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新股东 第273节

　　张一思压根看不上这样的电影剧本，但就是这样的电影，却在国内、在香港、在东南亚都获得了票房第一，然后飘扬过海，找到了一家美国公司合作上映。

　　美国公司一开始只答应买断，但张一思听过谷雨的交代，上映美国的电影绝不接受买断，必须分成，最后谈下了一个相当苛刻的条款，电影只有分成，若是上映的电影院少了，甚至一分钱拿不到，只有上映多了才可以赚钱。

　　这家美国公司活动能力很一般，一开始只有一百多个电影院上映，但现在已经有了上千家电影院上映电影，票房不断增加。

　　而随着电影在美国出名，很快这部电影也将在整个西欧上映，而且这一次的上映条件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把下来，梦想影业最起码可以赚到几百万美元，再加上东南亚和国内票房分成，梦想电子这一把甚至可以赚到七八千万，而且这还是第一部，后面还有最少四部的片约……

　　梦想影业这一把出人意料的巨大盈利，不仅让张一思获得了大笔流动资金，还让梦想影业获得了香港证交所和上海中小板的邀请，都希望梦想影业上市，这也让张一思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也太顺利了？

　　有些难掩激动的张一思跑到谷雨的住处，给他报喜，谷雨问她想在哪里上市，张一思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香港，那边是整个东亚最好的企业，电影企业只有邵氏，我们能成第二个，还是很有面子的！”

　　“拿到钱你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按照您的吩咐搞院线，院线才是卡脖子的行业，这是您老早就说过的！”

　　谷雨点点头，然后张一思请谷雨指点一番，这隔行如隔山，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现代喜剧片能赚钱，又是如何知道李小龙会这般的厉害？

　　“你呀，观察真是不行！”

　　谷雨告诉张一思，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内地电影除了各种带有政治意味的电影和各类科技电影以外，电影人更喜欢黄梅戏等戏剧电影、历史片和武侠片，现代剧反而不是特别多。

　　这也跟当时中国的社会风气有很大的关系，谷雨虽然思想挺开放，但无数旧时代的电影人却被他赶到了香港，留在内地的人胆子当然比较小，比较容易惹事的现代剧自然不愿意拍摄，担心招惹是非。

　　中宣部经历过革命时代的同志很多，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上海假日》这一类的电影能出现，那也是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其他人想随便拍摄是很难的。

　　如此一来，拍摄出来的现代片就不是很多，但即便如此，黄梅戏、历史片、武侠片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报纸上也有人批评，不过只要不是乞讨办学这一类带有浓烈政治味道的电影，宣传部也不在意。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慢慢的真正反应国内民情的现代片敢拍摄的人就不多，听到这里，张一思这才恍然大悟，父亲为什么让自己搞电影，同样是拍电影，她搞的是赚钱的喜剧电影，虽然也有反应民情，但在不断的笑声中，很多矛盾就淡化了。

　　就算有人批评，也可以说是喜剧电影的夸张，这会避免很多麻烦，不至于向孙维世电影那样引发那么大的争论……

　　如此一来，倒也实现了两全其美，张一思虽然很享受这样既得名又得利的电影，但也对宣传这种观点有些担心，她询问父亲既然知道问题，为什么不想着改变？

　　而谷雨接下来的回答则让她相当的吃惊，谷雨认为这并不是问题，理由很简单，我们虽然渡过了工业化最艰苦的时代，但现在的日子同样不美好，广大人民的工作环境很恶劣。

　　此时此刻，中国人民的收入远比不上他们的付出，国家会把人民大部分劳动成果收集上来，用来搞科技，搞基础建设。

　　而国家拿到的钱也不可能全部都用到实处，总有一些贪官污吏，而且党政干部和那些为革命做出贡献的同志总要有一些优待……

　　这些积累还有很多是用来供养中外的资产阶级，真以为资本家们会把全部的资本都用来投资吗？用来投资国内的只是一部分，他们也要用在其他地方，也要过奢侈的日子。

　　但我们又离不开资本家，光靠国有企业的积累不够不说，也不能满足那么多人的就业，这就要求人民必须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忍受这样那样的剥削。

　　但广大人民非常辛苦，需要娱乐消遣，让他们努力干活之后，不再紧绷着神经，此时就应该推广还珠楼主的东西，推广武侠、黄梅戏这样的电影，而不是大量拍摄现实主义电影，去揭发这一切，人民会怎么想？

　　而且那些搞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人也未必和党是一条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夹杂私货，瞎折腾呢，这类事根本防不胜防，万一因为这些人的电影，引发混乱怎么办？

　　但人的喜好会不断转变，总是拍同一类的电影，人民会审美疲劳，也需要拍摄一些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此时拍摄一些带有现实主义色彩的喜剧片就比较好了。

　　张一思听完，沉默了片刻，问道，“爸爸，您为什么容得下孙维世？她现在的电影，我总觉得有些极端，前一段时间她拍摄的那部悬疑片，我看着就瘆得慌，咱们党内怎么会有那种毫无人性的高级干部，太败坏党的形象了，这样的电影竟然都上映了！”

　　“你都觉得瘆得慌，嘿嘿，你知道吗？那是根据现实改编的！”谷雨这么大把年纪了，心理年龄更是破了记录，但说起这件事还是火，“这个故事原型是从苏俄回国的，他曾经在苏俄间谍部门工作过，回国后还做过中央的俄文翻译，下地方是以副省级干部待遇下下去的！

　　也是这个人把自己和保姆偷情生下的私生子杀害后，然后用化尸水给销毁了，保姆觉得他没有人性，就把他告发了，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孙维世并没有乱说！”

　　张一思脸色大变，“怎么会有这样的禽兽，您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有些人还帮着说情，不过被我下令处决了！”谷雨冷笑道，“我这辈子亲自批示杀掉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张一思想了想说道，“爸，家丑不能外扬，这种事情公开捅出来，总会有人说长道短！”

　　“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谷雨教育了一番，孙维世好是我们培养的自己人，她拍摄的电影告诉广大人民，确实存在一些混蛋，但本质上是小骂大帮忙，党和国家一直在和混蛋作斗争，党和国家是站在广大人民的一边的。

　　这是必须的，一味的强调现状特别好，那反而会让人民感觉到虚假，有一些不足，但我们正在和种种缺陷做斗争，人民反倒愿意接受，中国人总有一种幻想明君，幻想清官的思维，我们必须满足他们的心理需要……

　　不过这样的电影没必要太多，有孙维世就够了，其他人，包括梦想影业还是搞一搞商业电影更好，可以在商业电影中反应一些现实，但要被笑声淹没！

　　张一思低声问道，“这不是愚民吗？”

　　“这不是愚民，这是领导艺术，现在中国的物质文明进步飞速，但干部群众的思想还非常传统，这与经济现状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冲突，在这样一个新老转型期，非常容易出问题。

　　此时通过一些领导艺术可以缓和一些社会矛盾，比如说，我们移民相关政策，国外一直有批评，这里面确实存在不少问题，但我们绝不会因为被批评就不做。

　　我们城市没那么多工作机会，但农村是我们的基本盘，我们又不能不照顾广大的农民群众，而且边疆也需要人口，要不然就很难得到有效的开发。

　　所以必须一边让农村群众中的佼佼者入城，一边把城市的不良子弟赶走，要不然我们各个城市周边就会和国外一样，出现无数贫民窟，那会造成无数社会问题……

　　所以即便移民的过程中有很多问题，但我们也必须做，这个过程中也不能允许乱拍反应移民困难的电影，反而要拍一个个移民赚钱的电影，这是我们现实的需要！”

　　张一思听完，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忍不住跳开电影问题，提到移民问题，“爸，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奥文家因为移民问题搞得乱糟糟的，连她都避免不了，更不要说其他人家了！

　　我听说北京市各个社会都有专门的企业提供那些符合移民条件的群众挂钩，让他们不必移民，每年不上班，但需要给这一类企业交钱，每年要交不少钱呢！”

　　“我当然知道，这一类的挂靠费每年会收不少，能收挂靠费的必须是各个城市指定的企业，收到的钱绝大部分需要上交，是北京、上海这一类的大城市相当重要的财政来源！”

　　“啊？怎么会这样？”

　　“咱们总要给有钱有势的人开一些口子，要不然移民政策根本就不可能长期执行，反正从那些有几个钱的纨绔子弟身上身上刮钱，总比从老百姓头上收钱好。

　　不过我也是有底线的，凡是有刑事记录的，都得移民，天王老子也不行，社会治安不允许遭到破坏，奥文的堂弟本来交一笔钱就能过关，可他竟然敢跑，那就一定要送出去！”

　　张一思连连咂舌，“难道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国家经济不断发展，每年新增就业超过可供应的劳动力，自然就不用如此在意城市人口的增加，不过这也比较困难。

　　我国目前的人口增长率逐步平缓，大家普遍只有2-3个孩子，但由于人均寿命不断提升，新增人口基数还是相当大，年龄结构也比较轻，就业问题未来几十年都会困扰我们！

　　为了尽可能缓解问题，我们只能大规模启动基础建设和大中城市的房地产建设，既可以容纳更多的就业，也可以让更多的群众入城，这些东西你作为一个房地产企业的老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爸，我搞房地产是想赚两个钱，可为的还不是你那个宝贝梦想电子吗？每年计算器、手表赚的钱是不少，可还是不够花，他们的研发经费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营业收入的三四成用于研发，哪怕美国，都没有这样疯狂的企业？”

　　“不这样激进的研发，能搞出那么多好东西吗？现在是电子行业的爆发期，你们把握住了，会一举崛起，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还抱怨什么！”

　　“您画了太多的大饼……”

　　“一个两百多亿市值的子公司，你还不满意吗？这怎么是画饼？”

　　“那都是虚的，而且解禁期那么长，等多过一段时间，天知道还剩下多少实际价值！”

　　“你就少抱怨了，我听说随身听搞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看一看？”

　　“ 确实差不多了，不过外形设计还没有做好，等变成成品了，我会第一时间带回来，请您老参观，不过您可要给我一些优惠条件，全国上下孩儿学英语……”

　　“你呀，真是不争气，让李小龙一边打拳，一边听课，我就不相信在欧美卖不动，怎么总盯着国内那一亩三分地！”

　　“大肉要吃，咱们本土市场也一定要兼顾，我国九亿人，学英语的学生怎么也有个几千万，这是非常巨大的市场，人手一台随身听，我准备再搭配标准英语磁带，到时候梦想电子的研发经费就会得到很大的解决！”

　　“你这个丫头歪门邪道真是不少！”

　　“这不是歪门邪道，这是正常的经营手段，您放心，我们在国内的低端产品价格不会太高，城市学生族的家长咬咬牙，总能买得起，为孩子教育，他们舍得花钱！”

　　“到时候再说吧，我先看看，再让中子用一用，若是真不错，你们给希望基金会一笔捐赠，获得教育部门的推荐应该不难！”

　　“那就一言说定了！”张一思又转到了李小龙的电影，“爸爸，我有一件事到现在也不明白，您为什么笃定李小龙会成功，竟然答应给他那么好的条件，就因为他在美国待过很长时间，也在好莱坞待过，对美国那一套非常了解？”

　　“我不知道李小龙会不会成功，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要打入美国市场，一定要入乡随俗，启用熟悉美国的人，你能找到第二个会武术，又在好莱坞厮混过的人吗？

　　找不到，那就只能用他，他那么点要求，相比于成功后的收获，简直不值得一提，就算他失败了，又如何？就当是千金买马骨，没什么大不了的！

　　闺女，你要记住一点，要想成大事，有时候必须舍得搞大投入，我全力发展电子就是大投入，但现在的种种发展表明我的投入还算成功，你要有这个花钱的魄力！”

　　“您的魄力我是真做不到，您老是真敢赌，我听很多叔叔伯伯们说起抗战初期的种种，他们说就是那个时候对您完全服气的，当时那么困难的局面，您一边和日本人打，一边在国内疯狂镇压反革命，一边还和苏俄争吵，要求收回外蒙，一边又驱逐列强！

　　这四大强敌，一般人对付一个都殚精竭虑，您倒好，同时与他们敌对，而且还赢了，还迅速赢了，他们都说您肯定有天命，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赢！”

　　谷雨哈哈大笑，“什么天命，是那帮人压根不懂国内外局势，只要看懂了局势，就明白我当时那样做，看着危机四伏，但却是胜券在握！

　　当时国外是美英争夺世界霸权，各个强国之间又互相牵制，无暇顾及中国，我看着是天下人都敢得罪，但我恰恰没有怎么得罪美国人，相反却在不断拉拢美国人，同时也在利用列强矛盾借力打力，自然敢做事！”

　　张一思想了想又问道，“那现在呢？您前一段时间和苏俄吵得那么凶，现在又和苏俄谈判，而对美国则反倒在入关问题上谈了十年都不成……”

　　“是不是有人不放心，问到你的头上了？”

　　“嗯，好些民族资本家很担心，他们非常担心我们转变政策，而谷总书记看起来又比较严肃，上来就整顿党内问题，这更让他们不安！”

　　“这些人软了一辈子，想让他们直起腰杆子就是难！”谷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问道，“一思，你去过苏俄，你觉得我们现在和苏俄的差距大不大？”

　　“军事上差得太多了，苏俄的重工业和军工比我们强，轻工业和农业我们要更强，但总体而言，我们应该不如苏俄，国际影响力也比不上！

　　爸爸，你问我差距大不大，我也说不好，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们中国人生活水平不如苏俄，而且活得也非常累，远不如苏俄老百姓活着舒服。

　　他们除了日用品稍稍差一些以外，每年三天可以吃一斤肉，咱们还不知道要多久能追得上，不过我们是九亿人，苏俄总人口还不到三亿，我们生活不如苏俄是正常的！”

　　“你说的没错，中国广大群众的生活水平与苏俄差距不小，而且活得很累，但中国和苏俄的工农业生产总值比较，我们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苏俄。

　　只不过我们各类基础建设又实在太多，工业化也还有很多课要补，所以我们用在军事上和人民生活上的钱，要远比苏俄少，加之人口太多，所以中国老百姓的日子和苏俄差距很大，军事上也远远不足！

　　但我们现在还只是发展的初期，我们还可以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快速发展，而苏俄已经差不多到顶了……”

　　张一思还没有听明白，“爸爸，您的意思是？”

　　“我们发展的很快，以至于世界格局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现在表面上的世界格局是美苏争霸，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追上了苏俄，现在的世界不仅仅是两个超级大国，而是三个，我们同样是超级大国！”

　　张一思还是不太相信，“我们这么穷，怎么可能是超级大国？”

　　“超级大国比拼的势力范围，我们现在的势力范围已经很大了，东南亚、南亚、中东和非洲都有地盘，这么庞大的地盘，不是超级大国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都这么强了？真想不到！”张一思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不过她转而又摇摇头说道，，“不过都很穷，都需要我们去补贴！”

　　“你要说穷，香合组织成员国、观察国是确实穷，但各有特长，东南亚和非洲那一摊子大多资源丰富，九州日本教育、科技都比我们要好，这对我们帮助不小，我们虽然给了一些东西，但得到的东西更多。

　　即便是大家伙诟病的朝鲜人口众多，地方狭小，穷得很，但朝鲜有不少煤矿、铁矿，还有战略性质的铀矿，朝鲜的教育水平也相当高，这一切都说明朝鲜的潜力很大！”

　　“潜力大，没有钱，也激发不了，朝鲜相当长时间内都是大包袱，偏偏离我们太近，甩都甩不掉！”

　　“你这个丫头，就是心急，国与国较量，不是争一朝一夕，要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目光，时间在我们一边，呵呵，等再过几十年，朝鲜可能就不是包袱，而是财富了！”

　　“我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希望能够看到这一天！”

　　谷雨微笑着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体量与美国相差很大，军事上与苏俄相差也很大，但我们潜力非常大，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的综合国力必然超过苏俄一大截，与美国进一步拉近差距！

　　而我们的盟友实际价值，并不亚于苏俄东欧那一堆卫星国，苏俄东欧那些国家除了东德、捷克有些价值以外，其余的全部是拖累，而东德、捷克基础虽然好，但受到的限制太大了，未来的潜力不如朝鲜和九州日本！”

　　张一思还是不能理解，弟弟又不是没有说过捷克的事情，朝鲜能比得上捷克，打死她都不相信，谷雨笑着摇摇头，“要论眼光，你不仅不如大姐，连你弟弟都比不上。

　　你只要记住，我们已经是一头大象，不管美苏都容不下我们，压根不可能指望投奔任何一家，现在美苏中三家的关系有些类似于三国演义，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他们两家联手打压我们，我们联合其中一家对付另一家是常有的事情。

　　但外交上的种种，并不影响到我们的经济政策，我们现行的经济政策将是长期的，一贯的，民族资产阶级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你告诉他们，我们党内确实要搞一些整顿，也许会冲击到一些不太安分的人，但这一类的整顿与我在任期间的种种是一回事，就是扫荡一些党内的腐败，不影响国家的大方向，不要说我还没死，就算我死了，我定的方向也没人能轻易撼动！”

　　张一思点点头，最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入关？大家对这个问题格外的关心！”

　　“你是什么想法？”

　　“我倒不是很希望太早入关，我们的小型机、电子表和计算器属于相对高端的产品，都放在香港基地代工，关税的影响有限，就算入关，也就那么回事，不至于有太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