“贾二爷?你这是——”

  贾芸拱手笑道:“我算什么二爷?三位若是不介意,叫在下一声兄弟就是了。”抬手指了指后头的驴车道:“远大叔说三位兄长新来京师,只怕物件也不曾置办齐整,就打发我来给三位兄长添置一些。”

  马攀龙仔细观量,便见那驴车装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大米白面,甚至连被褥都有三床,简直是应有尽有!

  钱飞虎、徐大彪感念不已,嘴上不住的说着感谢话。便是马攀龙也心下暖流涌动,心道亏得结识了陈公子,不然此番只怕三人就要灰溜溜滚回山东了。

  且陈公子还给他们留了脸面,只送吃穿用度,一分银钱不送。这等情义,算算拢共不过见了两回,可当得上义薄云天!

第42章 邢夫人试探

  转眼到得这日,陈斯远拾掇齐整便要赴会。

  香菱欲言又止,眼看陈斯远起了身,这才叮嘱道:“大爷……这回可莫要太过贪杯啦。”

  前日夜里陈斯远醉醺醺回返,许是那烧刀子甲醇残留太高,折腾得陈斯远夜里起来吐了两回。连带香菱挂念着,一夜都不曾安睡。

  陈斯远顿住身子,回头笑着观量香菱一眼。香菱便垂下螓首,低声说道:“大爷还不及弱冠,酒饮多了容易伤了身子骨。”

  陈斯远回转身形,抚了抚香菱的俏脸,随即笑道:“嗯,这回不过是寻常应酬,浅饮几杯也就是了。”

  香菱被撩拨得又红了脸儿,陈斯远便道:“你安心等着,我下晌就回了。”

  “嗯。”

  陈斯远再不耽搁,扭身大步流星而去。香菱追到房门前,暗怪自个儿一时羞怯竟将要事忘了。可眼见陈斯远已然出了门,便想着左右大爷下晌回返,到时开口也是一样。

  这日陈斯远果然守信,巳时出的门,未正时分便已回返。去的时候骑了高头大马,只贾芸一个随行;回返时乘的青呢马车,贾芸还在,另有车把式、仆役前后伺候。

  贾家外院众人眼见那马车虽只寻常,可拉车的骡子却神俊非常,心下极为纳罕今儿个又是哪位宴请了这位陈大爷。

  那门子余六试图套话,被陈斯远三言两语揭过,只得悻悻去寻贾芸。

  贾芸这会子刚还了马匹,只觉此番跟着陈斯远大涨见识。余六赔着笑拱手道:“二爷,陈大爷这回又是哪位老爷宴请啊?”

  贾芸虽沉稳,可这会子喝了酒难免有几分少年人意气,闻言便道:“这回倒不是哪位老爷……而是浙江严巡抚的幕友。”

  余六有些见识,眨眨眼道:“浙江……那岂不是严羹尧那——”严羹尧此人号称官屠,主政浙江数年,不知多少知府、知州锒铛入狱。事涉二品大员的外号,余六强忍着没说出来,随即纳罕道:“陈大爷……竟识得严巡抚?”

  贾芸道:“这倒不是,不过远大叔与严巡抚幕友算是旧识。”

  余六思忖道:“朝中有人好做官啊,陈大爷识得严巡抚幕友,一句话就能搭上严巡抚……”

  贾芸面上微微一笑,心下暗忖,远大叔的能为又岂是你这门子能忖度的?当下别无二话,昂首阔步出了荣国府,自行回返家宅。

  却说陈斯远一路思忖。那孙广成果然有些本事,今儿个宴请,席间非富即贵,连镇国公府的世子都请了来!

  孙广成才来京师几日,怎么可能结识这般多达官显贵?细细思忖,只怕此番谋划,理应还有外援不曾露面才对!

  眼看自个儿越陷越深,陈斯远心下暗忖,时不我待,说不得明日便要寻那三位好兄弟帮衬一番了。

  寻思间到得自家小院,红玉去了东大院,只小丫鬟芸香与香菱迎了出来。

  陈斯远暗自叹息一声,随即面带喜色昂首入内。那芸香观量其神色,禁不住笑着问道:“大爷可是遇着好事儿了?”

  陈斯远笑道:“这却难说了,只是若谋划得当,说不得能发一笔小财。”

  “啊?”芸香眨眨眼,咬着下唇问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大爷遇了什么好事?”

  陈斯远停步抬手戳了下芸香额头,笑着训斥道:“多嘴,外头狼多肉少,传出去哪里还有什么油水?”

  “唔——”芸香顿时瘪着嘴讷讷不言。待陈斯远入得内中,转头红玉又从东大院回返,小丫鬟芸香眼珠一转,与红玉道:“红玉姐姐,院里无事,我去寻妈妈说说话儿。”

  红玉蹙眉教训道:“不准惹是生非,更不准四下嚼舌!”

  “知道啦。”

  芸香转身吐了吐舌头,出得小院儿便欢快而去。

  正房里,香菱服侍着陈斯远净了手,待其落座又奉了酽茶来。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香菱正要说起正事儿,忽而外间红玉道:“大爷,大太太来看大爷了!”

  陈斯远不敢怠慢,紧忙迎了出来。

  方才到得房门前,便见邢夫人领着两个小丫鬟已然到了近前。

  陈斯远躬身施礼,道:“姨妈来了,外甥有失远迎——”

  话没说完,邢夫人便摆手亲热笑道:“远哥儿客套个什么劲儿,都是自家人。”

  陈斯远笑道:“那姨妈请入内说话。”

  二人进得房里,纷纷落座,待香茗奉上,邢夫人就笑道:“我此番来还是为着远哥儿的事儿……你姨父这几日四下走动,倒是给远哥儿寻了两个进国子监的法子。”

  陈斯远顿时喜道:“什么法子,还请姨妈示下。”

  邢夫人不慌不慌呷了口茶水,方才说道:“这一则……这太常寺有位王寺丞,年逾六旬也不曾有子嗣,家中更是丁口单薄,便想着过继一子。老爷与那王寺丞略略提及,其人听闻远哥儿人品才俊,便想着要见远哥儿一面。若相中了,说不得便要收养远哥儿。”

  邢夫人此人心下并无半点城府,言语之间目光中审视、试探之意溢于言表。再者说,陈斯远在此世活了十来年,人情风俗自是熟稔于胸。

  当下便蹙眉拒绝道:“那岂非要改名换姓?不可不可,家父虽视我为草芥,外甥却不能弃了祖宗!”

  他说得决绝,邢夫人眨眨眼,假模假式的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既然远哥儿不愿,那还有个旁的法子。”顿了顿,说道:“老爷与平安州节度使相交莫逆,哥儿也知,这地方大员每三年可保举优生一名入国子监。哥儿若是有意,那便寻了户牌,老爷运作一番,让那节度保举了哥儿。”

  陈斯远故作犹豫道:“姨父先前说的可是荫监——”

  监生分几类:优生、荫生、选生、例生。前二者自不必提,选生就是考进国子监的,不过此时各地书院群起,乐意来京师坐监的选生寥寥无几;

  最后的例生便是常说的捐监,早年一千斤白米就能得监生,如今行情稍涨,米不收了,直接收百两左右的银钱。

  邢夫人闻言便道:“老爷奔走好些时日,可是给了法子,哥儿不是不愿吗?”顿了顿,观量着陈斯远道:“是了,哥儿怕是户牌不曾带在身上吧?正好老爷要给琏儿去信,不若让老爷提一嘴,捎带手就将哥儿的户牌带了回来。”

第43章 撒饵

  顺承明制,尤其大顺乃是自流民而起,坐了龙庭自然对流民极为防范。

  是以此一世保甲法严苛,乡野之间不好说,城中住户大抵都有户牌。出门还须得拿了户牌去衙门办路引,寻常百姓便是有缘故要出门远行,不喂饱了衙门胥吏还想出远门?做梦!

  邢夫人目光里满是探寻,陈斯远起身拱手道:“姨妈稍待。”

  说罢起身往书房而去,过得须臾寻了一张户牌来。

  “姨妈请看。”

  邢夫人接了户牌,只瞧了一眼左下方的江都县官印,便纳罕道:“哥儿怎地随身带着户牌?”

  这户牌顾名思义,乃是一家一户所用。

  陈斯远面上苦涩道:“姨妈不知,错非外甥同意分家,那继室又怎肯放外甥远行?”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陈斯远真身早被凌虐致死,他不过寻了胥吏使了几十两银钱,便将这正儿八经的户牌办了下来——防的就是有心之人探寻。如今倒是正好用上!

  邢夫人见陈斯远面上坦诚,并无慌乱之意,心下不禁腹诽大老爷太过小心——当日初见时远哥儿可是连堂姐的信物都拿了来,又岂会是假的?

  于是假模假式叹息道:“那继室真个儿歹毒,哥儿用心攻读,待来日读书有成,定要她好瞧!”

  说话间邢夫人将户牌叠好,揣进袖袋里。她又不识多少字,这物件儿须得给大老爷贾赦看过才是。

  探寻的事儿揭过,邢夫人过问了几句衣食、起居,忽而想起方才王善保家的说起,远哥儿可是坐了马车回返的。

  当下便纳罕道:“远哥儿新来京师,哪里识得那般多朋友?听闻方才远哥儿是坐旁人马车回返的?”

  “正是,”陈斯远思量着笑道:“说来也巧,孙师早年为家中塾师,其后到得严巡抚身边为幕友,主管钱粮。外甥启程前刚好路遇孙师,提及此行要来投奔姨妈,不想前脚才来,不过十几日孙师竟后脚到了。”

  官屠严羹尧谁人不知?先前为顺天府尹时,好些个勋贵人家都倒了霉,单是流放的子弟就有七、八人。倒是听大老爷贾赦闲暇时提及过,说勋贵人家实在怕了此人,干脆一并保举,将此人送去了浙江为巡抚。

  邢夫人心下想着,随口问道:“那孙幕友既主管钱粮,怎地不在严巡抚身边待着,这会子偏生跑来了京师?”

  陈斯远心下暗喜,面上蹙眉犹豫,观量了一眼邢夫人的两个丫鬟。

  邢夫人心下一跳,暗忖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当下一摆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罢,我与远哥儿说些体己话儿。”

  两个丫鬟屈身一福应下,陈斯远又朝香菱、红玉递了个眼神,四人便纷纷出了正房。

  内中只余下陈斯远与邢夫人,陈斯远身子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姨妈可知松江府开埠事宜?”

  “哦……倒是听了一耳朵,怎地?此事是严巡抚主张?”邢夫人言辞含混,实则全然不知这回事。

首节 上一节 23/481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大明:伴读万历,我爹张居正!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