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336节
这些年魏古非但在阵师一道上头发愤图强,靠着厚积薄发、诚心向学,距离一阶上品阵师都已只有一步之遥;其在修为上也已突破到了练气六层,想来成为后期修士也不消再等许久。
若是达成了前一番成就,魏古便会成为康大掌门执掌宗门以来的第一位阵法执事;
若是尽早达成后一项成就,成为了内门弟子中有数的后期修士,说不得就能得到掌门、长老青睐,破格拔擢为真传弟子,甚至直接收归门下了。
是以魏古这些年非特殊情况都不出宗,只有似靳世伦这般的掌门弟子相邀,才会抽出空来,好生帮忙。
所以甫一见得靳世伦这般匆忙模样,魏古心中倒生出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
要知道,而今的康大掌门与重明宗内其余几位长老可不如前些年那般好见了。
魏古还算好些,身上到底还担着个阵法弟子的职司,论资历也能算的上是老人,是以逢年过节总算能见上一见。
其他新入门弟子便不一定了,许是入门几年也都见不到几位筑基真修的真容。
不过近些年来,便是以魏古这般身份地位,能与宗门高层留下什么良好印象以为加分的机会,也是愈来愈少了。
是以若能帮着靳世伦这位重明城镇守驱逐几个不开眼的散修恶贼,获得师长们几句夸奖,魏古自是乐意十分的。
“魏师兄,这”
“这厮.这厮是当年袭杀我与韩师兄和段师兄的那林家修士!!”魏古双目旋即变作猩红之色,发指眦裂之下,几要将满口白牙咬碎。
他一把抓起来长弓修士的发髻,将其那遍是血污的面容端详许久,愤恨言道:
“是他,错不了!!当年便是他跟其他几个林家恶贼一路袭杀我们。段师兄护着我到了唐古县衙,寻了铁县尊保命。待我们请他出兵相援韩师兄的时候,一路寻过去,便就只能看到师兄的尸身了!!”
这事情是魏古这些年来最为愤恨之事。
他这些年心头一直想着,若是当年他多下些苦功在斗法手段上头,或许就不会成为韩、段二人的累赘,韩韵道也不会身死。
今番得见仇人,他自是激动不已,差点便要撸起袖子,将长弓修士的脑袋生揪下来。
“这狗贼!”靳世伦听得裂眦嚼齿,却还是将魏古拦下。
他与韩韵道交情最深,脑海中顿时想起来当年在牛李寨与韩、段二位师兄初相识的场景,直恨不得将手中昏死的长弓修士当场剁成烂泥。
只是这时候需晓得轻重,靳世伦自要先保其性命。
“这厮先前被两个散修袭杀,与我讲他晓得谁是谋害韩师兄的真正凶手,所以我才救他下来。”靳世伦提着长弓修士,带着魏古转回重明宗方向。
二人满腔愤恨,甫一行到山门,便见到了正在牌楼下头值守的韩寻道。
这下可还了得,魏古双目中的泪水满得几要溢了出来。
这便令得韩寻道好奇要问,二人却不与他讲,只径直寻到了正在门中主事的段安乐。后者也才应付完了刺史朱彤派来催促军资的使者,难得休息。
而今州廷在白沙县布置的防线,在荆南袁家毫不惜力的猛攻之下,几能称得上岌岌可危。
而重明宗作为亲近京畿派的势力,作壁上观归作壁上观,却也晓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老牛山一役还未过去太久,储虎儿等人墓碑上头的红字都未掉色,还没有太多人会忘记重明宗作为前线、那直面刀兵的悲惨日子。
靳世伦未有耽搁,只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言述清楚,段安乐向来稳重的脸上竟倏地露出来一丝急色,抓起靳世伦手中长弓修士发髻,随后与魏古先前一般动作,将此人面容端详许久,才概叹言道:
“是他,错不了。”
“二师兄,这厮要见师长们才愿讲凶手是谁。”靳世伦语气愤恨,几要将手中刀把攥出水来。
“黑履师叔祖带着三师叔去了腾文府、师父七日前闭关未出、二师叔正在炼化二阶黑瞳白猿精血、叶师叔因了师父不在,便替他去斤县巡视当地乡兵了、裴师叔也在闭关,据三师弟讲,似是都在准备灵气化液了,惊扰不得。”
段安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而今门中长辈尚有暇的,便只有周宜修与孙福、牛匡二人了。但前者向来不管这些事,后面二人更是不可能得这长弓修士的信重。
一时之间,倒难满足这厮的要求。
“莫不然去寻几位师娘??”靳世伦实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段安乐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法子,但在将要发言之前,却是又将这话吞回了肚中,只轻声道:“咱们先请袁师弟来为这厮治伤,待我与他谈过之后,再做计较。”
段安乐年纪虽小些,但在重明宗做了这许多年师兄,又时常代管宗门事务,自是积威不浅。他话已说明,靳、魏二人便不可能反驳。
魏古急匆匆去寻了袁长生来,后者现在已是入阶丹师了,但裴奕这些年全身心尽在筹备筑基之事,袁长生大多时候便是在借着康大掌门的东风,向费家派驻来的几位丹师求教修行。
是以袁长生这丹道修行的进境倒也未比康大宝预料稍慢,只待再过个十几年,袁长生当也能进阶为一阶中品丹师了。
但若想要更进一步,重明宗便就难再为其提供什么助力了。毕竟再往袁长生这么一丹道资质一般的晚辈身上投以海量资源,也难称明智之举。
这长弓修士伤势着实不轻,袁长生纵是忙得满头大汗,也不过才将其勉强保住性命。
期间靳世伦也轻车熟路地翻看起长弓修士的储物袋来,看了过后才道难怪先前那两名散修一心要取长弓修士性命,原来是这里头有一枚可以增加筑基概率的芦花丹。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寻常人是难将这贪心抑止下去。
待得长弓修士睁开双目、服了袁长生递来的一碗灵水,他才朝着靳世伦哂笑言道:“你家师长呢?”
“这是我重明宗段师兄。”靳世伦冷声答道。
长弓修士这一回有了些力气,仔细看了段安乐一阵,方才言道:
“我认得你,你是叫段安乐吧,这些年你确有好些威风,听说便连有些散修筑基都舍得与你平辈相交了。当年我与九叔追杀的重明修士里头,似也有你吧?”
魏古再听得此事,更是怒极,掏出一把玉尺,便要将长弓修士嘴打烂。
袁长生含着泪将魏古拦下,他与幼弟袁如意自小便是被韩韵道呵护长大的,而今一兄一弟却都不在人间,自然伤心。
但他此时却要比长他许多的魏古还要稳重些,只连声劝道:“魏师兄息怒,且听他讲。”
“却是段某,段某也记得你。你当年那手箭术却是不俗,我那隼儿都差点折在了你的手里头。”段安乐淡声言道,语气中不见悲喜。
“嗯,不说其他,你是个做得主的,我与你讲。”长弓修士此时便算生死都操于仇人之手,但却有了些混不吝的模样。
只见他将堂内面露悲色的众人一一扫过之后,方才淡淡言出一句:“当年是桂祥杀了韩韵道!”
“什么?!!”场中最为惊诧的不是旁人,正是擒了长弓修士扭送过来的靳世伦。
他瞬时想起来了坊市中所见桂祥那和煦十分的笑容,那颗天雷子明明正安静地躺在储物袋的深处,却烫得他肌肤通红,痛得他眉头紧锁。
“我林家式微,这些年在长宁宗内备受另外两家排挤。是以我几年便出外四处游学,在安水坊的一家商铺内,我见到了我家九叔的金瓜法器、和你家韩韵道的飞剑。
当年售卖这两件法器的老修很会讲价,店家收得高了,又不舍得少赚,这才一直放着,也才能等到我去!!
我买回来了九叔的金瓜法器,又花了大半年时间与店家耍得热络了,编他言出了那卖家的大概模样,又以此去无畏楼买了消息————就是桂祥!桂祥杀了我家九叔与你家韩韵道,却将这事情栽到了我林家身上!!”
堂内一时静谧下来,段安乐再次打量起来这位长弓修士。
后者这些年显也是有一番际遇的,不然不会既有芦花丹在手,还有灵石去无畏楼买消息,想来也是因此才被散修当做肥羊盯上了。
不过这些事情于堂内众人而言却是无关紧要,段安乐沉吟半晌,方才开口:“你既将你知道的都说了,那我等还留你性命作甚?!”
长弓修士非但不怕,反还洒脱笑道:“哈哈,云角州哪个不晓得你家掌门是个睚眦必报、善欺妇人的性子?自一落入你家手里头,我便没想过能保全性命回去。
筑基真修,有的是手段能从我口中取走消息。只求你家晓得桂祥是害了韩韵道的凶手之后,莫要因他现在成了岳家女婿便就忘了此仇,只求你们将此事也告知林家,也好让我家中长辈记得我九叔之仇!”
段安乐点了点头,目中难掩赞赏,只轻声道:“道友慢走!”
“啪”一个圆滚滚的物什滚落下来,段安乐是个仔细性子,提前备了冰文符锁了长弓修士那碗大的疤,才未令得室内满是腥膻。
“二师兄,当想与师父讲的。”靳世伦到底是个心有丘壑的,这时候一冷静下来,便觉出些不妥来。
段安乐将地上那人头倒提起来,面色未变,语气却是愤懑非常:“我晓得,但我也难能忍住了!”
“走,我们一道去师父院外候着!”
————掌门云房内
“滴滴滴”一滴滴无色灵露正从葫芦嘴中满满滴落下来,康大掌门面色严肃十分,只看得最后一滴灵露落进了海碗盛器之中,方才长出口气。
他不晓得徒弟们正在院外候他,只概叹想道:“也不晓得头一回服灵露,提升资质过后,老二筑基的几率会不会也跟着大上几分?!”
第366章 竟然无用?
“我晓得了,”听过众弟子的陈述,康大掌门目中露出一丝意外之色,颔首应道。
他倒是未想过机缘巧合之下,倒让这些小辈也晓得了桂祥这一仇家。见了眼前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眸,康大宝强忍悲色,继而言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几人知晓了便是,不许再传于他人听。”
此话甫一出口,古素的小院内便就倏地静谧下来。几个小辈面上都有不解之色,便连向来稳重的段安乐心头都觉意外,不禁在脸上浮起来一丝诧异之色。
只是康大掌门在重明宗内向来乾纲独断、说一不二,过往安排事务便连几位同辈的长老都不敢置喙,更莫说他们这些小辈弟子了。
独有袁长生自小便与他最是亲近,才敢硬着头皮细声发问:“伯父,韩师兄他”
这番勇敢却只换来了康大掌门的敷衍以对:“这件事情你们不消再管,我自有计较便是了。”
袁长生这时候执念未消,哪里肯听,正待再问,却被段安乐抢先言道:“弟子们不叨扰师父了,这便回去。”
“嗯,”康大宝淡声应过之后,段安乐方才带着一众师兄弟出了掌门小院。
康大掌门独坐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头,心头突觉空落落的。
也不知他独坐了多久,直到一片枯叶被冷风刮起,落在了他的发髻上头,他才终于换了动作,起身念道:“桂祥呐桂祥,你可千万莫要死早了啊.”
段安乐等人自是看不到康大宝的怅然若失,几人一路无言,便从掌门小院回到了由段安乐执掌的重明兽苑。
袁长生最是耐不住性子,甫一进了屋内,便就发了脾气:“今日师伯是怎么回事?好容易寻到了真正的仇家,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他还是不是韩师兄师父、他还是不是重明宗掌门?!”
魏古是个老实人性子,虽也对康大掌门这番反应有所不满,但听得此话,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倒由不得他不怕,在场四人中两名是掌门弟子、一人是掌门侄儿、长老独子。
自己连个内门弟子都不是,有些话人家说的,自己可听不得。
“长生!!”靳世伦低喝了一声,袁长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失言了,当即对着几人作揖告罪。
与其余三人的反应相比,段安乐的脸色倒是一直未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待得众人一时都不晓得该如何开腔之时,他才缓声开口:“各位师弟莫要多想,师父便是师父,绝不会变的。”
袁长生以为段安乐这话还是敲打提醒他,正要解释,却听得后者已经再开口言道:“我觉得,师父怕是早就晓得了这件事情了。”
“什么?!”袁、魏二人目中惊诧难掩盖住,靳世伦则是颔首赞同:“二师兄说得不错,师弟也是这般认为的。”
“既如此,为什么我们还与桂祥.”魏古按捺不住,言到一半,却又止住。
靳世伦看得出他心有顾忌,便替其补充言道:“为什么师父还要与桂祥摒弃前嫌,相安无事?”
段安乐只稍稍思忖一阵,便就将这其中隐情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只听他沉着声音低声念道:“师父怕不是还顾忌着桂祥与韩城岳家那重关系。”
袁长生显是对这个解释并不买账,他紧蹙着眉头,反驳说道:“伯父的身后也有岳家,总不至于因此怕了岳家。”
这话说的拗口,但其中意思却是浅显。
魏古遭袁长生说动了,正待附和,却看见靳世伦与段安乐对视一眼,皆是面带肃色。
段安乐听过袁长生的话意见倒是未有相左,只叹声道:“怕就是因此,所以师父才特意隐而不发的。”
袁、魏二人面上不解之色更浓,唯有靳世伦咂摸出了段安乐话中的意思,替后者开口解释道:“这时候不是.”
————重明宗,外事长老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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