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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378节

  松针酒杯只是将将落在案上,老松又是一摆,一颗颗细露降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但却不消人管,就径直掉入了众人身前的酒杯之中。

  一个武夫打扮的金丹上修有些急切地端起饮了一大口,“汩汩”水声过后,又是一声长叹:“若能每岁都饮一回大长老这苍松露,便就太快意了,怕是给个元婴来,某都不愿意换。”

  其他诸修还未反应,两仪宗大长老便就开腔笑道:“卫师弟这话却是过誉了,”他又一指身前老松,轻声道:

  “这位松前辈落于本宗已近两千年,再过一二甲子,当就能晋为三阶了。届时苍松露便无有这般稀罕了,一轮总能饮得一回的。”

  这却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情,众人听后都笑,待得场中人都端起松针酒杯请了一番,两仪宗大长老才做个手势,暂时熄了场中上修们的这番热闹。

  这老修面有笑容,淡声言道:“上次咱们齐聚,都已是半甲子前栗云师弟继任掌门的时候了。这番叫诸位师兄弟来此议事,倒也无有旁的事情,还是因了匡琉亭。”

  仇云生疑声问道:“上次卫师兄不在时候,大长老曾与我等讲,要坐等匡琉亭结丹过后再言对策,今日提起,是事情又有什么变动吗?”

  那武夫打扮卫姓上修置好松针酒杯过后,也跟着帮腔言道:

  “大长老所言,我等可是半点都未有逾越。非止不动云角州廷那些跳梁小丑,便连害了我战堂长老岳澜的黑履道人,栗师弟都劝我莫动。

  若不然,我等哪能放他这般容易出去。金叶道基又如何了?没长起来的天才多了去了,不差他这一个。”

  栗云听得这卫姓上修语中有颇多怨怼之意,正待举杯解释,却听得主持议事的老修先开了口:“栗师弟所言不差,如非必要,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入了匡琉亭眼中的人物。谁知道他将来万一真能得势,我们与其要如何相处?”

  两仪宗大长老话方落下,场中唯一一名坤道便就疑声发问:“小妹斗胆僭越问过师兄,匡琉亭那上品金丹,难不成已成了板上钉钉事情?”

  主位上头的老修听后却笑:“自不可能,便算他是真君亲子,也难有那般运道。”

  “但是哪怕其只有一分成算,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仇云生开口接道,却是赢得了两仪宗大长老的点头赞许。

  后者环顾四周,先将众修眼光勾来,方才开腔:“众师弟或不晓得,有准确消息讲,南王匡慎之前些时候去外海见过了那位。”

  “是澜梦宫主?”场中那坤道颜色不好,身材也小小的,发出的惊声却是高亢,都刺得其身侧的卫姓上修微微皱眉。

  两仪宗大长老颔首肯定了坤道所猜:“确实澜梦宫主不假,据传他还赐了匡慎之灵药,助其伤势尽复。现在后者已经归京了,想来过不多久,说不得也会亲身莅临山南道,见一见那位南安伯。”

  “宗室元婴真人亲至地方,摘星楼主可能准许?”卫姓上修出声相问。

  “摘星楼主一人便算厉害,但如何能比得血剑门一家三元婴?如何拦得伤势尽复的匡慎之?”两仪宗大长老摇了摇头。

  “山南山北互为奥援,彼此互保,五姥山那位真人当不会坐视不”坤道这回话都言道了一半,才想起来了匡琉亭的房里人是五姥山的新任圣女,这才将剩下的话重新咽回肚中。

  同时也在心头腹诽:“这五姥山当真是脸都不要了,这一代居然能选得出来一个破了身子的青叶道基来做圣女。”

  而与此同时,卫姓修士也从大长老话中品出不对,疑声发问:“那头龙澜梦宫主不是向来不管宗室死活的吗?怎么今次还.”

  他这话也只言到一半,盖因其看见了老修脸色才反应过来,毕竟这等事涉顶尖元婴的秘辛事情,后者又从何晓得。

  大长老又叹过一声,才道:“诸位师弟倒是不必心忧,毕竟南王会不会亲临,我也只是在做猜测罢了。总之,匡琉亭丹品越高,南王亲临山南的可能越大就是了。”

  “那师兄,届时咱们两仪宗该如何去做?”仇云生古井不波的面上也生出来一丝烦躁之色。

  “届时.届时怕由不得咱们自己选该如何去做了。”大长老苦笑一声,只道:

  “我前次又去腾文府,本想求请拜见楼主,但却被楼主身边童子告知楼主还未出关,是以并未成行,只有摘星楼庶务掌门项天行与我叙话。”

  “项天行?!”卫姓修士只是听得这名字,身上那股跋扈气息便就似被削薄了一层。

  大长老看得到卫姓修士反应,只又道:“他那道行愈发高深了,便是我不近前观看一番,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已成真人。”

  “师兄可还有把握胜他一筹?”仇云生开口又问。

  “半甲子或还有五成胜算,迄今怕是已经不足三成。”只见得两仪宗大长老说完此言,面上神色又黯一分,沉默几息过后,他又开口,却不晓得是在与别人还是自己解释:

  “他毕竟才不满三百岁,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却与我这老朽不同。再过些年,我或连三分把握都无了,届时众位师弟,又要拿什么来应付项天行的方天画戟?”

  松下众修听后先是羞赧,随后又再默然。

  摘星楼对于辖下那些金丹门户,哪些是无为而治、哪些是苛政猛于虎,自不消人讲。

  摘星楼主少有理事的时候,摘星楼庶务掌门项天行过去自忖难压得两仪宗这位大长老一头,在捐税供奉上头,自是稍有优待。

  最后却还是一直缄默不言的现任掌门栗云上修开口发问:“是以师兄二百年前便就收容了彭道人来我两仪宗开脉讲学,便是为此么?”

  “是了,可是这么二百年都过去了,你们还是连句师兄都吝得喊,人家又凭什么为你们应对项天行?”

  大长老这声诘问令得场中人都不好言了,最后还是仇云生稍争气些,抬起头来言道:“说来说去,还是师弟无用,才累得师兄如此作难。”

  “何消说这话呢?”两仪宗大长老见得松下众修都被仇云生说得低下头去,又开口言道:“我晓得师弟们是在忌惮彭师弟对宗门无有半分眷恋,异日喧宾夺主,成了引狼入室的旧故。”

  言及此处,两仪宗大长老又顿了一下,语调拔高起来:“可只要某还在得一天,这两仪宗外人便就难拿回去。你们也需得好生修行,在某寿尽之前挑起大梁才是。”

  “师兄说的是”

  “师弟晓得了”

  “连累师兄操心,确是罪过”

  两仪宗大长老今次来召集议事,可不是要听这些无用废话的,他又道:“总之,近来外头波云诡谲,莫说我等,便连好些真人都不敢轻易动作。

  是以荆南州那边,便让那个袁家假丹留些气力,维持现状便好,不要有什么多余无用的厮杀。若是云角州廷逼迫得厉害,索性将荆南州也给他们便好。”

  事关一州数万修士、万万生民,就这么被这老修轻描淡写地一言而决。

  负责此事的掌门栗云也未有什么犹疑,只是出列应是,待得两仪宗大长老环顾众人过后,又开口道:“至于云角州廷那边,便就更不要去招惹。忍一忍,忍到匡琉亭结丹过后.”

  ————当日傍晚,黑砂峰顶端

  两仪宗大长老已记不得上一次来这里是时隔多久了。

  他探头往下看去,峰脊裂开一道暗紫色豁口,腐臭的雾气好似黑泉,正在从豁口裂缝之中汩汩涌出。

  青苔覆盖的石阶早已被暗红血垢浸透,每道缝隙里都嵌着碎齿状的黑色指甲。

  山风裹着阵阵似婴啼般的尖啸,次第掠过耳畔的同时,岩壁上倒悬的藤蔓突然扭动起来——那些根本不是植物,而是长满血锈色绒毛的炼尸触须。

  中间的炼魂台上浮着一面平平无奇、黝黑十分的小幡,正在间歇不停地吞吐着幽光。

  另一端一十二根七彩铜柱上的锁链随着风声哗啦作响,上头各捆绑着一具气势惊人的雪亮白骨,一双双空洞的眼窝里头,满是墨绿色的磷火。

  “好好一座仙山,什么时候被他改成了阿鼻地狱?!”

  两仪宗大长老强按下心中不满,朝着一黑袍老修淡声言道:“彭师弟修行得还是太刻苦了些,”

  后者也不管这话是赞是讽,只是颔首应道:“全赖师兄与诸位师兄弟帮村,若不然师弟这功法如何能有这般进益?!”

  两仪宗大长老心头又叹一声,只道:“这确是‘正法艰难、邪法好修’,”他倒是先不急接黑袍老修话来,只偏头往炼魂台上那面黝黑小幡看去。

  “这魂幡便是师弟上次说的三阶极品法宝吧,看这模样,这是就要被师弟炼成了吧?!”

  大长老这话头难掩羡慕,彭姓老修也适时接道:“这却是又多亏了宗门上下替师弟搜集新鲜生魂,只消再过个五六个月,这法宝当就能够炼得。到那时候,师兄便不消怕那些欺善怕恶之辈了!”

  随着彭姓老修这“师兄”二字叫得愈发亲热,大长老便就愈发惴惴不安。后者闪身过去,干咳一阵过后,才又将今日与其他几个根正苗红的师弟议事所言讲了。

  彭姓老修将眉头紧蹙,想了一阵过后,才开口言道:“师兄的意思是,咱们两仪宗还是要靠摘星楼续命?”

  “这也是无有办法的办法。”大长老笃定答过之后,却见得彭姓老修目中一亮。

  他伸手一抬,一张刻好了山南道二十七州府的舆图便就从地上升起,两仪宗大长老都未发问,彭姓老修却已在开言:“师兄有无有想过,让咱们两仪宗也出一位真人呢?”

  两仪宗大长老双目一睁,再抬头时,便见彭姓老修已经指向了舆图上头、紧挨着山南道的寒鸦山脉。

  他涩声开口:“彭师弟三思,距离上次蛮乱平息,才不过堪堪过了二百年罢了.”

  彭姓老修微微一笑:“师兄当也晓得的,这寒鸦山脉的真正主人,可不是那些粗笨不值价的山蛮啊”

第405章 快三年

  乾丰四百五十二年九月初五,值神青龙,利有攸往,所作必成,所求皆得。

  重明宗康大掌门正寿将至,平、斤二县百姓得了乡耆所派发下来的米面粮油,堪比再过一回万寿节那般高兴。

  而重明城作为重明宗辖下的首善之地,城中百姓比起旁的地方,还要更多一些实惠。

  这日未待巳时到达,黑漆城门就已洞开。

  门口执勤的几个武宗失了平日里头那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只攒出来了满脸谀色,朝着乘着灵兽入门的几个面嫩修士作揖连连,也未换得几个笑脸回去。

  可这些武宗却未生出来半点儿不满之意,他们这些不名一文的凡人没得个好脸又算得个什么?

  没看被镇守靳大人聘来的散修宁道人,平日里头是那般高不可攀的模样,这时候便是满嘴奉承话,也还是未能与这些小环山上下来的仙师们寒暄上几句嘛?

  城门口两边的百姓未能看太久这出热闹,待得面嫩仙师们离开过后,这些武宗又恢复了往日里头那般目无余子的模样。

  而宁道人的仙风道骨也倏地重新长了回来,脚下升起旋风,便又落回到城门上的阳亭里头,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凝望远方。

  几个年轻修士入城后不久,就有一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圆润少年过来作揖相迎:“唐玖见过诸位师兄弟,家师已等候多时了。”

  这少年年岁虽要小上一些,但身份地位显要比对面这些年轻弟子高出不少,未有人不敢还礼,都跟着下了驮兽,作揖连连。

  这少年方说完话,眼神便就被众人身侧那些灵兽吸引,开口问道:“这便是段师伯去岁用黄风兽和草鹿培育出来的踩云驹么?师兄弟们这便能短赁出来了?”

  年轻弟子中隐隐居首的那粗眉青年连连摆手,忙道:“唐师兄太高看我等了,这踩云驹可是中品灵兽,我们哪赁得起?都是段执事照顾,要我们出门时候顺便记一记这灵兽御使期间的好坏优劣,好定向裁汰罢了。”

  “原来如此,不好让师父多等,咱们晚些再相谈。”唐玖行礼一请,赶在前头带路。

  重明宗这些年来也可称兴旺,宗门高层亲族血裔又近乎全部聚在城中,这所大邑自无有不跟着发达的道理。

  靳世伦比起贺元禀来讲,修行上头或无太多亮眼之处,但因了出身凡人土豪的缘故,安民施政一块却要强出许多。

  自其入驻以来已逾十年,重明城也跟着愈发的物阜民丰,被新迁、新生的人口充实得不成样子,当真是一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模样。

  粗眉修士本家是在他县一个筑基家族辖下,他年少时候也去过几次那个家族的凡人族地,算得上见过世面,却也还是对眼前景象稍有讶异。

  众人有灵驹代步、圆脸少年步法也算轻捷,前头又无有凡人敢不让路,行不多时,众修便就已到了城主府外。

  重明城主,一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汉子身着华服早早就在此相候,见了众修便就大礼拜下。

  这群年轻修士刚刚还在城门口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臭脸,而今见了这武道修为还未及武宗的凡人城主却是不敢倨傲,当即下了踩云驹,挨个行礼作揖,看上去和蔼非常。

  毕竟这当面可是康大掌门的血裔亲族,论起辈分还是掌门的近支族孙。真要称量起来,他们这些出了育麟堂几年还入不得内门的外门弟子,未必能比这凡人城主值钱许多。

  这重明城主都已年逾四旬,性子比起当年奔马踏街时候可要稳当许多。他受了这些年轻修士的礼后也生出自得,只照旧恭谨言道:“唐仙师,靳镇守还在与石山宗来访的贺仙师相谈,要诸位仙师晚些进去。”

  “多谢城主相告,”唐玖再施一礼,返身先朝着身后几位外门师兄弟抱拳致歉,随后才将众人引到了选厅相候。

  粗眉修士等人自不敢有意见,他们本来就没成想过靳世伦这等人物会专门候他们,唐玖先前所言,不过就是礼貌谦辞罢了。

  众修一团和气入了选厅稍候,唐玖随着靳世伦入重明城修行已有年许,其他众修也是初次从善功堂领得下山差遣。

  双方都有好奇,甫一落座便就开始互问互答,聊得不亦乐乎。

  “听闻袁长老年前出关,终于炼得了一件上品法器,可他老人家还是不甚满意,成日里都跟百艺楼中的几位费家供奉吃酒,就是为求再赚些本事;”

  “阵堂魏执事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宣威城,据称是在散修地摊上头淘换到了一部阵道手札,大受启发,回来时候就已成了极品阵师。

  掌门听后都有出言夸奖,据传他甚至都开始在拆借善功、为将来筑基早做准备了。说不得,他这内门弟子出身的阵道执事筑基的速度,还要快过宗内好些真传;”

  “育麟堂主理之职前些时候被裴长老升做了执事差遣,野执事于月前也收了一徒,三灵根资质、且于水法一道上头资质出众、就是模样不模样稍稍耐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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