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 最红楼

最红楼 第34节

  “舅舅原本要接的,后头又被三姨截了去。”

  邢夫人顿时暗自松了口气。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邢夫人虽不得贾母待见,可到底是大房夫人,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给下头的嬷嬷、媳妇子寻个好去处。

  这事儿自然不是平白帮衬的,下头人得了好处,总要给邢夫人送一些物件儿。

  这得来的好处,邢夫人捡了合用的,打发人偷偷送去邢家,算是给邢三姐攒嫁妆了。

  邢夫人闻言这才舒了口气,嗔道:“你那舅舅最是没个正行,往后哥儿莫要学着他那般厮混,没出息!”

  陈斯远应下。

  不一刻酒宴摆上,邢夫人招呼着陈斯远吃酒用菜。许是火候还没到,因是邢夫人一直不曾说起正事儿来,只是东拉西扯说着有的没的。

  忽而窃窃私语声自抱夏里传来,隐约有‘二奶奶’之语,邢夫人顿时蹙眉道:“外头嘀咕什么呢?”

  话音落下,门扉推开,便见条儿转过屏风进来屈身一福,随即到得邢夫人身前道:“太太,听说二奶奶方才在宁国府发了好大的威风。有下人偷懒被捉了个正着,二奶奶让人打了板子,又革去了一月米粮。”

  许是这酒喝得急切了些,邢夫人面上上了酒意,闻言忍不住蹙眉道:“真真儿是便宜了她!”

  便宜了她?这话从何说起?

第63章 另一种猜想

  (注,此章为邢夫人猜想,不代表真相)

  眼见邢夫人眼中难掩艳羡,陈斯远禁不住犯了寻思。

  那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不过是贪恋权势,瞧着半点好处也无,莫非实际上还是一桩美差不成?

  也不对啊,这下头管开支、钱粮的可都是宁国府下人,凤姐儿领着个平儿、丰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不好下手吧?

  因是陈斯远便问道:“便宜?姨妈这话从何说起?”

  “自然是——”邢夫人刚起了个头便止住。

  打量陈斯远一眼,想着总归是堂姐的儿子,这往后能不能赚快钱还要指望着这个外甥,倒是不能再当做外人了。

  因是邢夫人四下瞥了一眼,吩咐道:“都下去吧,我与远哥儿说些体己话,不用候着了。”

  丫鬟、媳妇纷纷应声退下,转眼内中便只剩下邢夫人与陈斯远。

  陈斯远见其杯中空了,起身抄起酒壶为其斟满,待落座,就听那邢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往常那桩事都是秦氏操办,如今珍哥儿寻不见合用的,便请了凤丫头过去,可不就是天大的便宜?”

  陈斯远纳罕道:“姨妈说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啧!”邢夫人嫌弃的瞧了其一眼,随即释然道:“罢了,你父不过是个举人,放在扬州算是有些头脸,可又哪里知晓这勋贵人家的买卖?”顿了顿,身子略略前倾,那一对萤柔隔着衣裳便挨在了桌案上。

  邢夫人声音愈发放低了声音,说道:“哥儿可知二房老爷如今是什么官职?”

  陈斯远回道:“听闻是工部员外郎。”

  “那又是哪一司啊?”

  陈斯远略略思忖,愕然道:“莫非是……营缮司?”

  “着啊,正是营缮司。”

  这营缮司,全称乃是营缮清吏司,掌理营建宫殿、陵寝、城廓、祠庙、仓库、廨宇、营房、府第之事,监管匠人、工役,备办物料,辨材分贮,以待兴工。

  设郎中一人,员外郎一人,主事五人。

  陈斯远心思电转,暗忖若贾政是营缮司员外郎,那就是秦业的副手啊。无怪贾政与那秦业有交情!

  邢夫人此时又道:“哥儿只怕也知晓了那秦氏乃是秦家养女?哥儿就不想想,一个养女何以进了宁国府为少奶奶?”

  陈斯远暗道戏肉来了,举杯与邢夫人对饮了,撂下酒杯才低声问道:“姨妈快说说这里头的蹊跷。”

  邢夫人就道:“这营缮司自前明至今,向来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圣人拨付百万两,有良心的花用二三十万,那黑心的能留下十万办差就不错了。这般一等一的肥缺,向来都是勋贵人家的掌中之物。

  且其中利厚,可不是一家一姓能吃下的。”

  这一点孙广成说过,倒是不新鲜。

  “这等欺上瞒下之事,总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这各处勋贵又往来不便,就须得选个女眷来四下沟通往来。”

  此时不比陈斯远前世,官员、勋贵往来可是有着忌讳的。比如文武不好往来,更不好三不五时的关起门来开小会。

  前明有锦衣卫、东厂、西厂,大顺虽然没了这些衙门,却在内府设了个慎刑司,作用与锦衣卫相当。

  勋贵人家倘若彼此勾连,聚集在一起开小会,那坐探转天就得送上御案前。圣人一瞧,这些勋贵是打算干什么?结党造反吗?这还了得!

  因是勋贵不敢随意聚集,这就需要有个人居中往来。那秦氏为秦业养女,又嫁入宁国府为大奶奶,身份够还不起眼,正好可以出入各处勋贵人家后宅,与之商议营缮司事宜。

  这便是走后门!此时的后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这内宅里都是女眷,外男等哪里能随意进出?因是走后门的都是女眷。

  陈斯远暗忖,敢情夫人外交这会子就有了啊。

  那秦氏这一死,顿时没了居中奔走之人。凤姐儿乃是荣国府大房的媳妇,又出身王家,其叔叔王子腾如今瞧着炙手可热,又是个伶俐小辈,拿出来正好顶替秦氏。

  陈斯远想明此节顿时恍然,难怪凤姐儿这般热络,敢情这内中有着厚利啊!

  想来也是,凤姐儿虽胆大妄为却不是个傻的,又怎会干那等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陈斯远瞥了眼邢夫人,趁着其话头多赶忙低声问道:“姨妈,那秦氏……只怕不简单吧?我这几日隐约听得‘爬灰、养小叔子’之语。”

  邢夫人顿时面上一僵,问道:“你打哪儿听来的?”

  陈斯远含糊道:“那日在宁国府巡视,隐约听下头人说的。”

  邢夫人训道:“这些话可不好往外说!”

  “外甥知道分寸,这不是在姨妈跟前才说的吗?”

  邢夫人略略放心,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说道:“秦氏如何,我与她往来不多,却不好说。不过——”

  “不过?”

  邢夫人瞥了陈斯远一眼,意味深长道:“哥儿可知闲趣书寓?”

  陈斯远不知闲趣书寓,却知书寓是个什么东西。这书寓里养着女先生,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往来的或是风流才子,或是达官显贵。这些女先生也不收银钱,只凭眼缘与人往来。

  若真个儿瞧中了一人,说不得还会倒搭银子给人做了小。

  说是青楼有些不太恰当,陈斯远思来,这书寓更像是前世的影视经纪公司?

  陈斯远纳罕道:“姨妈怎地说起书寓来了?”

  邢夫人便道:“那书寓素来不取客人银钱,哥儿可知那书寓又从何处赚取银钱?”

  陈斯远还真不知道,于是拱手道:“这倒要请教姨妈了。”

  邢夫人识字不多,少有显摆之时,眼见陈斯远诚心请教,顿时得意道:“那书寓的女先生,可都是认了干爹、干娘的。女先生瞧中了人,干爹、干娘还要奉上嫁妆。

  来日那人不曾发达也就罢了,若一朝得了势,这干娘寻上门来求着行个方便,那人念在先前得了便宜,总不会置之不顾吧?”

  明白啦!这不就是押宝一般的女色贿赂嘛。等等……那开书寓的手下又不止一个女先生,嘶……靠着这些女先生,那干爹、干娘暗地里就能结成一张钱权交易的大网啊。

  这般想来,那秦氏或许并非是孙广成说的那般人尽可夫,说不得更类似书寓女先生一般的角色?秦业也是靠着秦氏,这才先行笼络了宁国府,其后才与各处勋贵结成了利益同盟?

  那她又是因何而死的?

  请注意标题,猜想猜想猜想,重要的事儿说三遍。

第64章 抱屈

  那邢夫人瞧见陈斯远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禁不住愈发得意,仰脖便将残酒一饮而尽。

  陈斯远极有眼力劲,赶忙起身又为其斟满,低声道:“姨妈,那秦氏之死——先前外甥从私巷路过,偶然听闻内中女眷说秦氏已然大好了,不想转天就死了。”

  邢夫人白了其一眼,许是饮了酒之故,面上更是添了几分妩媚之色。闻言嗔道:“这我哪里知道?先前我不过提了一嘴,你姨父劈头盖脸便将我骂了一通。不过,我思量着,左右不过是因着钱字。”

  又瞪了陈斯远一眼,呵斥道:“哥儿私底下扫听扫听得了,可莫要打什么鬼主意。”

  陈斯远笑道:“姨妈这话好没道理,我这等外人就算是想,又哪里能掺和得进去?不过是心下好奇罢了。来来来,姨妈用酒菜。”

  邢夫人吃了几口菜,终于想起戏肉来了,笑吟吟说道:“远哥儿,听说你姨父那事儿……成了?”

  “是啊。”

  邢夫人喜道:“今儿个你姨父还夸了你呢,说转过年来总要将你送去国子监。咯咯……这个,远哥儿啊,你姨父打算出个五千两。我就想着,他先前也没说出多少银钱,这多个一两千的,想来也无事?”

  陈斯远便笑道:“姨妈是想再投两千两进去?”

  邢夫人笑道:“还是远哥儿知我心思。”顿了顿,不禁牢骚道:“远哥儿也知,你外祖在时这家中好歹还有些好日子,自你外祖罢了巡城兵马使,这家中就愈发捉襟见肘。

  我进了荣国府,日子虽不说顺遂,可好歹还有些体面。你二姨嫁了个穷书生,三不五时便要我接济一回;这下头还有你三姨、舅舅……姨妈要不是实在为难,也不会与哥儿张这个口。”

  陈斯远蹙眉道:“姨妈这话就见外了。不过是两千两,回头混进姨父那五千两里,便是孙师也不会说什么。”

  “这……远哥儿,我的意思是最好分开来算。”

  陈斯远故作恍然道:“是了,那我再寻孙师分说分说。”

  邢夫人顿时心下熨帖不已,探手拍了拍陈斯远的手,夸赞道:“还是远哥儿贴心!”

  那手儿丰润微热,触之既走。陈斯远这会子还在想着秦氏背后的巨利,倒是不曾生出什么歪心来。又扮着孝顺小辈劝慰道:“若说贴心,姨妈为将来打算,总要有个自个儿的孩儿才好。”

  好似这话戳中了邢夫人的心事,她便蹙眉一叹道:“远哥儿说的是正理,我又何尝不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姨父自打迎春的娘过世,便说再不要孩儿。实则那老不修哪儿是不想要?分明是再也要不得了。”

  顿了顿,又道:“不然你瞧瞧这东跨院里的狐媚子,哪个不会应对避子汤?丫鬟、媳妇、小妾,上上下下加起来十几号,这些年下来你见哪个有了身子?”

  “姨父这是……有恙在身?”

  邢夫人冷笑道:“谁知我进门前他得了什么毛病?先前还背着人,如今竟避也不避,当着面儿服了那虎狼之药,这才去寻那些狐媚子厮混。”

  不知为何,邢夫人分明说的是大老爷贾赦,陈斯远却忽而想到了便宜岳父林如海。依稀记得好似林如海自贾敏死后也发誓不娶来着……问题是黛玉有个庶弟夭了,便是这般也不见林如海再娶。

  须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如今想来,这男人嘛,不好张口说自己不行。只怕林如海也学着大老爷贾赦这般,胡乱寻了个理由来遮掩自个儿身子骨不行的事实?

  这就说得通了!否则若是贾赦十分疼惜迎春的生母,再是哀其身死,那会子迎春都早就降生了,又不是难产,怎么也不会迁怒到迎春头上。可偏偏伺候对迎春不管不顾,过几年更是当做货物一般卖给了孙家。

  此时就听邢夫人叹道:“折腾吧,我倒要瞧瞧他这身子骨还能折腾几年。到时他一去,我倒是比如今自在了。”

  眼见邢夫人面上落寞,陈斯远倒是生出几分不忍来。

  他随着师父混迹市井,虽因着爱惜小命不曾进过青楼,却也听师父讲过。猜猜看这年头青楼里最脏的脏话是怎么说的?你今儿个晚上陪老公!

  何谓老公?此时可不是指丈夫,而是说宫里的太监。那太监没那能力,逛青楼寻了姐儿厮混,有心却发泄不得,只得撕咬磋磨,一宿下来姐儿浑身上下没好地方,自是觉着生不如死。

  想那贾赦都没那能为了,便是靠着虎狼之药……又有几分能为?无怪邢夫人处处依着贾赦,随他在东跨院胡闹,敢情是巴不得贾赦去祸害旁的丫鬟啊。

  思量着,陈斯远道:“姨妈也是不容易,不过姨妈也知,这人情越用越薄,只怕这往后再没下一回了。”

首节 上一节 34/481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大明:伴读万历,我爹张居正!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