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381节
轲比能头颅微低,长叹了一声,拱手道:“多谢姜将军美意,还望姜将军替我谢过前将军。在下告辞了。”
“单于慢行。”姜维也拱手回礼。
由于是在自家国土上行军,扎营之事也就变得随意了些。
满宠统五校尉营、羽林左军姜维部为中军,文钦率其余骑兵在前,辽东士卒在后,轲比能、匈奴的五千轻骑在最后。
而轲比能此时回营,是要绕过辽东军的营寨,方能回到自家营中。
轲比能带着一名唤作贺连的年长鲜卑贵人从辕门处回返,手中各自牵着马匹举着火把,就这样在夜色中缓步向北。
轲比能不经意般的发问:“贺连,方才姜将军鞭我二十之时,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贺连笑道:“这姜将军年纪虽小,人却这般懂事。皮甲都未脱,鞭子抽起来如同挠痒一般,能算得什么大事?”
火把的光芒一跳一跳的,轲比能转头瞥了一眼贺连的面孔,略叹了一声:“贺连,你还记得当时在雁门,我是如何与你说的吗?”
“雁门吗?我记得单于与我和塞里、何失二人说话,说来雁门应募是迫不得已。若单于不应,恐怕部族就会遭灾。”
轲比能点头:“不错,我是这般说的。你今日还觉得我说的对吗?”
“嗯,单于当然是对的。”贺连咧嘴大笑:“到洛阳皇帝身边领兵,领着朝廷的俸禄,族中还有人照看,如何不是一件美事呢?”
咚的一声,轲比能的脚跟重重的磕了一下地面,当即停住。贺连惯性向前多走了两步,发觉异常方才转身:
“单于是怎么了?”
轲比能默不作声,将火把凑近自己的面孔,火光在瞳仁中不停跳跃着,面孔也逐渐狰狞了起来。
“汉人的话信不得!”
贺连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无人之后,这才走到轲比能身前:“单于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与我们说好的,到洛阳领兵享受富贵吗?”
轲比能怒目圆睁,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你可看到了吗?我虽贵为鲜卑单于,魏国一个裨将就可在辕门之前,当众鞭我二十,我这个单于做得与槛中的狗马何异?今日一裨将可以鞭我,来日到了洛阳,是不是两个士卒入我宅中,就能将我抓至狱中枭首问罪了?”
“单于……”贺连彻底懵了:“单于今日这是怎么了?”
“叫我大王,莫要再叫我单于!”轲比能撒开马缰,右手从腰间抽出马鞭来,凭空呼啸旋转了几圈,就猛地抽到了自己脸上。
一条长长的血色鞭痕,从左边额角,一直横亘到了右侧的下巴。
“大王!”贺连心惊之余,当即带着哭腔跪地问道:“大王这是怎么了?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抽起自己来了?”
轲比能厉声道:“我在平城之时,恐皇帝率军征讨,以部族为虑,应召前来雁门随行。从雁门到昌平,再到辽东,再返回右北平,其间种种,魏国一次一次夺我权柄,我都顾全鲜卑一族的大局而暂且忍下了。可今日我来寻满宠问话,哪怕满宠亲自责骂于我,我都能以族中为名包容一二。可满宠非但不来,却只派了一个裨将来鞭我!”
“这是泉州,还在幽州境内,我等还有生机。若是真到了邺城,如果魏国变了心思想要杀我,真如杀一牛马一般容易!”
轲比能说话之时,脸上的鞭痕开始向下淌血,一滴一滴汇聚成股,在火光的映衬下愈加可怖了起来:“贺连,你是我最可信之人,可愿从我一起北归?乘夜就走!”
这些话所包含的信息量,让贺连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大王此前不是忧虑部族吗?若你我今日逃了,西部鲜卑哪里会有好下场呢?倘若魏国再来攻打怎么办?”
赤红的血液淌到了轲比能的须髯之上,而轲比能全然不顾疼痛,低吼道:“魏国皇帝南下这般匆忙,定是吴国、蜀国那里出了事端!如何能顾得上我!”
“若魏国真来攻,草原之大,我等何处去不得?实在不行向西去西域,再向西去河中,总有一处可以让你我纵横的,何必顾虑这么多?”
说罢,轲比能抽出腰间宝刀来,刀刃横到自己颈间:“你若愿意助我,我定助你成为一部大人,若有违背我死后被鹰啄食!若你不愿助我,我留在魏国也无半点念想,就在此处自尽为好!”
贺连连连叩首:“大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我是大王的部下,大王要走,我自随大王走就是了!”
“那好!”轲比能道:“魏国辱我,将我面孔鞭笞如此,定要让全军知晓!今夜三更之时,全军随我一同乘夜北上!田豫和段昭所部还都在土垠,我从泉州经雍奴、潞县从渔阳出塞,这一路上并无魏兵阻拦。”
“这次定要助我!”
“大王放心!”贺连接过轲比能手中的火把,半蹲在地,让轲比能踩着自己的肩膀上了马。
而后两人两马,飞快的向军中驰去。
轲比能在西部鲜卑多年,军中掌控自然不用忧心。此前去寻姜维之时,称军中鼓噪要求赏赐,不过是与几名心腹之人编出的谎言罢了。
轲比能满脸淌血的模样回到营中之后,人人惊诧之余,身旁的贺连再一鼓动,称到了邺城之后,就会被魏国以旧日反叛之罪尽数诛杀。
恐惧之余,也纷纷应了轲比能的要求,乘夜在营中安静的收拾准备了起来。
后半夜,姜维正在大营外巡视之时,一阵马蹄声从北面传来,在夜中格外清晰。姜维示意左右举盾,自己将腰中宝剑抽出,领着五十人朝着马蹄声的方向迎了上去。
“前方是哪位将军?在下匈奴刘豹!”六名轻骑从北驰来,为首一名身着单衣之人大声呼喊着。
“姜伯约在此!”姜维沉声喝道:“宵禁之令汝不知晓吗?为何乘夜前来中军营中?”
刘豹离着三丈远的距离勒马停住,跳下马来,穿着一身麻布单衣向前跑去,直到姜维面前才停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将军,姜将军!鲜卑人跑了!”
第478章 与你何干
“鲜卑跑了?”姜维将右手正握着的宝剑指向地面,上前半步盯着刘豹的双眼:“把话说清楚,谁跑了,怎么跑的?”
刘豹顾不得什么体统,双手拄在膝盖上,勉强稳住自己有些发抖的腿,声音带颤:“姜将军,我营中之人夜巡之时听到几声马嘶,凑近鲜卑人的营门处找值夜之人发问,喊了许久却没人应,凑上前去,这才知晓鲜卑营寨已空。”
姜维又问:“此事可曾声张出去?”
刘豹连忙解释道:“夜巡之人是我本部,只有我知,并没有他人知晓。”
姜维笑笑,如同毫不在意般,伸手帮刘豹理了理衣领:“左部帅也是朝廷官员,怎么如此不顾体统,惊慌什么?”
刘豹双眼圆睁,诧异的看着姜维:“可是那鲜卑轲比能……”
姜维道:“鲜卑单于受了将军军令,左部帅不知情,勿要声张。”
“侯统,”姜维朝着一旁的曲军侯示意道:“你速领二十骑带左部帅回他本营,且安静些,莫失了体统,知晓了吗?”
刘豹定了定神,喉结不自主的滚动了下,连忙点头:“知晓了。姜将军,在下这就回去,告辞。”
“嗯,此番乃是左部帅归家之路,勿要失了稳妥。”刘豹方一转身,姜维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刘豹只觉一阵颈寒,今日之事属实有些诡异了。轲比能到底去哪了?满宠又是何时下的军令?刘豹一概不知,只得上马被中军骑士们簇着往前走去。
刘豹从来到走,也仅仅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
看着侯统与刘豹等人渐渐走远,姜维再不迟疑,小跑着到了满宠的帐前,压低声音将睡梦中的满宠唤醒,又将轲比能部逃走的情况说了一番。
满宠发髻散着,披着一身红色锦袍坐在榻边,闻言抬头看向姜维,语气从容的说道:
“一介鲜卑贼子,跑了也就跑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姜维方才在刘豹面前表现出的淡定只是一种掩饰,不欲让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匈奴人看破。可到了满宠面前,这名年轻将领的慌乱这才毫无伪装的展现出来。
姜维闻言声音愈加急切了起来:“可这是两千鲜卑轻骑,大军现在应该做些事情,怎能让他这般轻易就跑了?若是轲比能在沿途各处郡县作乱,又该如何向朝廷交待?”
满宠看了姜维一眼,朝着一旁炉子上温着的水壶努嘴示意。姜维会意,为满宠倒来了一杯热水,满宠小口啜着,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伯约有何计策?”
姜维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既然轲比能乘夜遁逃,还是应该派骑兵乘夜追击、将其捕拿才是!”
“将军,还请命属下领兵追击轲比能。属下定将轲比能首级带到将军帐前!”
“伯约要乘夜追击吗?”满宠摇了摇头:“追击轲比能是可以的,不过伯约所部今晚轮值了半夜,哪还有余力追击?”
姜维抿了抿嘴,竟直接俯身下拜:“将军,轲比能昨日傍晚才被属下鞭过,三更后两千鲜卑轻骑乘夜叛逃,属下难逃其咎。还望将军准属下将功折罪!”
不得不说,这是姜维在大魏任官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捅了个大篓子。二十鞭子逼走了一个鲜卑单于,这事若传扬开来,自己以后又该如何做官?
满宠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将领惶恐的神情,一时只觉有趣,起身将姜维扶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边卧榻,示意姜维坐下。
当然,这也有姜维被皇帝看重的因素在内。不然一寻常偏将,岂有和大魏前将军同榻而坐的道理?
满宠笑着摇头:“伯约年纪轻轻就是两千石了,你得陛下看重,可这为将或者为官的资历却浅了些。本将现在就提点你几句。”
姜维闻言起身,躬身一礼:“属下恭听将军教诲!”
“坐,坐下。”满宠道:“伯约是不是以为,轲比能走了与你有关?”
姜维点了点头。
满宠道:“轲比能乘夜遁走,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野心难制,并非是个对大魏忠心之人。他不在今夜走,也会在明夜走,不在泉州走,也会在邺城走。”
“如何与你有关?”满宠斜了姜维一眼:“你还真抬举自己,以为自己是用鞭子抽走了一个鲜卑单于?”
“我……属下……”姜维一时有些语塞,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垂下头来:“属下不知。”
“不知就对了。”满宠道:“轲比能跑了,那是他自己意图作乱,与你何干?与大魏何干?就算真是被你逼走的,又如何?忠臣能被你逼走吗?”
满宠一番类似诡辩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点。轲比能跑路,完全是轲比能自己的责任。姜维当然听得懂,于是又问:“还望将军示下,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满宠捋须:“既然伯约要领兵,也不是不行。你从你部中选出一千人来,着轻甲,带好器械补给。我再让曹长思、曹昭伯二人与你同往。”
曹长思、曹昭伯,说的就是屯骑校尉曹肇、射声校尉曹爽二人了。这两人一为曹休之子,一为曹真之子,虽说两人军中各自只有一千骑兵,战力上却丝毫不弱。
姜维大喜,起身躬身一礼:“属下领命!将军,请给属下两刻钟的时间,属下这就出发!”
满宠笑道:“轲比能走投无路,乘夜又能走多远?过一个时辰再走,给你的士卒们些许准备的时间,也给两位校尉一些时间。”
“是,属下领命!”姜维从满宠手中双手接过出兵令牌,而后小步走出帐外。
满宠看着姜维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吹熄了灯火,接着又卧到了榻上。
这种突发性的事件,朝廷和皇帝半点都不会怪罪满宠,反倒还是一个立功的机会。满宠将陛下心腹姜伯约派出,又令曹肇、曹爽二人领兵,算是将功劳分润开来。
现年六旬有余的满宠满伯宁,效力大魏近四十年,再严重的政治事件都亲手料理过不知多少。轲比能逃亡,诚如满宠所说,本质上还是轲比能自己野心难制。
一个胡人,能对他有多高的要求呢?
而姜维方才的惶恐之态,只能说他有些过于年轻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才二十余岁,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不知会有多少,看淡些就是。
姜维出营之后遣人去找自己部下传讯,又亲至五校尉营中找到曹肇、曹爽二人。二将都是不到三旬的年纪,闻之欣然同意。
胡人遁逃,王师追击,这种军事行动无论是从道理上还是观感上都堪称标准,甚至还有一种复古的朴素美感,就如同曹操年轻时梦想成为‘汉征西将军’一般。
一个时辰刚到,三千中军轻骑就乘着一丝熹微的天光,全副武装向北驰去。而满宠此时,还在帐中酣睡。
……
从邺城南下通往洛阳的道路有许多。若是方便大队士卒行军,最近的一条路还是从邺城经安阳、荡阴入河内郡,向西南横穿整个河内郡,在孟津渡过黄河前往洛阳。
无论如何,河内郡都是必经之路。
九日中午,曹睿率军经过河内郡的修武县时,与左侧骑马同行的司马懿问道:“这便是修武县了?此地可有特产?”
司马懿想了几瞬:“若说起修武县来,与河内郡中诸县并无区别。臣倒是想起一事,陛下可知修武张氏?”
曹睿微微摇头:“司空请说。”
司马懿道:“修武张氏乃是留侯张良之后,陛下可记得洛中有一唤作张参的议郎?就是出于此地。张参之父张范,与其弟张承、张昭号称‘三张’,皆曾在武帝霸府中为官。”
“张承、张昭何在?”
“皆在建安年间病殁了。”司马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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