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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338节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经课这一门课业,在许多小门小户中并不常见。但重明宗当年便算只剩下来三个人了,也未有停了这项课业,坚持到现在,却也能见得一些成果。

  至少弟子们的心性在同侪之中绝难算得上差,

  便连向来难说好听话的费南応闻听过此事之后都说,只看康大宝将这一件事做得好了,后者便能算得上云角州内少有的明白人。

  康大掌门许久未听得稚子诵经之声,此时也觉被一股清气浸入灵台。只瞬间,他只觉空明净性,先前因混元葫芦生变而燃起的那股烦躁之气都已消散许多。

  过了半个时辰,随着野瑶玲敲响最后一记大磬磬声消逝,经堂内的诵经声方才停止。

  接下来便是答疑之时,诸弟子修为尚浅、见识也低,有些发问殊为幼稚、甚至足称可笑。但康昌懿却是未有半点含糊,一一解答。

  康大宝在旁看得微微颔首,须知道这些弟子们所言虽是粗浅,但却是冗杂繁琐非常,其中有些问题,便连他们自己都难言述得清。

  但康昌懿却可将其抽丝剥茧、掰开讲清,足见其底蕴之深,却非寻常同门能比。

  可见他性子虽孤傲,但本性尚可称得“纯良”二字。

  “这一点他倒是类其父。”康大掌门心头微微赞道,但见一旁的野瑶玲目中也对康昌懿露出赞赏之色,更觉畅快。

  正当他放心要走之时,却意外看见一个不自藻饰的身影也来到了此处。

  “裴师弟,你出关了?”康大宝语气惊疑,依着他所想,裴奕此时,应还在为灵气化液做着准备才是。

  裴奕同感意外,旋即露出笑来,他先不答话,反出声问道:“掌门师兄也在?怎么在自家经堂外头,还在遮掩身形?”

  “哈,”康大掌门打个哈哈、未有作答。

  裴奕也不追问,又开腔道:

  “师弟忝为宗门传功长老,却是长年闭关,久未视事。是以师弟这次筑基之前最后出来一趟,想着先将师兄托付做得好了,再做闭关打算。师弟先前观掌门师兄眉宇间似有愁色,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倒是有一桩,却不好与师弟讲、也不好与任一人讲。”康大宝倒也干脆,直言说道。

  裴奕却是毫不意外,修行人修行到如此境地,又有几个人心头未藏有什么所谓秘密的,这再正常不过。

  其实大部分修士眼中的所谓“秘密”、“机缘”,在诸多高修看来,也不过是泯然于众之物,唯有他们将其当做宝物。

  裴奕未有去猜是不是康大掌门身上才经历过所谓奇缘,只是细声言道:“那便回师兄小院,咱们手谈一局,说说闲话,也好令得师兄稍感快慰。”

  “哦?”康大掌门面上意外之色更浓,自家人晓得自家事,裴奕有多懊恼与自己对弈他可是清楚得很,今日怎么转性了?

  “师兄不下了?”

  “下,这怎么能不下?!”康大宝当即答应下来,生怕裴奕赖账似的,拉起后者的手腕便就行到了掌门小院之中。

  但只是过了盏茶工夫,康大掌门的脸色便就又垮了下来。“这裴师弟,今日怎不让我棋了?!”

  奈何康大宝是个要脸面的人,自不可能好意思将这话问出口来,便只得硬着头皮落下一子。裴奕则是看也不看,随手掷下一子,便就令得康大掌门又是愁容满面。

  “师兄还记得自何师伯身殁过后,重明宗是什么模样吗?”裴奕随口问道,对坐的康大掌门注意力还放在棋盘之上,只是低声应道:“萧条至极、门庭冷清,自是忘不得的。”

  裴奕又问:“那现在重明宗又是什么模样呢?”

  康大宝显是未想到裴奕突然会谈起这件事,犹疑了好一阵,方才缓声言道:“或可称稍有起色、初具规模?”

  裴奕笑出了声,摇头说道:“师兄还是太过自谦,且听师弟说一说吧?”康大掌门不明所以,放下棋子,颔首同意。

  “师兄晓不晓得重明宗而今有多少门人?!”

  “不算青菡院,或有二三百人吧。”

  “师弟今日出关过后特去验了名册、认真算过,现报予掌门师兄听。而今咱们重明宗足有三百一十一人,其中筑基三人、后期修士二十五人。

  更难得的是,这二十五人中,几乎未有人超过七十岁。放在寻常筑基人家,这都可称作筑基种子了,但在我们重明宗,都未必能评得上真传弟子。”

  康大掌门跟着点了点头,这数字倒是未出他的预料。事实上,若不是重明宗近几年又严卡入门标准,这数字说不得还能翻上一番。

  不是不想收了,而是不收束脩、年俸足发的弟子可真不是那般好养的。

  而今重明宗从唐固县那处灵石矿脉分得的灵石其中大部,都要填到培育弟子这上头来。若不是康大掌门持家有道,重明宗善功体系也已日趋完善,说不得早就需得举债度日了。

  不过,只要再过个二三十年,等到下一代人开始崭露头角过后。

  那么,重明宗作为一个锐意进取、无有沉疴旧疾缠身的宗门,在云角州的地位便可称作是举足轻重了。

  裴奕话未讲完,继而言道:“便是不算黑履师叔、几位嫂嫂和青菡院修士,咱们重明宗也足有三名筑基,在云角州内一众筑基势力中已算中上。

  你们三人筑基年限虽都不长,但蒋师弟与师兄你同为同侪翘楚,可谓早已名扬云角,足以令得外人敬仰钦佩了。”

  “哈哈,裴师弟你惯会夸张。”康大掌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师弟且帮师兄算一算,师兄初执掌宗门时候,门中落魄得便连半分灵田都求不得,师兄还需背着蒋师弟出外讨生活。而今呢?

  仅筑基附庸,咱们便有巧工堡、单家、明家三处,练气势力多如牛毛、灵脉矿产层出不穷。师兄现今为平戎县尊,实则兼管平、斤二县,两县生民生死皆操于师兄之手,何等威风?!

  师兄交游广阔,洪县寒山四友、长云县马文涵哪个又舍得与你断了交情?!云角州廷、颍州费家,皆可被我们引做奥援。

  而今整个云角州内,除了韩城岳家需得稍微小心,这便数整个云角州,又有哪家还能与我们重明宗相比?!

  便连书剑门这类老牌大宗,也不过只有六个筑基罢了,需得避开我家锋芒。师兄是在短短二三十年里,做成了其他宗门几代人、数百年做成的事情。师兄为何而忧?何须要忧?”

  这番话令得康大宝听得不禁眉头一松,心头概叹想到:“当年连个碗都没有的时候,不也这么过来了吗?修仙便是修真,葫芦终是外物,不好太过看重。

  我越是执着,就越着相,便就陷得越深。当年我只有师弟两人,都能一步步做得成如此局面,现在门人已经殷实、人才正在辈出,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何惧何畏?何惧何畏?!”

  康大宝重拾棋子,未做思考,便就落下。裴奕跟着笑了起来,“师兄这一子,倒是落得准了。”

  又是两月过后,衣不蔽体的康大宝在青菡院中得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袁晋筑基已然功成、裴奕则是筑基失败,还有命在。

  一悲一喜,冲得他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未言。

第368章 登堂入室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过去。

  这日天色微明、晨雾缭绕。冬日的山风吹拂起来有些凉人,便连惯来早起的雀儿,也歇在了草窝里头。

  灵田之中,霜花如银,寒风吹过,枯草堆发出沙沙的响声。

  眼前这幅绝美的画卷周宜修早已看得厌倦了,他轻轻挥动着灵锄,凿开一块块已被冻实的灵土,洒下一把把红色花泥。

  只忙活了不大会儿,他的额头上便就渗出细汗。

  这是周宜修在小环山上饲弄那几多灵植的时候中,几年都见不到一回的景象,足见洪县这块二阶灵田带给了这位重明宗灵植长老多大的压力。

  “呼,周师,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出来了?”

  康荣泉打着呵欠,扛着锄头,穿着一身粗布灵裳,足下踏着一双由红灵稻草编成的草履,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样。

  只这副扮相,任谁都难将其与重明宗第一真传的名号相连起来。

  周宜修没有抬头,灵锄又在灵田里凿出来一个浅坑,一把红花泥唰唰落下:“再不来?等会儿霜露散了,这掌门师兄好容易淘换来的二阶杜梅泥肥田的效用,起码要降低一厘,岂不可惜?”

  康荣泉自听得出周宜修口中的不满,当即应道:“呀呀,师侄我也晓得这个的。这不是昨日裴师兄与段师兄同来洪县,我们师兄弟许久未见了,所以才与他们吃酒吃得晚了些么。不过周师你放心便是,我定耽误不得正事的。”

  “你们呐,年少时候倒还肯勤勉些。掌门师兄将你们惯得太过了,战场舍不得你们上、杂事不舍得你们做,要养出来一群衙内罗。”周宜修想起来当年全宗上下一个不少,尽在灵田中饲弄白花苜蓿的场景来,幽幽叹了一声,再不说话。

  吃醉酒误了事的康荣泉自也不敢吱声了,只闷头做起活路。

  康荣泉的到来却是令得周宜修轻松许多,凡人都晓得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后者自是深有体会。

  周宜修乃是乾丰三百五十年生人,算下来都已逾九旬,将要百岁。

  这在练气修士中,已与年轻二字难挂上边。是以饶是周宜修稼师经验还要胜出康荣泉许多,但只过了不大会儿工夫,这田头的活路便尽都被后者揽了过去。

  康荣泉的稼师天资当真不俗,距离成为一阶上品稼师只差火候,就等那临门一脚再迈过去。

  周宜修心头欣慰、落寞倏地交织一处,愣了半晌,还是坐回了田边的那张木椅上头。

  “哈哈,做一番活路下来确实松快。”康荣泉甩下来一通热汗,头发丝尖上都在发亮。

  他掏出一壶灵酒来,给周宜修倒了一碗,待几息过后酒已温了,才恭敬地递了过去,继而轻声道:“周师尝尝看,这可是我用了小环山上栽得灵果酿的,虽未入品,却有些滋味。”

  “嗯,有点门道。”周宜修咂摸了一口,面上浮出些享受模样,但却未有再饮,只叹声道:“年岁大了,这一碗吃下去怕是要吃醉了,再耽误了正事。”

  康荣泉倒是毫不嫌弃,接过来咕噜噜畅快饮下,才接着说道:“段师兄昨晚也说这酒滋味不错,让我定个方子、起个雅号,或可放在重明小楼里头去售卖,也好宗门再添一笔进项。”

  周宜修点了点头,概叹道:“你们这些小的,也就只有安乐最有正事。你回去调试方子的时候问问我那徒弟,她上次与我来信时说,她在宗内驯养灵蜂已经初见成效,第一批灵蜜便是一阶中品。你或可将其加入这酒里头,去些果子带来的酸涩味道。”

  康荣泉听后倒是一喜,言道:“张师妹这般能干么?”

  周宜修长叹一声:“她连个内门弟子都未能做成,若再不想想法子在宗门师长里头露个脸,将来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康荣泉听后嬉笑言道:“长云马家前些时候不是说要礼聘张楽做嫡长孙媳么?那可是筑基大族,周师你否了不成?”

  周宜修斜瞥康荣泉一眼,闷声道:“说是筑基大族,他家那马文涵怕是都挺不过今冬了,掌门师兄哪里肯干?便是他肯干,我也不许。

  我那徒弟是个没姿容的,我又还能活得几天?待我死后,她连个长老弟子的名头都没得背了,那马家长孙怕是连个好脸都吝得给她了。”

  “嘿嘿”

  周宜修说得直接,康荣泉听了只乐,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前者突地肃了脸色,沉声言道:“上一季月蕨种的不好,差点便连这一季的种子都难凑够了。

  这是我失了考虑,未想起来这一片灵田前些年种过一阵龙骨兰,忘了将土气排空,以致于双气失和、阴阳难调,冲得月蕨灵根发烂,自难长成。

  这一季可不能再有疏忽了,掌门师兄难得安排咱们爷俩做件事情,莫要再令他失望才是。”

  康荣泉面上也敛了笑容,正色应是。

  “裴师兄好些了么?”周宜修的面色又凝重一分,康荣泉也跟着挂上一丝忧色,想了想后方才言道:“上次我回宗门的时候专去看望过师父,他老人家面上倒是无恙。”

  周宜修不满地念了一声:“你这徒弟当的.”

  他一双浊目中现出些担忧之色,裴奕自去岁筑基失败过后,便折了寿数、伤了全身经络,要不是康大掌门又舍了脸皮去费家求了二阶丹师登门来救,说不得便算保全了性命,也难有几天活头。

  饶是如此,那位二阶丹师对于裴奕伤势的评价也不见得好。

  毕竟经络好养、寿数难补,裴奕明明有大好前程,但自败在了筑基这道关隘过后,说不定还要走在周宜修的前头。

  康荣泉晓得周宜修心中担心,感动之余却也劝慰言道:“周师放心,我师父这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听裴师兄昨日说,他都已经开始下榻炼丹了。

  你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裴师兄么?他可是最讲孝道的,便连我叔祖爷爷都曾夸过。你不见他这些时日都出来耍了吗?听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回商队再与明师弟作伴了。”

  周宜修琢磨一阵,也觉颇有些道理,想了想过后,才又言道:“我在西边那半亩地还种了一十七株慕阳草,过几日当就熟了,你记得去收。下次回宗的时候你帮我带给裴师兄,嘱咐他用火时候略微加些,多少能去些火毒,于他身子有益。”

  “嘿嘿,拿宗门的土产做自己的人情,周师,你这可算假公济私了。”

  康荣泉这才在笑,下一刻却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把烂土。

  “把土再翻一遍,我那灵壤堆在库房里头,你自去取!等到下午时分,和着灵水放进田里沤着。”

  周宜修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与康荣泉闹了一阵过后便觉有些累了,收了灵锄,背身负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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