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师在收容神性诡异 第106节

讪笑小丑赫然正站在甲板上！

祂的脸上，半白半黑、半笑半哭的小丑面具在金色的月光下，显得滑稽又诡谲。

祂一如既往，身着黑色燕尾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整饬的衣装和玩世不恭的轻浮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与上次不同，祂这一次的身高不再是小女孩的身高，而比夏伯伦还要稍高一些。

“你为什么在这艘船上!”夏伯伦神情严肃。

“我的到来令伱很意外？”讪笑小丑做了个嘘的手势，挥手制作了隔绝谈话声的【静寂之域】（三环法术）结界，接着说道：

“如果我说我一直在船上，你会不会很惊喜？”

夏伯伦当然可以破坏结界，但他没有这么做。

讪笑小丑一步步走上前来，像是对熟悉的老友一样，将手搭在了夏伯伦的肩膀上，嬉笑道：

“我之前说过，我有一样东西丢在了这片大海上，这就是这片迷雾海上【蜃影】的源头——从迷雾海直到东大陆金色沙漠的空间融入了我的神力，变成了故事的记录者，会随机地记录下那些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人和物。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越深，这故事的倒影越是持久和坚固。”

“有人窃取了你的一部分神力本质？”夏伯伦试探着问。

讪笑小丑又笑了起来——虽然夏伯伦无法理解祂的笑点，小丑耸耸肩：

“或许可以这么说。”

“盗贼之神遭贼听起来不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情。”夏伯伦嘲笑到。

不知道为什么，夏伯伦觉得自己只要看见讪笑小丑脸上的面具，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他确信这位诡术之神拥有某种连【渎神者】都无法防御的可怕心灵力量！

“其实算不上多么丢人，”讪笑小丑耸耸肩，“那是两三个世纪前的一场神战，诸神的格局由此重新洗牌。亘古之光帮助银龙仲冬推翻了一直在进行【活人亡灵转换试验】的诡影王朝，有的神祇在那场大战中陨落，而我只是流失了一点力量。”

“我应该怎么帮你把你丢失的神力找回来？”夏伯伦双手交叉摆在胸前，问到。

“被写入《英雄绘卷》，剩下的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通知你。”讪笑小丑说。

看起来，是低语暗梦剥夺了讪笑小丑的一部分神力本质，呃，两位神祇的权柄确实有一些相交之处。

“你应该去寻求另一位神祇的帮助。”夏伯伦说，没有透露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至少应该是寻求你的牧师帮助。”

“众所周知，我的牧师都是卓越的骗徒和享乐主义者。找他们我可不放心，万一把我骗了怎么办？”讪笑小丑毫无作为真神的羞耻心，笑着说。

“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你是不是应该支付报酬？”夏伯伦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黯然神伤，接着问：“你能够让某个【蜃影】长久存在吗？”

“当然，我以谎言和盗贼之神的名义发誓。”讪笑小丑耸耸肩膀。

“倘若你是在寻求我的帮助，至少应该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夏伯伦想了想，又顺带问。

讪笑小丑又笑了起来，如果没有隔绝声音的结界，这流溢出半黑半白面具的笑声必然会吵到其他人。祂说：

“你真好玩。我们已经作为同事共事有一段时间了，相信我，只有最高超的骗徒才能看起来如此诚实。”

说完后，讪笑小丑便转身离开了，祂转到了船舱之后，身影消失在了静谧的夜色中。

夏伯伦在脑海中回忆这次讪笑小丑化身的身高和体态，隐隐的，似乎可以将祂的体态轮廓和一个熟悉的人对上！

一股寒意涌上脊髓。

夏伯伦快步跟上，冲向讪笑小丑消失的地方——鹦鹉螺号船尾的阴影。

船尾甲板上，没有什么小丑，只有一个银发少年。

他身披铁甲、腰佩圣剑，身子像树一样直着，银色的交叉刘海轻飘飘，正看着黑色的海潮深思。

圣武士阿尔维斯！

“阿尔维斯······你还没睡吗？”

阿尔维斯看见夏伯伦，竟然惶恐地移开视线，不让自己的视线和金发少年对碰，支支吾吾地说：

“没，我·······今天不是我守夜吗？”

夏伯伦轻轻颔首，他知道今晚确实轮到了阿尔维斯守夜。

阿尔维斯看着船尾被推开的波浪重新汇聚，神色凝重，眼神黯然：

“而且昨晚海盗船上的怪异确实引发了我的深思，我正好需要一点时间来吹吹风想一想······”

“你是说，迷雾中的西古德海盗团忽然消失吗？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夏伯伦问。

“是的。”阿尔维斯回过头来——夏伯伦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觉得他变得柔软了许多。只见圣武士阿尔维斯接着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场怪病，总是把自己幻想成另一个人。而当我相信自己是另一个人时，就会觉得阿尔维斯反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导致，哪怕在不发病的时候，我也时常自我怀疑。

“为了打消我自己的疑虑，我于是开始向惩戒领主祈祷，向更高明的圣武士学习战斗和如何施展神术。

“训练很有效，我已经足足有3年没有再发病了，直到······直到几分钟前······”

夏伯伦身上重要的魔法物品：【巨蟒法杖】【背叛者之牙】【储法戒指】【英灵号角】【易容帽】······

第179章 观看《向日葵》画展的梵高

几分钟前，我和讪笑小丑聊天的时候？夏伯伦一愣，恍然明白了什么。

夏伯伦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准备走进船舱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霍然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讪笑小丑熟悉的轻藐声音：

“嘿，别忘记了帮我找回我丢的东西哦，夏伯伦。”

夏伯伦听见讪笑小丑的声音，急速转过头来。

可当夏伯伦转过头来：

船尾处的甲板上，唯有阿尔维斯孤零零一个人。伫立不动，凝视着漆黑的海潮。

夏伯伦后背稍稍发麻，就这么注视着阿尔维斯的银色短发在温暖的晚风中轻摇。两人一个注视对方，一个看着大海，都缄默无言。唯有海潮之声不于耳。

——

没过多久，鹦鹉螺号便按照夏伯伦预设的航线，抵达了迷雾海和风暴海的过渡区域。

在真正进入风暴海前，鹦鹉螺会暂时停泊于一座有人烟的小岛上，准备进行短暂休整和补给。理论上，光靠夏伯伦自己施展三环【造粮术】就有源源不断的食物和淡水补给，待在海上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但脚踏实地的感觉，终究是无法替代的。

然而，当撑着栏杆的尼莫看见这岛屿熟悉的轮廓时，双眸瞪大，脸上是无法掩盖的震撼：

“夏伯伦小哥，这个地方······”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登陆的温带岛屿——二海分割之地的龙脊岛。”夏伯伦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陈述到，看向渐没雾气中浮现的翠绿山峦，接着说：

“在过去，这座岛屿的名字是，克里希加岛。

“随着我来吧，尼莫。”

——

龙脊岛。

岛屿的中心，是一具足足有小山丘大小的巨龙骨架，这巨龙硕大的身躯哪怕隔着数里都能远远得眺望到，让人忍不住去回想当年巨龙翱翔天际的风采。这在今天难以寻觅的上古巨龙骨架，以及和龙骨相伴相随的“海盗王屠龙”的传说，形成了岛上颇有商业价值的景观。

今天，有两位想要参观龙骨架的特殊游客。

两位游客，一位是金发碧眸的俊秀少年，名叫夏伯伦；一位是古铜色肌肤的精壮年轻男子，名叫尼莫。

名为夏伯伦的少年带着尼莫，踏入岛屿中。

尼莫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将要看什么。他就这么跟着夏伯伦。

海盗的利刃和怪物的撕咬都不足以让尼莫健壮如怪物的躯体动摇，但现在，尼莫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着。

一个纪元的时光过去了，文明更迭了，巨人和巨龙的时代结束了。街道上是街道两侧是尼莫从未见过的建筑，路边是他从未见过的行人，土地上的树木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但山丘的轮廓和大地的起伏依旧如初——每一个蜿蜒之处和每一处大地的突起凹陷，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尼莫看向岛上的某一处海滨，那里已经荒无人烟了，海鸥有一下没一下地叫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他记得那里曾经有一处渔村。

尼莫又看向了盘山的建筑群，他记得巨龙领主曾经在那里用岩石砌成了一座宫殿，一整只半龙人卫队守护着宫殿。但现在那儿，只有数不尽的繁华和人来人往的喧声。

两人沿着盘山路上了山，进入了围绕龙骨形成的繁华地带，看见街边的小店在贩卖用贝壳做成的巨龙形状纪念品。

他们继续走着，接近了被栏杆环绕的硕大巨龙骨架，前方的售票处拦下了他们。

“来，尼莫，跟上我。”夏伯伦也花钱买了两张票，带着尼莫从参观人群中挤入，进入展览巨龙骨架的区域。

他们挤到了围观人群的第一排，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如同小山丘一般的巨龙骨架陈列在他们的面前。哪怕一个纪元的时光已然逝去，人们依稀还能从巨大的骨架中想象这巨龙当年的凶暴和可怖。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骨架之前，向一位位参观者讲述这巨龙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统治着天空，巨人统御着大地，这龙脊岛的主人是一位巨龙暴君。这巨龙横征暴敛，无恶不作，年年都要索要供奉、生吞活人，龙脊岛上民不聊生······

“当年啊，海盗王前往风暴海中心，找到神秘岛，将它命名为亚特兰蒂斯。在那座神秘岛屿上，海盗王找到了自己的【传奇天命】，整个世界都因为他晋升传奇而被滚滚雷暴笼罩。······

“但很少人知道啊，在成就天命之后，这位威震诸海的海盗之王也没有完全结束冒险······有一天啊，这海盗王就踏上了我们这龙脊岛······”

说道这儿，就有听众举手提问到：

“为什么海盗王会来到龙脊岛呢？按理说这样的强者要去冒险，应该会去探索那些地狱、深渊之类的异位面吧。”

正在讲解传说故事的中年男人听到观众的胡乱提问，脸上略有愠色，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其辞：

“当然是因为他恰好·······”

“因为他恰好是出生在这里的，这座岛屿便是海盗王的家乡。”

——一位金发碧眸的少年举起手来，插了嘴。

讲解故事的中年男人一脸茫然：

“这位年轻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说。”

夏伯伦面带笑意，解释到：

“我说的是一种可能。海盗王的家乡至今是一个谜，传说故事中也没有给出这位海上传奇出生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啊，海盗王会不会就是出生在这座龙脊岛中的呢？也正是因为这里便是他的故乡，他才会在成就【传奇天命】后返回岛中，将巨龙斩杀，拯救被巨龙奴役的人们。”

中年男人听完后，觉得“海盗王的故乡”相比“海盗王屠龙”，更是一个颇有商业价值的噱头，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于是他点点头，说：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了······”

在那之后，中年男人又继续开始讲述接下来的故事，讲述着海盗王在狂风暴雨中如何独自前行，又如何与巨龙搏杀。

第180章 我与我的传说海市蜃楼如是说

夏伯伦能听出，这传说故事的内容充斥着大量的添油加醋，和明显不符合高级职业者以及巨龙战斗方式的描述。

而尼莫就这么听着，听得很认真，明媚的阳光洒在他深色的面容上。自从在海珍珠号上见面之后，夏伯伦就再没有见过尼莫那么认真的表情。

在故事结束后，尼莫忍不住去摸了一下巨龙骨架中那狰狞的恶龙头颅，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