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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337节

  “嗯,这时候不是动桂祥的好时候,你是对的。”才从斤县巡视完乡兵的叶正文独目中透着一丝疲敝,但听过康大掌门的话后却是猛然精神起来。

  后者都还未来得及开腔,他便接着言道:

  “伯爷近些年将大部精力都放在自身修行上去、费司马闭关结丹未出、朱刺史难以独立调和州廷土客双方矛盾、铁流云之流野心勃勃。这时候任一件小事发生,都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康大宝跟着叹了一声:“是嘞,我家伯岳在京畿派中虽是一等一的人物,但相较于朱彤此人,性子其实并不孤傲。他若在,州廷局势定要稳当许多,也做不出来两线开战这般孟浪的事情。

  南安伯要是再不管事,说不得这一二年里土客两派人马便要真刀真枪地对起来。便算得了万幸,不会斗得如火如荼,小打小闹也定是少不得的。

  朱刺史那人有些小智,但心胸却算不得宽广。

  荆南州战事陷入僵局,定州大营那头却是捷报连连。他怎肯一直被铁流云压在下头?说不得都会施以手段坏定州的事。

  此时他正巴不得阵营中有人跳出来当刀子,好与岳家为首的本地修士打擂台呢。我们最好莫要掺和其中,便是真躲不得,这事情也不能因我家而起。”

  叶正文听得连连点头,补充言道:“是这道理,就算真免不了打一场,这擂台也不能摆在我家。”

  这道理与聪明人讲却是不消多讲,只是康大宝心头对此还有些许担心,便开口交待:“先不讲这些了,你空了再去与几个小的讲一声。消息不能散了出去,若是岳家晓得了我们已晓得了,怕还要在这上头做些文章,更不能.”

  “更不能让青哥儿晓得了,不然桂祥便是缩在了重明坊市里头不敢露头,怕也免不了被当街斩做两截。这事端,也就定然要生起来了。”叶正文适时接道。

  “嗯,确是如此。”康大掌门慨然一叹,叶正文出关过后,确实能帮着自己做好些事情。

  后者敢于诤言、直述康大宝那些必有一失之处,性子也称得上是稳重。有他暂管宗务,康大掌门只觉得要比袁晋代管时候还要放心些。

  这却是他那敦本务实、谨小慎微的性子在作怪了。

  叶正文看得出来,此时却不说破,毕竟近些时候他这谏言已经说过不少了,还是换个时候来得效果好些。

  此事方才言过,他便又提起了替康大宝巡视斤县乡兵一事:

  “新来的县尉将一佰人马操练得像模像样的,话里话外无外乎是些邀功的意思。可他不过才到任不足一月,又哪来的这等本事?!”

  康大宝晓得他这是在为死去的风莞脸上贴金,却也无心指摘,只轻声问道:“你只消讲,那一佰人马能打不能打便好?白沙县阵线上正等着送人过去了,再耽误几天下来,朱彤便要直接来我们重明宗发令大发了。”

  叶正文也不虚言,直接了当:“若是实在要抽这支人马,倒是也能安排上去。只是这么一来,好容易休养回了点了元气的斤县,便又要家家缟素了。”

  “嗯,别家哭总比自家哭好,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康大宝也无旁的办法,重明宗辖下的附庸虽未有明文规定,但在康大掌门心头也是有等级排布的,自按照远近亲疏轮流倒霉便是。

  即与重明宗互相有姻亲关系的,自是第一等,如蒯家、单家;

  二等则是实力不差,又向来亲厚的同县乡梓,当年的陆家与现今的巧工堡,也都能勉强算得上这一类;

  第三等便是实力不差,关系又若即若离的,如鱼山同修会等一众平戎县本地势力;

  第四等就是实力不详、关系不清的那些了,新复的斤县中这类势力最多,是以也要先倒大霉。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唐固明家、洪县贺家、寒山四友等一众亲近势力,关键时候,也能酌情帮忙。

  康大宝而今只盼着定州方面的铁流云在玄月门遭难过后,先停了猛攻的势头,好让在荆南州坐镇的朱彤能够暂松口气。

  若不然,照着目前的形势看来,应也要不来太久,便要轮到重明宗自家流血了。

  康大宝未再与叶正文说话,又寻去了袁晋的洞府。

  途中只在心中暗想:“先将灵露与老二送去,他是个执拗性子,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筑基成与不成,便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旬日后,器房长老洞府

  袁晋浑身赤裸,独自浸泡在一个只有尺深的血池里头。此时他额生细汗,面生黑气、瞳生血芒、百会生烟。

  五官几要凝成一坨,显是已修行到了紧要关头。

  又不晓得过了多久,空寂的闭关室内倏地响起来了一声敕令。

  片刻过后,他便猛地睁开双眼,继而口中令决低喃不止。与此同时,一道道深红的血气伴着一团黑气在袁晋宽阔的经络中旋起旋灭、互生互息。

  短短数息之间,便就如此反复了十数次。

  只不多时,这重明宗的炼器长老身上便是大汗淋漓、青筋冒起。又是片刻过去,袁晋一张果毅的脸上神色凝重非常,显是已被这痛苦折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唵!唵!唵!”

  静室里头被这三声洪亮的佛号震得轰隆作响,袁晋再次合上双眼,只觉得滚烫似火的肌肤渐渐降温、平复下来;浑身汹涌澎湃的血气将丹田黑气一点点抽离出来,继而包裹、消融,直至再未发现。

  继而袁晋又是一口白汽吐出,烟气散尽,点点红兴落在了已经干涸的黑褐色血池中,将其点缀得更显幽暗。

  袁晋兀自不理,手中现出一张符纸撕碎,一阵清气将他身上的血渍脏污尽都清理干净,顿觉百脉通畅。

  他长叹一声,再睁开眼时眸中血色都已淡去,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眸炯炯有神,显是从这次闭关之中受益匪浅。

  事实也确是如此,“呼,靠着这一年内诸同门为我搜集来的黑瞳白猿山根精血,这股暴戾魔气,我总算能压得下去、可以尝试筑基了。

  师兄寻来的《静心咒》品阶虽不高,但修行到圆满之境过后,却也还有别样妙用。若无此咒相助,我起码还要多耗费两年时间。”

  袁晋念到此处,从储物袋深处取出来一支丹匣,小心打开,里头盛着一枚灵气盎然的丹药,丹色如墨,丹纹三转。袁晋只轻轻嗅上一口,便觉自己筑基成功的信心又就涨了一分。

  “这可是上品筑基丹,可为修士增加足足五成结丹概率。当真是珍贵非常,便连假丹血裔,也未必能得幸求到一枚,我却已经入手数年”袁晋心头又不禁感念起自家师兄的好来。

  随即袁晋又将丹丸收好,此刻他已打定主意,只待出关过后,将家中老妻、独子、徒弟安排妥当,再与掌门师兄言过之后,便要闭关筑基。

  “若我以修缮完满之后的白猿经成就道基,便算才成筑基,在同侪之中应也算不得庸手。也不晓得小三子这一二年里,有没有寻到比在观山洞中得来的混金棒更契合我的灵器。”

  袁晋此时已对筑基之事充满信心,整衣敛容,迈步出去,却见康大掌门的胖大身影,正在院中坐着。

  二董还在院内,康大掌门自不可能单人行动,是以袁长生便得了恩典,被其揪来对弈数天。

  直吓得袁长生那俊朗的小脸上头满是憔悴,心疼得袁晋甫一见了过后便就上来解围:“去去去,你下得来个什么棋,自回去修行去,我来陪你伯父下才是。”

  袁长生如蒙大赦,便连礼数都暂且不管,飞奔离了此处。

  袁晋正故作正色,想着要如何输给康大掌门才好,却见后者收了笑容,满脸正色,扯着他入了其先前闭关的石室,掏出一个海碗法器来劝声言道:

  “这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一碗灵露,于你筑基有益,快快服下!”

  “原来是事涉筑基之事,怪不得师兄先前如此紧张。”袁晋也是头一回见了肯立即舍下下棋,忙起正事的康大宝,见了后者手中法器过后,方才想通。

  袁晋不晓得康大宝是从何处寻来的这没有名目的所谓“灵露”,但只消晓得后者定不可能害他,便算真端来了一碗岩浆,只要康大掌门言说无碍,那他袁晋也是敢毫不含糊,一口生吞的。

  见得袁晋张开大口,将碗中灵露汩汩饮下,康大宝也不由得手心发汗,紧张起来。

  但过了半晌过后,袁晋的反应却是超出了康大掌门的预计所想。

  “竟然无用?!!”

第367章 何惧何畏?一悲一喜

  “师兄为某寻来的这碗灵水,确实好喝。”袁晋服过灵露过后身体未有变化,却看得出康大掌门目中的大失所望,自己遂轻笑几声,故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来。

  他在心头感怀想道:“大师兄这些年来为自己做了太多事了,自己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袁晋只以为这番宽慰的话能令得康大宝消了失望,却不晓得此时后者内心已经掀起来了轩然大波。

  “葫芦中的灵液无用了?!到底是这一回无用,还是以后都无用了?!到底是只对我无用,还是此后彻底无用了?!到底是灵液无用了,还是造化青烟也无用了?!!”

  穿越以来最大的依仗突然出了变故,康大掌门心头不禁生起些难以言喻的恐惧情绪,令得他一时都有些忘了袁晋还在当面。

  “师兄、师兄?大师兄!!”

  “嗨,你胡喊个什么。”康大宝揉了揉耳朵,语气中的不满几要溢了出来。

  “哈哈,我道你是犯了什么癔症不成,怎的突就呆滞得讲不来话了。”袁晋大笑一阵,紧接着便就朝着康大掌门一拱手,恭声道:“那便先不陪师兄了,闭关在即,总要先跟婆娘娃娃嘱托几句。”

  康大掌门先将心头愁绪掩住,才瞥了袁晋一眼:“晓得啦,自去吧。我也忙得很,你当我总是有暇来与你耍。”

  袁晋仍是在笑,康大宝却是未再理他,迈步出去。

  行到半路,他心头烦闷,却是又不晓得该去何处,便就往育麟堂行去。

  康大掌门今日来得赶巧,正逢课时。小家伙们一个个皆是正襟危坐,不敢消极怠慢。天真可爱与严肃认真,却是相得益彰。

  堂内人都晓得督导启蒙弟子野瑶玲平日里头最是亲人,偏在课堂上的时候是个冷面菩萨、严厉非常。

  野瑶玲而今也是练气六层修为了,说不得还要比靳世伦更早些成为门中真传,在重明宗下一代中,也能算得个出挑的人物。

  其弟野平水也算不错,都已能炼制特定的几类一阶中品法器。这进境也已算不得慢,只比当年在戚师傅门下学艺的速度稍差。

  这还是袁晋这些年疏于教导的前提下达成的,由此也足可见野平水自己有多么用心用命,方才能换回来这般成果。

  “横山野家这一代确是出人,”康大宝心头轻叹了一声。

  他今日陡然见得了许久未曾过面的野瑶玲,头脑中似是又想起来当年那个浑身血迹、拄着半截符剑趔趄着走出人群的那个少年人来。

  那声清脆响亮的话伴着风声在耳边响起:“康掌门,敢问此事可否算野家一份?!”

  康大掌门头脑中那少年的眸光依旧鲜亮,便如此时的野瑶玲一模一样。

  横山野家莫不是当年遭难,以致于只剩下三个少男少女,难以支撑家品,说不得还真能起复成如今陆家这般规模的练气家族。

  “可惜,小家小户,终难扛起来半点风浪。”

  “幸哉,我的重明宗,现在已不能算是小门小户了!”

  康大宝看着经堂内一个个犹如新生朝阳的年幼弟子,将这心头感慨暂且收好,又敛好身形,将目光朝着正在授课的经堂内看去。

  “众师弟好!”今日除了主讲的野瑶玲外,还有一人担任副讲,便是康大掌门的独子康昌懿。

  今年康昌懿已经年满一十二岁,修行五年,便已练气六层。

  之所以能有这般足称骇人的修行速度,康昌懿这二灵根的过人天资只是原因之一,诸位师长的倾囊相授虽也居功至伟,但更多却要归功于其嫡母费疏荷所提供的充裕资粮上头。

  其拿出来培育康昌懿的有些物什,便连等闲筑基都未必舍得用在自己身上。

  依着费疏荷的话说:“便算懿哥儿将来吃穿用度、修行资粮难免要比颍州族地的子弟们稍差些,却不能令其在起步的时候便就落到了后头。”

  康昌懿的生母霍樱是个伶俐人,晓得其中利害,平日里头可没少对康昌懿言及费疏荷的好话,长此以往下来,康昌懿对于费疏荷又怎能不亲。

  对于这番母慈子孝的场景,康大掌门倒是乐见其成,但是心里头却有些觉得自家儿子被费疏荷养出了些富贵气。

  与康大宝两世为人,尽都出身贫苦而养出来的寒酸做派截然不同。康昌懿虽被费疏荷教养得很好,但其在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难免透露出些衙内味道。

  康大宝当年做游商时候,最厌恶的便是那些大家衙内、大派真传了。一个个皆是眼高于低、目无余子的模样,看着便令人生厌。

  明明是自己的种,长出来却没有土气,反似被一团粉面包裹着,康大掌门对此自是不喜。但奈何费疏荷于教养子嗣之事上头殊为强势,而前者又无有闲暇管教,说起话来自是硬气不能。

  但见康昌懿此时昂首阔步,迈到讲台正中,虽是照常行礼,以示谦逊,但目中那丝自矜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今日讲清心咒,诸弟子随我念来‘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康昌懿话音刚落,余音绕梁,坐在侧首的野瑶玲并未跟着开口,只是手持金杵、轻敲大磬。磬声悠远,携有空明之感。

  诸弟子听得磬声入耳,方才手捧经卷,长声吟诵。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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