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新股东 第39节

　　边疆民族宗教这一块容易出事的核心工作交给了边移委，党外知识分子、新的社会阶层、侨务等等这些统战工作统统交给了政协党组，政协一把手同样是党组书记，党组副书记和常委，一般兼任政协副主席，分管其中一块工作。

　　而党外的政协副主席也根据各自的特长分管一块，两个副主席一个党内，一个党外共同负责一块工作，黄绍竑负责的就是民族工作。

　　这也是有原因的，广西本来就是民族地区，要不然谷雨也不会把黄绍竑派到西北，而在全国政协期间，黄绍竑干得也不错，干完一届之后退休，谷雨同意他到广东养老，可以说格外优容。

　　如此一褒两贬，黄绍竑与新桂系老人们的关系自然不怎么样，桂系老人们提到他大多把他比作吕布，能够同时在老常和谷雨手下都吃得开也就是他了。

　　而这个名号，流传到内地后，也得到了公认，虽然谷雨用了不少民主人士，但黄绍竑最特别，他和环太党有血仇，自然有不少人看不顺眼，而且这个人胆子还大，他在西北期间，是真敢拍板，还曾经与 博古吵架对喷，互相拍桌子，而且最后还吵赢了，谷雨站在他一边……

　　不过随着岁数越来越大，桂系这些人也慢慢想开了，他们很清楚这是谷雨的分化之策，黄绍竑能够在环太党的天下有一席之地，对他们也有好处，要没有他在谷雨面前说好话，他们未必有今天的结局。

　　出门之前，他们也有这个准备，一旦遇到困难了，就联系黄绍竑，而黄绍竑也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只是李白等人既然不愿意主动接触，他也不好主动上门拜访，即便他们是多少年的老相识了，可没办法，1945年后多少有些生分了。

　　所以接到电话后，黄绍竑多少有些激动，“德公终于见我了！”

　　黄绍竑满口答应，然后又联系广东政协党组请他们帮忙，忙好了这一切之后，又叫司机开车去见李白等老伙计，见面时，众人自然又有一番感慨，都已经老了！

　　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见面，听说是白崇禧主动提议找他帮忙，黄绍竑很是奇怪，当年他可把白崇禧治得不轻，两人矛盾是很大的，白崇禧则回道，“你治西北的做法甚合我的心意！”

　　黄绍竑则回道，“我一直担心你和马来的回教有接触，那就万劫不复了！”

　　白崇禧怒道，“我虽然信回教，可却是汉人，怎么会和马来的回教有接触？”

　　“谁让你政治水平不高呢！”

　　白崇禧气得想打人，李宗仁连忙劝说，“两位何必一见面就争吵……”

　　吵闹一番后，白崇禧就问道，“季宽，看你这活蹦乱跳的，身体挺不错，怎么不继续做你的副主席？”

　　黄绍竑笑着说道，“毛泽东、周恩来60就退休，我能干到60多，已经不容易了，再不退，岂不是挡了别人的路，我可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你还别说，谷百生以年龄划线赶人下台的办法还真不错，倒有些阳谋的味道，只是他自己会如同对外所说的那样准时退休吗？”

　　“谷百生肯定是想退的，对他而言，是不是在台上并不重要，反正只要他不死，说得算的还是他，如此还不如退下来，有一个好名声。”

　　“说得有理！”

　　“不过呢，他手下使唤的一些高级干部未必乐意，肯定还想他在台上，他也知道这些，前些天那么说，话都说绝了，肯定是要退得，他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嘿嘿，抗战前他怎么说了，抗战后他又是怎么说了，季宽，你这样说，可不好呀！”

　　“现在还有两位民主党派出身的副总理，都有实权，也都住在谷百生住处附近，时不时可以给谷百生做参谋，他只是不喜欢用一些自以为是的文人，算不上食言而肥！”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抬扛了！”李宗仁有些头疼，“健生，提议找季宽的是你，吵架的又是你，你们这么吵下去，我们什么时候回广西？”

　　“哈哈，德公，我也想和健生兄吵吵架，多少年了，想念得很！”

　　“还是算了吧，看到你我就头疼……”

　　三人哈哈笑了起来，李宗仁问道，“现在广西怎么样？”

　　“广西的位置不算好，山又多，想发展多好也不现实，不过老百姓吃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十万大山也能吃饱饭？”

　　“十万大山的老百姓移民了很多，或许有一些人还有些困难，但绝大部分应该能吃饱饭！”

　　“移民确实是个好办法，南洋还可以再移民不少人！”

　　聊到这里，白崇禧想了想问道，“广西省长王任重，外面都说他是谷百生潜在的接班人之一，季宽，你觉得他怎么样？”

　　“是个能人，不过我感觉他不太可能接班！”

　　“这是为什么？”

　　王任重得到过毛泽东的夸奖，他上去可能性不大，但其他几个省长有没有机会，也说不准，“谷百生这个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而且王任重这一代就算接了班，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权力，到时候谷百生不在了，也肯定有一些环太党的老干部在世，这些人话语权不小！”

　　“不至于吧，都退休了，还有很大的话语权？”

　　“谷百生创建的党政架构，非常严密，互相牵制，老干部的监督是重要一环，据说这是他吸收苏俄的教训，避免台上的干部乱来！”

　　李宗仁一针见血，“怕出现赫鲁晓夫？”

　　“确实如此，谷百生设定的未来接班人不是一个，是三个，第一枢机、总理和人大主席互相牵制，不至于一家独大，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赫鲁晓夫这样脑袋一拍就砸锅的人。

　　他说过好几次，历朝历代，一代和二代领导人的交接总是血雨腥风，挺过去，就能长久；挺不过去，一个不小心就会二代而亡，所以他要用最稳妥的方式完成交接，选三个，就算一个人不行，另外两个也能做一些弥补！”

　　白崇禧笑着说道，“三个人，我们当年在广西也是三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谷百生也这么说，他还咨询过我，当年我们三个在广西的权力分配，我告诉他，当年我们的分配不算好，摩擦不断，到是你们两位和旭初兄处得不错！”

　　李宗仁默然，“旭初可惜了！”

　　白崇禧和黄绍竑都有些默然，抗战初期，桂系不投降，谷雨就来了一个围三阙一，一边在广西严厉肃匪，一边开了一个口子，把支持桂系的人赶到印度支那，黄旭初自然也跟随李宗仁跑到了南掌，不过这位长于后勤的人因病死在了南掌，可以说对得起李宗仁的信任。

　　现在回头看，李宗仁才明白，这些随着李宗仁南下的人，算是为王前驱了，他们在前面为了生存，吃了无数苦，与土著厮杀很久，不管是自己，还是土著也被削弱了不少，然后环太党跟着捡便宜，而死在前面的人连个烈士都拿不到，一点都不值得。

　　想到这里，李宗仁突然相当胆怯，若是留在乡间的人问他父兄哪里去了，他怎么回答？他们这些人若是死在抗战的最前线，好歹还可以说是烈士，死也所值……

　　白崇禧同样想起了和他一起负隅顽抗的那些人，一些人死在武汉，一些人死在川藏公路沿线，他苟延残喘活到了今天，又何尝对得起他们，后者还好，前者死得太没有价值了！

　　这个时候，黄绍竑打破了沉默，“谷百生看透也不代表能做好，这个事情我站在一边看着就觉得头疼，三个人就是集体领导，可德公这样宽厚的当家可不那么好找，而一旦斗争就容易打破平衡！你们别看现在谷百生身体很好，各种争斗只是埋在水面下，但实际上已经有不少了！”

　　白崇禧眼睛放光，唯恐天下不乱的问道，“不少？”

　　“王任重想办大钢铁厂，想办大石化，都被狙击了！”黄绍竑笑着摇摇头，“广西又穷，国家投资又少，而各种资源大部分又被国家收走，螺蛳壳里做道场，王任重难得很！”

　　“他可以搞招商引资嘛！”

　　“广西不仅比不上广东，连南边的日南都比不上，招商引资也不容易！”

　　“招商引资这么难，我们这一次肯定会成为环太党地方官的座上宾，要是胡宗南那个王八蛋知道这些，肯定能气吐血！”

　　如果说这些新桂系的老家伙最疼恨的人，胡宗南肯定要排第一个，当年谷雨把胡宗南派到广西剿匪，胡宗南为了获得谷雨信任，杀伐非常重。

　　据说黄绍竑曾经求情为一些人求情，谷雨当面点点表示问一问，然后就下手令给胡宗南，黄绍竑为某某某求情，还留着干什么，谷雨对桂系是这样的态度，胡宗南执行起来自然更严厉，桂系在广西多年经营自然毁于一旦！

　　白崇禧刚刚说完，黄绍竑摇摇头，“健生兄，你能想到的，谷百生同样想到了，胡宗南做完了一任人大副主席后，就被安排在桂林养老，广西胡宗南的旧部也不少，你觉得他们在防范谁……”

　　白崇禧瞠目结舌，他看向李宗仁，“德邻兄，你怎么不告诉我？”

　　李宗仁摇摇头，“健生兄，告诉你干什么，徒然悲伤罢了！”

　　一天之后，李白等人踏上了前往广西的路程，不过黄绍竑并没有跟随，因为他们过去的人脉关系早就被消灭一空，即便是那些关系不深的，也在后来连续的移民中，被迁徙走。

　　现在广西的地方干部大部分是外地干部，本地干部并不多，本地冒出来的企业家，也与新桂系没什么关系，可以说环太党在广西的整顿极其彻底，所以黄绍竑压根不乐意回乡，回乡根本就看不到多少熟悉的人，回去有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他并没有告诉李白二人，有些东西只有亲眼看到才会真正死心，事实上，他战后为环太党那么卖力干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倒不是害怕环太党，大不了一个死，他压根不怕。

　　而是通过广西大剿匪，他看明白了一件事，只有把一些旧势力清理干净了，中国才能大发展，这些年能如此快速的发展，和这一条有着很大的关系，虽然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旧势力虽然清理的很干净了，但填补其空白的新势力，也就是环太党人却又出现了种种问题，谷百生能清理好吗？革别人命容易，革自己命难，他正在默默看着谷百生到底怎么做！

　　黄绍竑猜得没错，回乡之后，连续去了几个地方，发现老家连认识的人都没有多少，虽然广西发展也还算差强人意，但桂系一帮人还是意兴阑珊，草草离开了广西，前往南掌。

　　相比于广西，或许南掌熟悉的人更多一些，而在越过镇南关时，李宗仁回头看了看广西，他知道这辈子他不会再回广西了，而没有了根，也说明属于他们的时代彻彻底底结束了！

第46章 争论

　　胡宗南听说李宗仁、白崇禧离开了，嘴角撇了撇，这两位是典型的不识时务，抗战之初，他们拥有一省地盘，手下也有十几万人，当时若是和谷雨达成联合抗战的协议，就算保不住地盘，等到抗战胜利，人大、政协副主席，上将军衔，部下们分配各省人大政协享受余生是妥妥的。

　　等到攻打南洋时，有雄心壮心的也可以在南洋打拼，而他们呢，混来混去，最终只能和那些不安寂寞的人混在一起打拼，真是何苦来哉……

　　越是看到李白等人的下场，胡宗南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安安心心的教育好后人，让他们融入到环太党的天下，虽说他们不可能有太多实权，但到第二代就不一样了，孩子们和环太党的孩子们一起长大，未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胡宗南在常凯申时代并没有成家，一直到四十年代才与一位大家闺秀结婚，他还特别会生儿子，一口气生了三个，而且各个聪明，读书成绩很好，

　　胡宗南的三个孩子和其他环太党环太党高级干部子女一样，一直在北京读书，学校属于寄宿制，执行半军事化管理，所有孩子只有在寒暑假才能回家。

　　在这种严格的管理下，胡宗南的长子已经上了中科大学的是谷雨最喜欢的电子工程；老二则在北京上高中，过两年就要上大学；老三则上了初三，很快就要上高中。

　　因为孩子们都还在读书，所以胡宗南虽然名义上在桂林养老，但每年只是冬天过来休养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还在北京，谷雨和他关系不错，每次总会招他谈一谈地方的情况。

　　当然了，也不是胡宗南一个人如此，其他放在地方、出身于民主党派的人大、政协副手，谷雨总会问一问情况，而且问得非常细致，按照谷雨的说法就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早些年，还有些人遮遮掩掩，不喜欢说实话，但这类人很快被谷雨疏远，反而是那些说实话的会得到谷雨的器重，所以时间一长，大家都敢说实话，遇到一些看不顺眼的东西也敢说了。

　　胡宗南对谷雨的做法相当满意，这样有胸怀的领导人才值得追随嘛，他就当着谷雨的面，说过广西很多不足，他认为最大的不足就是地方干部也有些坐井观天，觉得穷地方能让老百姓吃饱肚子就足够了，看到国家没给多少大项目，也慢慢懈怠了，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官僚主义盛行。

　　王任重拜访他时，就提到黄埔船坞二期工程，虽说这个项目最后没有落地日南，竟然被李锡文撬到民主试点区，但王任重还是一肚子气，指责省内干部坐等靠，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虽说王任重身份特殊，但他的看法一点都没错。

　　胡宗南也曾经想过如果他是广西领导人，他会怎么办？想来想去，与王任重的想法一样，那就是大力发展钦州北海等地，东部地区则和湖南一样，大力发展工业，争取做广东工业的配套，获得更多的外汇，推动广西未来的发展。

　　胡宗南认为王任重现在的想法是对的，但他知道却不会去说，他没必要和一心想发展省会，试图站在南宁就可以看到无数大工厂的省委刘枢机起矛盾，他毕竟是民主人士，必须有自觉，想到这里，胡宗南微微摇头，王任重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呀！

　　就在胡宗南思索之际，秘书快步走了进来，向胡宗南报告，“胡主席，刚刚收到消息，刘枢机被调到中央综治委担任副主任，原谷办主任、现山西大学党委枢机张劲夫同志被任命为省委第一枢机！”

　　“好家伙，这个提拔真够快的！”

　　“都是正部级干部，就算有些快，也是正常的，毕竟是谷枢机认可的干部！”

　　胡宗南奇怪的问道，“刘枢机资历那么深，怎么突然间上调了？”

　　“表面原因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争矿械斗，听说实际原因是刘枢机太霸道，党委班子不合，党政矛盾比较大，中央做了决断！”

　　此时此刻，已经被一架飞机接到北京的张劲夫刚刚来到谷雨的办公室中，谷雨告诉他，“赵毅敏这个老资历做事有些过分，在党内搞一言堂，不仅肆意插手省政府的工作，与其他常委的关系也比较紧张，这样下去不行，中央决定换人！

　　你比较会团结同志，去广西去一把手吧，广西连接广东和日南，战略位置很重要，必须好好发展，偏偏境内各种问题不少，光靠压制是不行的，还是要好好发展的……”

　　谷雨这两年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北方旱灾问题上，等挺过了11月，各地秋收数据陆续上报，他心神大定之后，才把精力放在其他问题上，他骤然间发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还真不少。

　　赵毅敏同志资历非常深，他曾经在法国留过学，后来又进入到莫斯科中大学习，然后长期在东北从事地下工作，九一八后，进入热河工作，长期从事宣传工作。

　　他这个出身意味着他属于谷雨和周恩来同志都比较认可的，抗战期间，谷雨安排他下放，先在河北做宣传部长，然后长期从事地方党务工作，期间又调回中宣部担任过一任副部长，算是老资格的党务干部。

　　1956年他被调到广西担任一把手，他在广西四年期间干得还行，广西各项工业都还平稳，虽然思想有些保守，但边疆地区，谷雨要的是稳定，不出乱子，赵毅敏是合格的。

　　十大之后，按理说，他应该换一个位置，不过考虑到他就一任，王任重又相对年青，需要一个老同志磨砺一番，谷雨就没有给他挪地方，没想到竟然出现了问题。

　　广西有着悠久的械斗历史，太平天国某种意义上就是械斗的产物，广西解放后，杀伐很严重，在战火中创建了稳固的基层组织，按理说械斗的土壤应该没有了。

　　可谁也想不到，1960年上半年，广西山区两个村庄围绕着交界地区的矿山进行了一场上千人参加的械斗，造成了五人死亡，几十人受伤。

　　械斗的武器不仅有普通的农具，还有枪支，甚至还有炸药、土炮，更夸张的是，两个村庄的八项战术原则玩得相当娴熟，所以得到汇报后，谷雨相当无语，尼玛，老子提前开放，这械斗也跟着提前了？

　　谷雨更没有想到的是，围绕着出现械斗的原因，广西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竟然出现了严重分歧，赵毅敏是老党务干部，出了问题，第一时间抓思想，抓斗争。

　　他认为这是农村基层党组织出现了严重问题，必须要严厉整顿，恰好中央又决定启动新一轮严打和移民，瞄准了很多搞得不好的基层村干部，准备要狠狠修理一番。

　　赵毅敏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也符合谷雨争论的思路，大家本来也支持，毕竟现在瞎弄的人确实不少，不整顿一番是不行的，但赵毅敏更进一步认为那些打着合作企业名头，很多都是基层村干部创办的，里面藏污纳垢的东西不少，他认为要整顿一番，然后由地方国有企业收购，壮大地方国企，组建一个个企业集团。

　　省长王任重对此提出了异议，王任重现在的压力很大，从中央搞不来大项目，招商引资又不行，黄埔船坞二期的大项目也拿不到，省里又没钱，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整顿基层，提高服务，一边尝试扩大招商，一边重点发展好乡镇企业。

　　这个时候，赵毅敏要整顿乡镇企业，这不是瞎扯淡吗？乡镇企业是长腿的，人家可以跑，到时候广西的经济发展速度又会慢下来，而且赵毅敏还想让地方国企收购，钱从哪里来？这两年，很多地方国企收到冲击，发展不尽如意，现在是要甩包袱，而不是增加包袱……

　　赵毅敏和王任重就发生了争论，党内高层争论往往会用最高领导人的讲话作为己方的论据，赵毅敏说谷雨说过，国进民退，国退民进都是手段，只要有利于发展生产力，都是可以做得，现在一些基层合作企业做得不好，收归国有不是正确的吗？国企难道不应该壮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