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390节
更莫说心甘情愿地陪着费疏荷侍奉主君了。
“只是.”
二女目光一亮过后,眼眸中又生出了犹疑之色。
张清苒的城府终要差些,抢在前头开口:“我俩又要如何信你?或是说,待得这解药回来了,你不给我们,我们又能如何?!”
袁夕月未有开腔,但只看其眼色,也晓得张清苒所言,恰也是她之心声。
费疏荷这一回未有着急回应,待其垂首将孙嬷呈回来的帛书小心收好过后,她才寒声开口:“二位妹妹这一回怕是误会了,”
费家贵女言到此处话音一顿,又看向了堂内两个面色凄苦的娇艳美人。
这大妇此时心头半点慈悲都无,开腔时候腔调十足,语气里头又无有半点暖意:“这一遭郎君若是回不来,二位妹妹连个子嗣血裔都无,活着怕也寂寞。”
张清苒目中又噙出泪来,便连袁夕月也被费疏荷这番恫吓吓得心头一颤。
可当家大妇这话却还未言完:“之所以将这手书予二位妹妹看过,也非是特意要承诺个什么。只是要与二位妹妹言清楚,我会如何做事罢了。毕竟这一回跟从前不同你们根本就没得选。”
张清苒瘫落在地,袁夕月似是遭断了脊梁,软在座上再不发言。
费疏荷不在乎自己这番举止落在旁人眼中会不会觉得她是宛若蛇蝎,只是与孙嬷嬷施个眼色,便就迈步出去。
此时坐在角落,从来都不敢开腔的霍樱却是紧跟出来,撵上这主仆二人急声言道:“请姐姐这一回将我带上吧。”
孙嬷嬷目中出来异色,堂内二女面上生出讥笑,唯有费疏荷听得此言心头一颤。她回头望来,似是想在霍樱那张青春已逝、颜色不在的脸上瞧出一分矫揉做作。
只是瞧了半天,却也难寻得到。
费疏荷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打量自己那庶长子的生母,她看得出后者尚算明亮的双眸边上已有细纹,亦看得到她满脸焦急,看得到霍樱将一双柔荑捏紧、气喘吁吁。
想也晓得霍樱以她这从来不敢专来寻自己说话的性子,今日敢这般与她开腔,又是付出了多大勇气。
这番真心滚烫得费疏荷都稍有些自惭形秽,她呆了半天、愣了半天,最后还是身旁的孙嬷嬷提醒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费家贵女只看着前方那灼灼目光,便晓得自己不消再多言半分劝诫之语,于是她只开口宽慰言道:
“霍家妹妹不消担心的,先前我不过是在出言吓一吓你那两个惫懒姐姐,其实形势哪有那般凶险?万事有我在呢,妹妹莫要忧心,安心在家替我守好昌晞便好。”
费疏荷言过之后未有独走,而是拉着霍樱一并回到内室,独留张清苒与袁夕月二女在院中。
此时澄清干净的月光从天井口慷慨洒落下来,恰是为二女蒙上了一丝悲戚颜色。
可怜么?
谁不可怜?
————丙子兵寨
“妖兽退了!!射星弩,再发一阵。”
“练气五层以上,出阵拾取妖兽灵材。丹器符阵样样不够,都是关系咱们性命的,眼睛都放得亮些,合用的灵材不要放过半点。”
“宋师兄,单师弟伤势又重了。”
“这处阵旗需得修缮,阵师器师算了,某自己且试一试吧”
宋诚看着退下去暂歇力气的兽群,放下了手中蓝玉如意,长出口气的同时,也在庆幸着那只传说中的开灵妖兽未有落在此处,总算令得外头那带队的二阶铜睛豺未有十分卖命。
至于出阵追袭,丙子兵寨中本就多是伤卒,能撑到这时候都已算庆幸。宋诚更无本事带着他们去撵有二阶妖兽领衔的兽群。
“杜师兄,咱们这一处尚且风平浪静,想来甲丑兵寨也当无事才对。”宋诚低声言过,将眼神挪到已经身披数创的杜青身上,似是期待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后者强装出一副笃定之色,应和言道:
“那是自然,当年为兄可是得幸与掌门对坐谈过数次,怎不晓得他老人家有何本事。我们掌门当年便连假丹丹主都曾斩过,区区兽群罢了,不过只是看着有些凶顽,如何能奈何得他?”
杜青修为虽不高,但论起资历,其在重明宗一众弟子之中确是相当之深。他这般说过之后,便连宋诚在内的守阵修士都觉更为心安。
被灌注了这口心气过后,众修修缮阵法的动作便又迅捷了许多。
宋诚终觉松了口气,怎料才快步去探望了病榻上的修明,甫一转身赶回寨墙,便又听得才歇下来的兽群中传来一阵狂暴的嘶嚎声、久久不停。
“回落阵位!回落阵位!”
第416章 意外之人
正在阵外收捡灵材的修士们要比宋诚先觉察出外头的骚动,解热在宋诚等人的催促声中,一个个踩着飞行法器仓皇回来。
只是这边才合了阵法,宋诚便觉这事情有些古怪。常年游走在外、阅历颇深的杜青显也觉察出来了。
盖因这外头兽群的嘶嚎不似平日里筹备攻阵时候那般恫吓人心,倒是有些凄惨味道。
过不多久,一个挺拔身影出现在了阵外,解答了二人的疑惑。
只见其身披黑衣,单手持剑的同时还将一绺兽首毛发揪住,带着足有铜锣大小的脑袋快步赶到阵前。
往日里头算不得积极的铜睛豺群,此时似是半点都不顾忌前头那持剑修士的强横修为,反而是一个不落的追袭过来。
它们聚做一起时候,彼此之间的花黄毛皮胡乱凑在一起,却似形成了一个玄奥的符文。以其为助力,便令得这一阶兽群,能一直跟在这持剑修士身后穷追不舍、久不脱节。
“是蒋师叔!!他将那二阶下品的铜睛豺首领脑袋斩落了。”
“射星弩不得留力,那破灵具崩就崩了,连发!!连发!!!”
偏此时兽群隔着大阵还是太远,众修便算心头再急,也难助力蒋青太多。
眼见为首那头铜睛豺身材健硕、眼神凶狠,满口黄齿眼见就要咬住蒋青黑衣。
后者却似早已察觉,返手一剑刺下,赤色剑光自这恶兽口中而入,非但将其肚中脏器削烂成泥,连带其后的好长一队的铜睛豺,亦都是一般下场。
然而失了首领的铜睛豺群却未有被这一剑惊到,它们的步子未曾停顿,只是数息过后便就有后来者填补了阵殁同族所留下的大片空位。
这些恶兽的涎水自口角不断泄下来,亮晶晶的,好似珍珠挂链,却与它们这满脸凶色毫不相符。
只是蒋青只消谋得这么一个机会,便就足以令得他与这身后的兽群拉开距离。他将手中赤心灼日剑掷在脚下,足尖灵光轻点,还未起速,快慢便就远胜先前。
大股豺群无有办法,只得眼睁睁见得戕害了自家头领的道人飘然离去。
蒋青甫一落入阵中,杜青等一众练气修士便就振奋不已,一个个挤到身前,拜见不停。
蒋青哪有工夫应这些虚礼,催着他们与唯一镇定的宋诚落归阵位,费了好大工夫,又死伤了三五人性命才击退兽群。
这却是蒋青在此也无力挽回的了,足有五六百头规模的铜睛豺群亡命扑来,他实是援护不得太多人性命。
主阵的宋诚在此过后却是生出喜色,蒋青将那头最令得他们忌惮的二阶下品妖兽斩落了,接下来又有这位长辈相帮,想来过后应付豺群,当是再无难处才对。
孰料接下来蒋青的话却是令得这刑堂弟子大失所望。
“师叔不留在丙子兵寨了?”宋诚惊呼出声。
蒋青只是淡声言了一个“嗯”字,旋即又撮指成剑,将那兽首上头的一双铜睛剜了下来。
这铜睛豺一入二阶,其一双黄眼便就成了一味上好的灵材。不少二阶丹师都喜欢以此物为主材,炼制些回灵丹药。
蒋青于剑道以外的其他百艺都无甚兴趣,丙子兵寨中几个照料伤卒的一阶丹师亦是无有炮制这灵材的本事。
不过以阳酒佐以生服下去,照旧也有些功效,确是蒋青目下急需之物。
将铜睛选了枚储物袋放入过后,蒋青方才腾出空来与宋诚解释:“某不是专来救援你等的,自老鸦山一路行来,这是我斩落的第三枚二阶妖兽脑袋。
甲丑兵寨那边当有大股兽群,掌门师兄在那边独木难支,我需得紧赶回去才是。想来没了这头二阶畜生,你们便可安心在此守阵。待得外头那群畜生只消再死得多些了,这困境当也就会不攻自破了。”
杜青听得钦慕不已,只开口赞道:“原来师叔一路下来,竟然已救得三处盟中弟子,真无愧是本宗二百年以降的首位筑基修士。”
蒋青晓得这杜青市井出身,身上毛病自难改掉,又看在他年资颇老,才未有对其这阿谀之举出声呵斥。他只斜瞥一眼,沉声言道:“不是救了三处,是加上你们,也只有三处地方尚见得还有活人。”
杜青面上的喜色旋即被这消息吓得散了去,宋诚却是面色一肃,开口言道“那待师侄这边的兽群退去,便就带人去甲丑兵寨相援.”
“那却不行,只你们这些人去了也是无用,还是得等到二师兄他们在宗门里头收到消息,筹措过了人马资粮,才好去相救。
若是你们真孤军去援,反还要让掌门师兄与我站在寨墙上头,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娃娃陨了性命。”
蒋青否决过宋诚这心思,却不是看他们这支人马不起。复又言道:“明喆同样带着商队和一群伤卒在老鸦山固守,若你们面前兽群散了,确认了外头无虞,便可去那里合做一路,静待我与掌门师兄来援。”
言到此处,蒋青语气又加重了一分:“千万要确认清楚外头无虞了,方才能弃了这里去老鸦山寻明喆他们!”
“师侄晓得了!”宋诚终于晓得利害,俛首应了。过后又道:“师叔何时动身?”
“你看看此地有无我这名录上所列的物什,不耽误咳,”
一滩恶血从蒋青口中呕出,他那苍白的面相再盖不住,令得周遭弟子皆是色变,仅有的几个手段不甚高明的丹师忙弃了手中活路、紧赶过来。
“些许小伤,莫要慌张!”蒋青肃容一喝,那公推出来把脉的丹师面上却生出些急色,直言道:“长老,您这伤势”
“住口!”蒋青怒声过后又咳出些恶血来,他不顾自身那张俊脸现今已是苍白如纸,只继续与宋诚言道:
“你看看此地有无我这名录上所列的物什,不耽误你们所用之外的都给我装好,我再歇半个时辰便就出行。动作快些,莫要耽误了事情!”
“师叔.”
“速去!!”
————重明宗议事堂
袁晋与叶正文各揣心事,携手从小环山校场回到宗门。
二人心情都算不得好,盖因这编练行伍的进展比起之前所料还要慢上些许,哪怕是费疏荷都已将青菡院中那些曾在凉西军中服役的老卒派遣过来,亦未能影响太多这事情进展快慢。
好在陷在甲丑兵寨的要害人物非止康大宝一个,重明盟其他几家主事人几乎也尽都在里头。是以各家人物也照旧着急,确是帮着袁、叶二人分担了不少。
客观而言,这桩祸事倒是因了康大宝这盟主的决议而来的,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其这新生不久、脆弱得很的重明盟。
不过便算是此事导致重明宗威望大跌,却也是往后才需得操心的了。为今之计,还是需得尽快将队伍拉出去相救。
二人落座过后,却是负责交通各方的叶正文最先开口:
“寒山派的许掌门已催了数次,只说这些日子照我们这番编练过后,征募来的各家修士在其看来也已足称精锐,不可再拖了,需得尽快出行。”
袁晋听完过后,却是与说话的叶正文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寒山四友其中之三都陷在甲丑兵寨生死不知,也无怪许留仙在外着急。
可话又说回来了,现今谁不焦急?
袁晋沉吟半晌方才开腔:“叶师兄那处,若是依着咱们事先预料结果,还需得多少时候才能成军?”
叶正文晓得袁晋心意,只道:“我所带的是各小家子弟,进展确要比师弟所辖的那些散修快些。但便算再怎么快,也需得五日工夫才能稍稍熟稔阵位。若是再快,怕是一见仗就要被兽群冲散。”
袁晋听后也是颔首,只道:“我这边是要久些,怕还需得旬日才能成行。但,距离甲丑兵寨出事已逾十五日,咱们怕是再拖不得了。”
叶正文要比袁晋老成些,听了此话也只是默然无声。
二人都晓得彼此之间并无对错,是以一时也都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正当此时,周宜修又持着一个灰白簿册走了进来。
这老修面上死气沉沉,也不说话,只一如既往的将簿册呈给二人。二人依次接过、一一看过,却都是不动声色。
但这份簿册的到来却是令得二人意见再不相左,袁晋下了决心,直言道:“五日内,便出发吧,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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