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 第39节
“你平时的鞋摊摆在哪里?”
吕德平走到红砖围墙下面,指着一片油滋滋的围墙根:“就这儿。”
杨锦文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离胡同口不超过十米,如果有人从胡同口进去,确实可以看见对方的正脸。
郑康从上衣兜里掏出照片,递给他看:“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吕德平没有马上看,而是望向金汉良,后者向他点头,意思是放心,他这才接过照片。
毕竟现时代的警察不太讨老百姓喜欢。
一旁的江建兵立即拿出手电筒,把电筒的光亮照在相片上。
相片是孙路和张小英的结婚照,因为她生前没有单身照。照片上的孙路被剪了下来,相片只有半截。
相片里,张小英穿着大红衣服,坐在照相馆的凳子上。
她嘴唇涂抹着鲜艳的口红,高髻盘发,也就是九十年代女性结婚常用的发型。
头发全部向后梳,顶部隆起成饱满圆弧,发尾收成低发髻,搭配水钻发网、或珍珠插梳。
在别人看来,是很正常的结婚照片,但在杨锦文看来,却非常有时代特征。
相片上的张小英笑的很开心,对婚姻和未来生活充满了渴望。
但她遇害时那绝望的眼神,残破的嘴唇,以及惨遭毒害的身体,似乎让杨锦文有些恍惚。
仿佛照片上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张小英,不是他想象中的受害人。
这时,郑康提醒道:“老吕,你仔细认一认,有没有见过她?”
“见过。”吕德平很干脆的点头。
郑康抿了抿嘴,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昨天……不对,是前一天晚上,这女的背着一个孩子嘛,每天晚上她都是从胡同里下去,应该是住在下面的梧桐巷吧?”
“除了她之外,你还见着什么人了?”
“她过去后,就有另外一个女的从胡同里进去了。”
“这女的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
“四十来岁,穿着碎花衬衣,样貌嘛,我怎么说呢,反正这女的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江建兵在旁边催促:“你好好想一想,能不能回忆起这个女人的样子?”
“我……”
吕德平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他手指有好几处疤痕,指甲缝里全是油污。
他突然问道:“有笔吗?”
郑康惊讶道:“你会画画?”
“我平时除了补鞋,也做鞋,平时要画鞋底,能简单画一点儿。”
杨锦文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递给他。
因为没坐的地方,金汉良便从自己报刊亭拿了一张小木凳。
吕德平坐下后,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布满老茧的手握着钢笔,迟迟没有下笔。
因为灯光太暗了,所以江建兵的手电筒一直没放下,电筒的光晕一直照在笔记本上。
让人没想到的,这时候,吕德平摇了摇头:“我画不出来,但脑子里那个女人的样子,倒是越来越清晰。”
“你说,我来画。”杨锦文拿过笔记本和钢笔,席地而坐。
郑康马上问道:“锦文,你行不行?”
“我以前在少年宫学过画画。”
郑康听着这话怎么那么熟悉,不过杨锦文白天拿给他看的八字结和扁平撬棍的画像,确实证明他能画,而且画的还非常好。
杨锦文又加了一句:“我母亲过世的早,我爸工作忙。
他就把我扔在少年宫,上大学之前,我学了六年人物素描。”
第55章 临摹画像
杨锦文握着钢笔,笔尖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刷刷地画着。
他并不是根据吕德平的形容,先画的五官,而是直接画了一个几何图。
按照三庭五眼,从发际线-眉心-鼻底-下巴简略的描绘着。
杨锦文打了一个底子后,吕德平望着模糊的脸部轮廓,眼睛骤然一凝,那晚看见的女人,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
“这女的是单眼皮……”
杨锦文打断了他的话:“先说其他部位。”
“好。”吕德平点头:“圆脸,下巴要短一些,颧骨稍微隆起……”
杨锦文紧抿着嘴唇,如果画的不对地方,经吕德平提醒,他便趁着墨水还没干,便用手指涂抹掉,因此,素描画也变得一塌糊涂。
杨锦文的手上也全是蓝色墨水的污迹。
郑康在旁边看着直皱眉,这完全就是鬼画符,哪里像人的脸。
他看向金汉良:“你报刊亭有没有铅笔?”
金汉良点头:“有的。”
“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金汉良怼了回去。
“废什么话,赶紧拿来。”
“带橡皮擦的,五毛钱一支,不带橡皮擦的,两毛一支……”
“我给一块钱,你不用找了!”郑康气得要死。
郑康拿来削好的铅笔,递给杨锦文,但他却没接:“师父,一会儿再用。”
杨锦文一边听着吕德平口述,一边继续画着,把一切干扰都排除在外。
好一阵子后,郑康和江建兵等人看见,笔记本上画的像是一个毛线团,啥都看不出来。
杨锦文抬头看向吕德平:“还有什么特征?”
“眼睛。”
杨锦文点头,把一页纸撕掉,拿过郑康手里的铅笔,重新开始画。
这一次,他没有听取吕德平的描述,而是凭着记忆中女人的样貌,毫不犹豫地的临摹着。
二十分钟后,一张女人的素描出现在众人眼前,高额、圆脸、鼻梁扁平,下巴圆润。
江建兵在一旁皱眉道:“这也不像四十岁来岁的女人啊。”
杨锦文没搭理他,而是问道:“老吕,她眼睛长什么样?”
“单眼皮,白眼仁要多一点……”
杨锦文点点头,握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眼眶里点缀。
但吕德平描述的和杨锦文画的并不一致,毕竟人的眼神是最难描绘出来的。
他们推翻了好几次,终于在第六次,杨锦文画好这女人的内外眼角,再画上瞳孔后。
吕德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就是这个女的,我前天晚上见到的就是她!”
一听这话,郑康赶紧从杨锦文手里抢走素描画像,仔细端详着。
江建兵凑过来一瞧,眨了眨眼:“这眼睛一画上,确实看着有四十来岁。”
郑康向吕德平确认道:“老吕,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是这个女的?”
吕德平点头:“至少有八分像!”
郑康再拿给报刊亭的老板金汉良看,对方也点头:“我没看见脸,但发型是这样的。”
郑康握了握拳,正想把周围排查的联防队叫来,这时,远处响起了轰鸣的摩托车声。
他一抬头,便看见廖国华骑着一辆钱江摩托车过来,他踢下支撑杆,直起身,一脸坏笑的看了看郑康和周围的联防队员。
“老郑,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郑康赶紧把素描画像藏在身后,讥讽道:“廖大队,做人别不地道,你们抓你们的人,我们查我们的,别搞那些歪门邪道。”
“什么?”廖国华皱了皱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打听你们查案的情况?”
郑康冷着脸:“不是吗?”
廖国华往身后一指,怒气冲冲地道:“老郑,这是临川大街,这条路过去就是我们城南分局,我他妈的刚下班,回家路过这里,你凭什么说我打听你们情况了?”
郑康没有说话,但眼神不像是要妥协的意思。
江建兵赶紧打圆场:“廖大队,不好意思,我们老郑就是一个死心眼,刚正不阿的,一条肠子从嘴巴通到屁眼的,说话没分寸,你别见怪。”
廖国华冷哼一声:“我犯得着跟他见怪?我告诉你们,6*14这个案子,作案的凶手取钱的地方,肯定不是在你们城北。等着吧,等我抓到人,咱们再好好聊!”
说完,廖国华用脚后跟把摩托车的支撑杆往后一踢,踩了踩摩托车的启动杆,捏着油门把手就跑远了。
“妈的,什么东西!”郑康望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
江建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这个驴脾气,比老何还会惹事。”
郑康不依不饶:“这廖国华好几次办案,跑到我们这边来抓人,招呼都不打的。
最特么恶心的是,前些年有一个流浪汉被人打死,现场找不到可以提供破案的线索。
你猜猜他干出什么事情来?他把尸体扔在我们辖区,还叫人打我们分局的电话,叫我们出警处理。这种人,垃圾,当什么大队长,我呸!”
这时候,杨锦文从地上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师父,别计较了,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女人。”
“对,对。”
郑康醒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好样的!”
江建兵开着玩笑:“老郑,锦文这孩子,你要真不想要他当你的徒弟,你可以让给我,我给你买一条华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