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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237节

  正思量间,忽而听得外间小丫鬟芸香一路叫嚷而来:“大爷大爷!胡班头来了!”

  陈斯远与香菱对视一眼,当下紧忙往外迎去。

  待陈斯远才走,便听得噔噔噔脚步声连成片,香菱扭头就瞧见晴雯竟赤了脚跑了下来。

  “姐姐,方才芸香嚷什么?可是胡班头来了?”

  香菱不迭颔首:“妹妹快穿了鞋子,说不得就是好事儿!”

  晴雯低头瞧了眼,这才发觉自个儿没穿鞋子。当下紧忙跑上去胡乱拾掇了一番,待再下来,遥遥便见陈斯远负手踱步而来。

  晴雯观量陈斯远神色,见其面上并无喜色,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儿。

  香菱抿了嘴,凑过来扯了其手儿,冲着其摇了摇头。晴雯咬了下唇,眼圈儿已然泛红。

  过得须臾,陈斯远行将进来,香菱就道:“大爷,胡班头怎么说?”

  陈斯远瞧了眼晴雯,勉强笑道:“倒是找着了,如今就在城外一处织场。”

  晴雯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香菱便摇晃其手臂笑道:“那岂不是喜事?”

  陈斯远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几年前你爹爹出了事,如今你母亲另嫁了。”

  晴雯嘴唇翕动,当日就是她爹爹狠心将其发卖了的,她只想着娘亲,心下自是恨极了那狠心的爹爹。

  不待其言语,陈斯远又道:“是了,你还多了个妹妹。”顿了顿,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瞧瞧可好?”

  晴雯终于缓过神来,朝着陈斯远屈身一福,道:“都听大爷的。”

  ………………………………………………………………

  月上中天,照在床榻上,便见光艳润泽,浑如一团软玉。忽而娇声低唤一声儿,身形乱摇乱迭。

  待须臾停歇,晴雯方才松开嘴来。

  陈斯远倒吸着凉气,不禁嗔道:“属狗的?怎么学会咬人了?”

  晴雯哼哼着没言语。

  陈斯远便将单弱身形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光洁背脊,安抚道:“早些睡吧,明儿个带你去寻你母亲。”

  今儿个晴雯足足折腾了两回方才罢休,陈斯远便知晴雯定然心下忐忑难安。

  晴雯半晌才张开眼,枕在陈斯远胸口,一双乌黑眸子盯着窗外月色,幽幽道:“大爷……我娘她——”

  “多思无益,快些睡觉。”

  “哦。”晴雯应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过得半晌,待听得陈斯远呼吸匀称起来,晴雯生怕枕得陈斯远胳膊又不过血,便翻身卷了被子侧卧。

  心下胡乱思忖着:娘亲……可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待转天清早,晴雯虽早早起来,却难免眼珠里泛了血丝。

  陈斯远情知其心绪杂乱,便催着芸香早些送来早饭,二人胡乱吃用,随即雇请了马车径直往城外寻去。

  出城十里,兜转过来不远处便有大村,村外有两条小河绕行。许是织场主人在此拦河造坝,于是隔百步便有一巨大水轮缓缓转动。

  那引路的帮闲骑了一头驴子,此时遥遥一指便道:“陈老爷,便是此处了!那许大娘娘家姓冯,从前夫家姓白。十月里刚生下个男孩儿,如今就闲在家里。”

  陈斯远道:“劳烦壮士带路,回头在下定有重谢。”

  帮闲没口子的道谢自是不提。

  转眼到得村落一隅,帮闲指明了门户,陈斯远便先行打发庆愈去叫门。此时晴雯紧紧扯着陈斯远胳膊,陈斯远便道:“我与你一道儿去吧。”

  晴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我,我还是自己去吧。”

  陈斯远思量着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在此处等你。”

  “嗯。”晴雯应下,挑开帘栊下了马车,随着那庆愈往巷子里行去。

  行不多时,庆愈停在一处农舍前,扭头瞧了眼巷口的帮闲,那帮闲不迭点头,庆愈便上前叫道:“家中可有人啊?”

  晴雯攥着拳头停在庆愈身后,抬眼观量,便见眼前是三间茅草农舍,另有两间仓房,屋檐下还有鸡舍,内中养了两只老母鸡。

  “家中可有人在?”

  又是一声过后,内中吱呀一声开了门,便有个妇人行了出来。

  “小哥儿可有……”那妇人瞥见晴雯,顿时说不出话来。

  晴雯也死死看着那妇人。

  “鹊儿?”妇人试着叫了一声儿,随即疯跑而来:“鹊儿!”

  晴雯哪里还忍得住,红了眼圈儿到底回道:“娘,娘亲!”

  庆愈一看如此情形,紧忙让在一旁。篱笆门被撞开,妇人冲过来便将晴雯死死搂住,一时间母女两个呜咽着哭个不停。

  待好半晌,妇人松开晴雯,捧着其肩膀上下观量,边笑边哭道:“是大姑娘了,脸上也有了肉……这身衣裳,你,你过得可好?”

  晴雯抹着眼泪不停地点头:“好,都好……就,就是想娘亲。”

  妇人也哭着不迭点头。

  恰此时,房中行出来个满身补丁的小姑娘,见妇人与晴雯如此,便纳罕着唤了声儿:“娘亲?她是谁啊?”

  妇人回头观量一眼,冲小姑娘招招手,笑着道:“鸾儿快来,这是你大姐。”

  又与晴雯道:“你才走,不过两个月我便生了鸾儿,她是你妹妹。是了,你可吃过了?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奥灶面!”

  不由分说扯了晴雯便往里走,过得几步才停下来,扭头去看门外的庆愈。

  庆愈朝着妇人拱拱手,与晴雯道:“姑娘自便,我去巷子口伺候大爷,有事儿姑娘只管招呼我。”

  晴雯应了一声,庆愈方才扭身而去。

  妇人若有所思,心下不免有些欣慰。

  茅草屋里昏暗、逼仄,才进得内中,便有婴孩哭闹声传来。

  妇人嘟囔了一嘴,吩咐道:“鸾儿先去照看你弟弟,我去做奥灶面。”

  方才四、五岁的鸾儿舔着嘴唇欢喜道:“奥灶面,我也要吃奥灶面!”

  妇人寻了面口袋,先是倒出来一碗,又狠狠心将内中褐色面粉尽数倒了出来。

  又欢喜着扭头看过去,道:“鹊儿快坐,娘一会儿就得。”

  晴雯应着,寻了个板凳坐在一旁,沙哑着嗓子道:“娘……这几年过得可好?”

  妇人叹息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活命罢了。”

  她絮叨起来。却是那一年她身怀六甲,丈夫才伤了腰,一时间家中没了生计。丈夫思来想去,眼见晴雯颜色愈发出众,便生出典卖的心思来。

  妇人只是哭闹,一直不同意。待后来家中实在揭不开锅,其父便瞒了妇人,只说送晴雯去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吃香喝辣去了。

  妇人将信将疑,待生下鸾儿,便吵着要见晴雯。其父哪里寻得见晴雯?含混几回,到底实话实说。

  夫妇二人大闹一场,自不多提。

  妇人虽以泪洗面,可那会子有了鸾儿,也不好撇家舍业去找寻,只得养育鸾儿。谁知晴雯其父眼见过不下去,又与同乡商议着贩私盐。

  头两回都带了银钱回来,待第三回,这一去就不见回返。

  妇人等了二年,不得已回了娘家。又经娘家人撮合,嫁了如今的人家。

  妇人平平淡淡说出来,好似浑不在意一般。随即与晴雯道:“鹊儿呢?你过得如何?”

  晴雯思量一番,点点头,道:“都好。起先去了赖家,然后去了荣国府,之后又到了大爷身边儿,一切都还好。”

  报喜不报忧,那日被赶出荣国府,险些丧命之事,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大爷才过了秋闱,如今可是举人老爷。又极有能为,白手起家赚了万贯家财……还待我极好呢。”

  妇人欣慰道:“你生得好颜色,能得人青睐本就应当……只是切忌不可恃宠而骄。你再是好颜色,也难免有老的那一日。”

  晴雯颔首道:“娘亲放心,我不会的。”

  妇人笑着摇头,道:“你自小要强,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我哪里会放心?只盼着那位大爷是个好脾气的,好歹能容你。”

  晴雯赧然道:“大爷自是极好的。”

  说话间妇人熬了面,又自廊檐下寻了半只风干鸭子,思量着与晴雯道:“我去买一条鱼来,你在家中等着。”

  “娘,你不用——”

  “等着就是了。”妇人不理晴雯,风风火火的行了出去。

  晴雯便又落座下来,守着灶台心下百般滋味。须臾光景,鸾儿抱了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停在晴雯身前定定瞧了半晌,笑道:“娘说的没错,大姐果然生得好看!”

  又弯腰给晴雯看了看婴孩,道:“这是弟弟,长得真难看!”

  晴雯五味杂陈了半晌,才开口道:“妹妹?”

  “嗯嗯,”小姑娘不迭点头,笑着道:“我叫鸾儿。”

  眼见小姑娘抱不住婴孩,晴雯便自告奋勇来接替,谁知她从未带过孩子,只须臾便弄得那婴孩哭闹起来。

  鸾儿极懂事,赶忙接了孩儿过去,哄了半晌方才止住哭闹,随即又笑着道:“娘说大姐去大户人家过好日子去了,怎地连孩子都不会抱?”

  “我——我只会做些女红。”

  此时妇人自门外回来,手中还提了一条一尺来长的青鱼。

  入得内中便道:“那巷子口停的马车里,可是你家大爷?”

  晴雯应下,妇人就笑道:“看着就是个好主家,你快去请了来,便是瞧不上这奥灶面,娘也要好生谢过人家。”

  晴雯推却不过,只得去到巷子口,与陈斯远道:“大爷,我娘要煮奥灶面,大爷可要尝尝?”

  “奥灶面?”陈斯远挑开帘栊下得车来,不禁回味道:“从前路过昆山吃过一回,真真儿是回味无穷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哈,今儿个要借晴雯的光了。”

  晴雯笑着舒了口气。

  陈斯远扯了晴雯的手,又吩咐庆愈道:“打一壶绍兴黄,再买些下酒菜来。”

  庆愈咋舌道:“大爷,这一来一回小二十里呢!”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哎,小的这就去。”

  “莫忘了给这位壮士与车把式也买一些吃食。”

  庆愈又应下,一旁的车夫与帮闲赶忙笑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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