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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50节

  陈斯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香菱刚要上马车,忽而想起了什么,转头将红玉搂紧,莺声燕语一般呢喃着嘱咐了一番。也不知她说了什么,红玉先是讶然,随即慌慌张张瞥了陈斯远一眼,跟着面上便腾起了红晕来。

  香菱交代过了,转身便上了马车,旋即挑开车帘来与众人依依惜别。

  陈斯远与钱飞虎道:“走吧。”

  钱飞虎颔首,招呼一声,车把式抡了鞭子,马车辘辘前行,那香菱便一路回首观量着逐渐远去,直到掩于街角。

  芸香这会子兀自还在啜泣,凑到陈斯远身边儿道:“大爷……姐,姐姐……何时回来啊?”

  陈斯远玩味道:“快则三五个月吧。”

  他没说慢则如何,因为除非出了天大的意外,不出意外的话,他与香菱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就是不知来日自个儿是与香菱重逢,还是奔赴黄泉。

  ……………………………………………………

  转眼到得二十四日夜里,此时为伴宿之夕。

  里面两班小戏、耍百戏的与亲朋、堂客伴宿,凤姐儿在内中事无巨细,一一料理。陈斯远坐镇前头向南大厅,或迎宾朋到来,或四下巡视。

  贾珍走通了戴权的关系,到底赶在发引前给贾蓉捐了个龙禁尉的官儿。于是新制的铭旌上便书写着:大顺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灵柩。

  到得二十五日早间,吉时已到。

  宝珠这才披麻戴孝出来,以未嫁女之礼摔丧驾灵,哭得撕心裂肺。

  此时八公、贾家亲朋故旧纷纷随行送殡,大轿十来顶,小轿三四十,各色马车百余乘,算上前头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摆开来绵延出去三四里!

  路上又有各家祭棚,这回连四王都派了人来路祭。行不多远,发引队伍忽而停下。陈斯远在当间,只遥遥瞧见有一大轿停在一处祭棚,旋即便有管事儿的慌忙来寻家中主人。

  不一刻贾赦、贾政、贾珍等纷纷上前与轿中人见礼,说过几句话,又喊了宝玉上前。

  陈斯远暗忖,那人定是北静王了。只可惜离得远,听不清此人声音,倒是不好判断此人是不是那日隔着屏风的贵人。

  送殡队伍停了好半晌,众人才各归其位,复又启程。一路出了内城,外城又有贾政、贾赦、贾珍属僚设的祭棚,这回送殡队伍再不停歇,一路出了城门,径直往西而去。

  陈斯远得了王熙凤之请,前后照应,忙得脚不沾地。行了半日,忽有管事儿的来寻,道:“远大爷,前头有地方歇脚,是不是问问二奶奶?”

  陈斯远颔首,一拨马首兜转回来。先行问过邢夫人、王夫人等,二人都说不用歇息。陈斯远这才来寻凤姐儿,凤姐儿思量着道:“行了半日,想是有女眷要歇脚更衣的,咱们快去快回,待歇息过了快些追上也就是了。”

  陈斯远应下,打发身边小厮四下问询,不一刻便有二十几驾马车往北而去,须臾便到了一处庄子。

  陈斯远先行一步,打发管事儿的清场,将庄中男子尽数赶到后头,又派了小厮看顾着。

  后头二十几驾车依次到得庄子里,丫鬟、婆子便搀扶内中女眷入屋舍内更衣。

  陈斯远刚安顿好后头,转头回来便见宝玉、秦钟两个自凤姐儿马车里下来,与凤姐儿言语一声,便嘻嘻哈哈往四下游逛而去。

  陈斯远遥遥盯着那秦钟,只暗忖此人到底知不知真相?瞧着这般没心没肺的,不像是知道啊。

  待过得一盏茶光景,一应女眷尽数更过衣、解过手,陈斯远张罗着重新启程。一行加快速度,不一刻追上前头大队。

  这下送殡队伍不再耽搁,一径往那铁槛寺而去。

  陈斯远跟着安顿了停灵事宜,其后贾家众人都在铁槛寺安顿,唯独凤姐儿不便,早先与馒头庵说好了留出两间房来,便辞别了妯娌女亲,领着宝玉、秦钟往那馒头庵而去。

  陈斯远眼见众人安顿了,一径往后头邢夫人安顿处寻去。入得内中,陈斯远只递了眼神,那邢夫人便心领神会,蹙眉嚷道:“走了一路险些颠散了架子,如今这身上哪一处都疼。王嬷嬷去打了热水来,苗儿往后头去看看饭食,条儿去寻了油纸来,我瞧那窗子冷飕飕的灌风。”

  王善保家的、苗儿、条儿纷纷应下,起身各去打理。

  陈斯远扭头见三人出去,紧忙到得邢夫人身前,将个纸团塞给邢夫人,低声道:“这东西偷着塞给宝珠,再替我传几句话。”

第82章 坏你好事

  陈斯远拢手耳语几句,那邢夫人听罢面色骤变,狐疑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斯远苦笑道:“做什么?保命啊。你放心,此事再如何也牵连不到西府,更牵连不到你身上。”顿了顿,又情真意切瞧着邢夫人道:“我什么样儿,太太难道还不知?”

  邢夫人瞧着陈斯远模样,想着先前非但没坑了自个儿,反倒贴补了不少,这才凑够了邢三姐的陪嫁。虽说是个小贼,可待自个儿比旁人可是强百套。

  心下不忍,邢夫人低声道:“今日发引,几百号人看着,这万一……”

  陈斯远道:“我又不傻,哪里敢今夜就动手?你只消传了话将物件儿交给宝珠,余下的你就甭管了。”

  邢夫人欲言又止,到底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外头传来王善保家的声音,陈斯远赶忙回座坐好,少一时又有管事儿的来寻,说是老太太不放心宝玉,要打发人往馒头庵去瞧瞧。

  陈斯远起身告辞而去,出了铁槛寺,骑了马径直往馒头庵而去。

  行在路上,陈斯远禁不住纳罕,与那管事儿的问道:“好好的庵堂,怎地起个名叫馒头庵?”

  那管事儿嘿然一笑,说道:“远大爷不知,这庵堂本名水月寺,只因寺里的馒头做得好,这才得了个馒头庵的诨号。”

  “馒头?怎么个好法儿?”

  管事儿的贱笑道:“肉馒头,可不就比素的好?”

  陈斯远眨眨眼,明白了!却说那泰山之上庵堂无数,有才子往泰山一游,下山来于山门处题了‘虫二’两字。好事者百思不解,后得一儒生解读‘虫二乃风月无边也’,这才恍然大悟。

  窥一斑而知全貌,泰山如此,各地又岂会幸免?明末至今已百年,人口滋生,又引土豆、地瓜、玉米之类的美洲良种广泛种植,径直导致大顺丁口爆表。这丁口多,女子自然也就多,便有那活不下去的径直将家中女儿送去了庵堂。

  庵堂有香火旺的,自然就有冷清的。原本只几个姑子还能勉强过活,忽而变成几十个姑子,这该怎么活下去?

  为了一口饭,便有庵堂中的姑子暗中操持皮肉生意。有了开头,后续的思路就放开了。有那带发修行的姑子,有渤泥、暹罗来的番邦姑子。

  听闻有庵堂专门做一门营生,十几岁的妙龄小尼姑随你领家去,生了孩儿再给庵堂一笔巨资;生不出孩儿来,庵堂过半年再给你换一个小尼姑。

  想那管事儿的淫邪一笑,陈斯远便暗忖,只怕这馒头庵里的肉馒头也是‘虫二’啊。

  寻思间到得馒头庵,与守门的姑子言语两句,陈斯远便被姑子引着往后头去。

  到得静室前,姑子报了号,内中房门推开,陈斯远一眼便瞧见王熙凤正与个老尼姑说着什么。

  是了,此一回岂不是老尼姑用激将法引得凤姐儿从此包揽邢讼?

  自对那邢夫人有了重新认知,陈斯远再不敢依着书中记载去看人。且他到得荣国府,这凤姐儿可是少有对他有善意的。

  念及自己或许时日无多,陈斯远便生出行善积德的心思来——死后能转生此间,说不得连阴曹地府都有呢,谁敢大意?

  见陈斯远到来,王熙凤起身来迎,笑道:“远兄弟怎地来了?”

  陈斯远笑道:“回二嫂子话,老太太、太太放心不下宝兄弟,我便请命来瞧上一眼。”

  凤姐儿就笑道:“他们小哥俩这会子不知哪里耍顽去了。”

  说到此节,陈斯远本该往后头去,可他却大咧咧扯了凳子落座,笑着抱怨道:“这一日来回奔波,刻下口渴的紧,兄弟厚颜问二嫂子讨一盏茶水喝。”

  凤姐儿掩口笑道:“莫说是茶水,便是远兄弟要饮琼浆,我都得思量着给远兄弟寻了来。”顿了顿,吩咐平儿去沏茶,凤姐儿这才道:“亏得有远兄弟帮衬着,不然还不知忙成什么样呢。”

  陈斯远道:“二嫂子哪里的话?我私下与几个丫鬟还说呢,二嫂子生得单弱,东西二府事情又多,亏得二嫂子好大精神,竟料理了个周全。这但凡差上一点,早累得不知如何了!”

  这话正戳中了凤姐儿得意处,禁不住掩口咯咯笑道:“诶唷唷,远兄弟也会顽笑话儿。不过是内宅里的杂务,我不过是起点早、贪些黑,多费些心力罢了,只怕是换个人来也能周全了。”

  平儿此时递了茶水来,陈斯远接过来扭头笑道:“二嫂子这话往外头说去,看看哪个敢真个儿信了!”

  凤姐儿又是一阵得意,禁不住面容愈发和善。

  此时陈斯远呷了口茶水,乜斜一眼那老尼姑,说道:“二嫂子也累了,这位法师若是无事不如自去。”

  “这……”净虚老尼讪笑道:“这位大爷,贫尼的确还有些话与二奶奶说。”

  陈斯远纳罕道:“不过借了两间房,便要寻二嫂子来打秋风?”

  此时凤姐儿接茬道:“哪儿是打秋风啊,她是有旁的事儿求我。”当下便将张金哥一事儿说将出来。

  待陈斯远听得李衙内之名,顿时蹙眉不喜。

  凤姐儿精擅察言观色,见此忙道:“远兄弟忽而蹙眉,可是——”

  陈斯远道:“不瞒二嫂子,前几日我倒是与那李衙内做过了一场。”

  “啊?”

  陈斯远鬼扯道:“二嫂子不知,兄弟这些时日结识了几位兄长,几位兄长意欲开一家镖局,寻了牙人往衙门疏通,不料便被这位李衙内生生坑了几百两银子。”

  陈斯远添油加醋,将马攀龙被坑一事说将出来。临了才道:“那姓李的不过是个舅子,欺行霸市、作奸犯科,便是有人护着,来日也难逃律例。”

  陈斯远不知,他来的正是时候,方才那会子净虚老尼还不曾用激将法。

  此时他说罢,凤姐儿顿时乜斜瞥了净虚一眼,说道:“我就觉着好事一准儿不会来寻我。今儿个若信了你的话,给那劳什子李衙内办了此事,来日坏了事岂非成了我的罪过?”

  净虚慌了,忙道:“这,二奶奶,不至于,不至于啊!”

  王熙凤可是个人精,她越是慌乱,凤姐儿反倒心下越起疑。当下赶苍蝇一般摆摆手:“莫说了,此事我只当没听过,你且下去吧。”

  净虚怔住,偷窥了陈斯远一眼,又不敢表露怨恨之意,只得叹息一声、口诵佛号告退而去。

  老尼一走,陈斯远收回目光道:“瞧着这老尼好似想拿二嫂子当枪使啊。”

  凤姐儿冷笑道:“她存的什么心我还不知?想瞎了她的心,凭她如何混淆是非,我还能让个老尼哄得给人做了筏子去?”

  陈斯远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顿了顿,陈斯远将温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老太太还惦记着,我须得去瞧瞧宝玉了。”

  许是因着先前那一番夸赞称了凤姐儿的心,她也顾不得劳累,起身道:“你哪里知道宝玉往何处去了?走,咱们一道儿瞧瞧。看时辰也不早,合该洗漱歇着了。”

  二人出门,自有丫鬟打了灯笼,又有丫鬟、婆子随行,浩浩荡荡往一旁静室寻去。谁知平儿上前叫了门,内中虽亮着灯火却无人应声。

  凤姐儿生怕宝玉出事,紧忙让平儿开了门,众人入内观量,便见炕上被褥凌乱,唯独不见宝玉、秦钟身影。

  凤姐儿顿时急了:“快去找,可不能让宝玉丢了!”

  陈斯远忽而心下一动,想着此时好似……秦钟寻那智能儿厮混,宝玉随在后头拿了个正着?

  先前坏了老尼好事,如今何不一并将那几人的好事也坏了去?便是来日宝姐姐、林妹妹有一星半点因着此事与宝玉生怨,自个儿都算功德无量啊。

  当下陈斯远也道:“二嫂子,许是宝兄弟往后头耍顽去了,咱们也去寻寻。”

  “走!”

  丫鬟、婆子四散开来,陈斯远亲自提了灯笼,王熙凤身边儿只一个小丫鬟丰儿随行,这三人径直往后头寻来。

  到得一处房外,便听得内中男男女女嘀嘀咕咕,跟着又有女声惊呼起来。

  凤姐儿、陈斯远纷纷驻足,彼此观量一眼。陈斯远便思量着道:“二嫂子,这馒头庵在外名声可不大好……堪比泰山上的庵堂啊。”

  凤姐儿顿时心下一惊。那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这才多大年纪,若被小尼姑哄得知了人事儿,事后老太太还不得与凤姐儿没完?

  凤姐儿顿时唬着脸儿、咬着银牙骂道:“想瞎了心的浪蹄子,远兄弟只管踹门,我倒要看看哪个生出这般熊心豹子胆来了!”

  陈斯远暗喜着应了一声,上前一脚将门踹开,旋即提着灯笼大步流星进得内中。

  凤姐儿略略犹豫,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入得内中,借着那灯火一晃,凤姐儿顿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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