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新股东 第534节

1972年，王书记下地方，第一站就去了遥远的南洋省，负责南洋钢铁建设项目，被李锡文同志看重，提拔为南洋省工建委副主任，再调到漳州担任市长、市委枢机。

1985年，王书记成为中央候补委员，然后被升迁为中部工业重镇武汉市委枢机，1989年，直升为湖北省长，而在1990年，他升迁为中央委员，然后调任河南，担任河南省委枢机，这也是他仕途最重要的一步，若是干得好，中央局委员、常委希望很大，干不好，那自然也就只能止步在省部级，此前已经有无数个案例。

可到了河南才发现这个中原大省问题的严峻性，河南省对外没有大海，也没有长江，只有火车，这直接限制了河南的经济发展，物流成本太高了！

而河南的核心企业，安阳钢铁厂，职工12万人，负债率78%，55%属于落后产能，是国家点名需要裁撤，有8万职工需要下岗，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脚。

在国家全力推动的大规模自动化改造过程中，河南省有60%的落后产能需要裁撤或者改造，下岗职工职工超过60万人……

作为河南的支柱企业，也是河南发展的骄傲，王书记本来打算依托洛车大作文章，结果现在反倒要给洛车大输血。

连洛车都是这个样子，其他企业可想而知，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找不到一个高速增长的行业，怪不得李老说河南的工业，就像一辆老旧的火车，拖着沉重的车厢，却还在铁轨上艰难前行……

三天后，王书记又一次来到了安阳钢铁厂……安阳钢铁厂的家属区，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排排红砖老楼显得格外陈旧。

王书记没有提前通知，只带了秘书和一名当地干部，轻车简从地走进了这片承载着几代工人记忆的社区。

“王书记，前面就是老赵家，他在轧钢车间干了二十多年。”街道办主任小声介绍道。

王书记点点头，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王……王书记？”

“老赵同志，我来看看大家。”王明远微笑着说道。

老赵家里不大，客厅摆着一张褪了色的木桌，墙上挂着“先进生产者”的奖状。他的妻子忙着倒茶，两个孩子躲在里屋，偷偷往外看。

“王书记，您喝茶。”老赵搓着手，有些局促。

王书记接过茶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桌上的账本上：“老赵，家里开销怎么样？”

老赵叹了口气：“还行吧，工资虽然不高，但厂里好歹没拖欠。”

“那要是厂子减产，甚至关停一部分车间，你们怎么办？”王明远直接问道。

老赵脸色变了，旁边的几个闻讯赶来的邻居也沉默下来。终于，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忍不住开口：

“王书记，我们不明白！现在钢铁行情不错，哪怕落后产能也能赚钱，为啥国家非要逼着我们砍？这对国家有啥好处？”

问题抛出来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王书记，王书记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同志们，你们说的没错，现在安钢还能赚钱，甚至比前几年情况好一些，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工人们面面相觑。

“我给大家算笔账。”王书记拿出一张纸，边写边说：

“安钢的高炉，相当部分是五六十年代的老设备，这些设备炼一吨钢的煤耗比华钢、宝钢高出25%，电耗高出20%，而安钢的铁矿石大家也都知道，跟澳大利亚的没办法比！

现在国内钢铁厂越来越多，尤其是沿海的产能越来越大，竞争越来越激烈，安钢的成本高，迟早会被市场淘汰。

这些年，国家在搞产能调控和自动化改造，一边压落后产能，一边上新产能，安钢的新高炉和自动化生产线，你们都看到了，老厂区没办法比得，我本来就是搞自动化的，对这一块非常了解！”

“可我们还能接点小订单啊！”有人不服气。

“小订单能养活十二万人吗？”王书记反问，“现在国家硬压着控制产能，让大小厂子还有口饭吃，但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企业都在隐瞒产能，没有很好的完成中央的调控目标，过去两年钢铁价格已经不升反跌，这是产能过剩的明显标志。

这几年市场竞争越来越厉害，钢铁价格下降趋势越来越明显，等到市场彻底饱和，安钢连这些小订单都抢不到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到时候厂子亏损，工资发不出来，连安置你们的钱都没有！”

屋子里一片死寂。

老赵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王书记，您说的道理我们懂，可是……我们除了炼钢，别的也不会啊！都这个岁数了，还能干啥？”

王书记看着他们，语气坚定：

“改革不是抛弃工人，而是给你们新的出路，这段时间，宣传了很多次，你们是知道的，省里的条件还是很宽裕的，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洛车也出事了……”

当这些工人们听说洛车在新一代汽车的研发中掉队，省里为了支持洛车的发展，不得不大规模调整原来的拨款方案，现在安钢职工的条件还好，但那是因为安钢还有钱，若是安钢手里再没钱，条件只能越来越差……

“同志们，改革是阵痛，但不改就是死路！”王书记提高声音，“现在安钢还有钱，能给你们最好的安置条件。如果拖到厂子，扛不住垮了再改，那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们！”

工人们沉默着，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从老赵家出来，王书记又走访了几户工人家庭。

有的工人理解政策，愿意接受培训转岗；有的则情绪激动，拍着桌子质问：“王书记，您说的好听，可我们这一代人，青春都献给钢铁厂了，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书记没有回避，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国家没有忘记你们的贡献！但时代在变，如果安钢不改革，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你们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也进厂，然后一辈子挣扎在倒闭边缘吗？”

走访一番之后，王书记心里有了底，指示可以动手了，这会哪怕出现了严重的群体事件，他也必须上，洛车出问题，一反一复几十个亿资金缺口，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

晨露未干，李多才已经在香港的小径上走了三个来回，秘书小跑着追上来，“李老，我刚刚收到河南省和洛车集团发过来的一份报告……”

李多才摆摆手，示意他直接念。

“涡轮增压柴油机项目通过验收，但市场部预警……混动车型速度超过预期，十年内极有可能出现多款混动车，这极有可能挤压30%传统车市场……”

老总理突然停下脚步，松针在他脚下发出最后的碎裂声。“十年？”他轻笑一声，“洛车可能还不清楚，美国人就要拉油价了，到时候新能源车必然会再次成为热点，到时候国内外市场就要杀红眼，他们对危机的估计还是有些不足！”

秘书有些疑惑，“李老，美国不是刚刚对苏联取得优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拉油价？”

“美国在波兰对波兰党的中高层搞屠杀，就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短时间很难吃得下苏联和其他东欧国家，而新一轮科技革命爆发在即，我们已经在冲刺，他们要是再不拉油价，他们就被动了！”

李锡文笑着说道，“美国的资本家不是傻子，低油价意味着我们的经济运营成本很低，国家可以把更多的钱投资在已经见到曙光的高新产业，而我们也确实在这么干，这必然严重影响美国对高科技行业的领导地位。

科技霸权是美国霸权最重要的部分，若是科技霸权没了，经济霸权和军事霸权未来必然会丧失，那美国的金融和文化霸权也将随之不保！”

“您的意思是我们变成了美国的首要大敌？”

“也不能这么说，但我们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李多才若有所思，“这个战斗可不仅仅是拉油价，科技战会越来越残酷的！”

……

“今年CRT利润增长17%，钻石珑系列占据国内外高端市场38%的份额，继续保持半壁江山，高特电视机继续保持中国电视机龙头地位！”

投影仪的光束穿透雪茄烟雾，打在墙上的销售曲线图上——那根红线自从六十年代起便一路飙升，像一条昂首的东方巨龙。

高特电子总经理孙港抚摸着桌上那台24寸“钻石珑”显像管电视，指尖传来阴极射线管特有的微热，这是高特电子的王牌产品，这些年为国家，为企业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技术总工林工突然闯进会议室，怀里抱着一台奇怪的设备，“孙总，这是我刚刚通过秘密渠道获得的松下最新研发的样机！”他扯开防震泡沫，露出仅3厘米厚的平板显示器，“他们的等离子电视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会议室骤然安静。

孙港盯着那台设备——没有笨重的玻壳，没有复杂的电子枪，屏幕却呈现出比CRT更艳丽的色彩。

“功耗多少？寿命呢？”

“是我们的三分之一……寿命还只有8000小时。”林工擦着汗，“但松下那帮小鬼子说说三年内能突破3万小时！”

市场总监突然冷笑：“这东西成本够买我们十台电视！”

“技术在进步，这是颠覆性产品，和已经应用在笔记本上的TFT-LCD一样，这两个都有可能取代CRT，我上一次去北京开会，电子部的领导已经提醒过我，我们现在的效益是不错，但下一代电视机的研发已经落后，让我们加快速度！”

孙港的拳头在风衣口袋里攥紧，五年前，电子工业部曾建议高特加大投入液晶研发，被他以“CRT至少还有二十年黄金期”为由拒绝，但谁也想不到笔记本市场爆发，后起的东南电子凭借着TFT-LCD一下子站稳了脚跟。

更要命的是，东南半导体不仅仅是TFT-LCD异军突起，取得了领先地位，其技术也超过了高特电子，现在已经是军用面板主要供应企业，这也让孙港被越来越多的责难。

而松下研究等离子电视，高特电子自然也有耳闻，不过孙港的投入同样不多，他认为等离子电视成本太高，但现在松下的样品出来了，可高特电子两边都挨不着，上面肯定要打板子的！

孙港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相当心烦，高特电子这些年发展的非常好，各路神仙自然惦记，他的主要精力已经不在企业经营，而在如何摆平这些神仙上。

他掌控的资金非常多，他也习惯性的搞起了多元投资，家电这一块，高特录像机和录像带国内很出名，又比如搞房地产的高特建筑，还有比如搞个人电脑的高特电脑，可问题是除了录像机还行，高特建筑被房地产大整顿搞得七荤八素，高特电脑也不怎么样。

当然了，他更多的还是高科技投入，谷书记一直想搞光驱，高特电子投入巨大，虽然激光头太复杂，一直没解决，但已经拿出了光盘和光驱，顺便还在硬盘、软盘等领域取得了突破，但这些领域要说多强，也说不上，中规中矩！

可他做了这么多工作，上面对他的评价却不高，本来可以升迁为上海市委常委，担任负责经济的副市长，结果却被拦住了，中央候补委员有个屁用，他想进入政坛，可就是没机会，现在又要被人诟病了……

高特电子孙总心烦，他竞争对手六十年代搞半导体起家的东南半导体现在的日子非常难看，“这帮日本人，是要把我们活活卷死！”

“三井64M DRAM价格下调22%。”

“住友12.1寸TFT-LCD面板报价跌破300美元。”

“三菱半导体宣布扩产计划，月产能提升至30万片。”

东南半导体老总徐志坚破口大骂小鬼子——1990年Q4，东南半导体亏损1.7亿人民币；1991年Q1，东南半导体预计亏损2.2亿人民币，而如果这个价格维持下去第二个季度，估计要亏损五亿以上，这个损失太大了！

会议室里，高管们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日本人的策略很简单——用价格战逼死所有竞争对手，然后垄断市场，坐地起价。

美国人已经被卷死了，英特尔和德州仪器相继退出DRAM市场，只剩下镁光，中国这些年也有不少企业退出，目前中国还在坚持做DRAM的，只剩下三家——东南半导体、中电总公司、华钢半导体。

中电总公司背靠军工体系，勉强还能撑着，但业务太多，已经有明显退出这一块竞争的意图；华钢半导体则靠着钢铁集团的输血，苟延残喘，而随着钢铁价格下跌，华钢半导体已经在寻找买家，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亏。

而东南半导体，在国内技术领先，两个产品领域已经规模最大，但烧钱的速度也最快，虽然不断融资，各种办法想尽，但还是头疼无比，“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过明年。”

徐志坚没说话，只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丁承德听完汇报，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第二天，东南半导体的账户上多了5亿人民币。

又过了徐志坚陆续见到了四大国有银行的代表签署了一份100亿人民币的授信协议，“徐总，钱不是问题。”军抚中心的代表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题是，你敢不敢跟日本人拼到底？”

徐志坚盯着他：“什么意思？”

代表笑了笑：“日本人不是喜欢降价吗？那我们就扩产，扩到他们降无可降！”

……

东京的樱花还未绽放，通产省的地下会议室里却已弥漫着肃杀之气，"诸君，半导体产业是日本未来的命脉！"通产省大臣中川一郎拍桌而起，身后的投影仪闪烁着《半导体产业振兴五年计划》的红色标题。

"美国人只剩下镁光苟延残喘，朝鲜人还在襁褓之中，九州日本已经退出DRAM，把生产线卖给东南半导体，中国其他两家也扛不住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敌人东南半导体！"

他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在数据板上——日本DRAM全球市场份额59%，中国20%，美国 12%，欧洲8%，其他微不足道。

台下，几位日本计算机领域的高管们交换着眼神。他们知道，通产省的计划很简单：继续降价，彻底绞杀所有竞争对手，然后垄断全球市场。

"可是，中国人已经在抗议倾销……"夏普的代表犹豫道。

"抗议？"中川一郎嗤笑，"让他们抗议！就算中国保护得了本土市场，我们只要控制美国和欧洲市场，中国人还是完蛋！"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掌声，而同一时刻，北京电子信息部正在召开会议，"本州日本的DRAM价格又降了20%，我们的企业撑不住了！"

电子工业部部长王振华十分愤怒，桌上摊开的报表触目惊心——1991年第一季度，中国半导体被美国制裁，被日本倾销，企业经营十分困难。

"日本人的目的是想把我们的企业彻底挤出国际市场！"

沉默片刻后，唐子容缓缓抬头："那就去找美国人——他们比我们更恨日本人垄断半导体！"

1991年4月，布什总统盯着CIA送来的绝密报告，眉头紧锁。

"日本人这是要彻底控制全球半导体产业？"他冷冷问道。

"是的，总统先生。"CIA局长威廉·韦伯斯特点头，"他们正在以低于成本价30%的价格倾销DRAM，目的是逼死所有竞争对手。"

财政部长尼古拉斯·布雷迪补充："英特尔和德州仪器陆续退出，现在我们的镁光都已经撑不住了，如果日本继续这么干，美国的半导体产业将彻底崩溃。"

“中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