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463节
“臣不是说不能查,而是核准到与中军一般具体的人头上时,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些问题。”
曹睿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个简单。朕给枢密院下一道赦令,各地若有缺员、冒名顶替、吃空饷之事,主动禀报则无罪,一并赦了,不计入枢密院考评,承诺不会再论,多大的罪过都没关系。但若是藏匿不报,所在军队主官,包括千石司马及以下曲长、都伯、什长皆斩首,两千石校尉和偏、裨将军贬为庶民、流三千里,主将则由朕与枢密院论罪。”
满宠面色一时肃然:“臣明白了,宽严有度,正合其理。”
曹睿点了点头:“朕下了赦令,倘若有人真不知悔改,那便是自绝于朝廷了。”
“至于营州三个属国,统计个应急之时能征调的数字就好。而西域的戊己校尉,朕有意要全面恢复昔日汉时在西域的商道,将来许是会遇到些问题,早做些准备为好。”
“陛下深谋远虑,臣明白了。”满宠开口应下。
第600章 以胡制羌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中书监刘放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想来又是哪里出了紧要之事了,董昭、满宠、司马懿、辛毗四人齐齐向刘放望去,却注意到刘放身后还有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官员随在身后。
二人先后进了书房之后,刘放小步向皇帝身旁走了过去,那名年轻官员却并没有继续跟随,而是束手站在门旁,不卑不亢,好似诸位阁臣的目光都没有影响似的。
此人便是隐蕃了。
自从十一月初孙权从荆襄之地撤兵之后,隐蕃便快马从襄阳回返了许昌。当时同在许昌的满宠知道隐蕃归返,也看到过隐蕃默记下来的吴国军力、官职、朝野人物以及对话等等。
此事还没扩散开来,本在洛阳的董昭、辛毗与当时在兖州的司马懿并不知晓隐蕃的存在。
满宠略略一笑,没有多言。
已然小步走到了皇帝身边的刘放拱手一礼,呈上了一封文书,紧接着便小声说道:
“启禀陛下,护乌桓将军田豫上表请伐鲜卑,此信方才从代郡送到洛阳。”
“鲜卑又怎么了?”曹睿眉头微皱,同时动手从信封中取出信来:“轲比能才死了几个月,步度根不是又杀了那个轲比能女婿的汉人使者,首级都送到洛阳来了吗?竟又起了事端?”
刘放束手站在一旁,谨慎应道:“是,但情况比彼时又复杂了些。”
曹睿展开信纸徐徐看去,脸上竟也同时起了几分冷笑和讥讽之意,右手持信往满宠的方向递了一递:
“来,你们四人都看一看吧,轲比能一死,鲜卑人竟也闹将起来了,殊为可笑。”
满宠接过信后,持信的双手也略靠向身旁董昭的方向。二人一目十行浏览过一遍后,又将田豫书信传给了司马懿、辛毗二人。
守在门口的隐蕃只觉得新鲜。
隐蕃此前在洛阳太学的时候,并不清楚大魏中枢的工作方式,倒是在武昌孙权那里见识到了些许国家高层的运作。在他昨日回到洛阳正式进了中书当值之后,得知陛下每日都在书房勤政,如今又亲眼见到皇帝与众臣共议,愈发觉得皇帝圣明与和善了。
司马懿起身将信送还到了皇帝的桌案后,就站在刘放身侧,从容说道:
“既然鲜卑眼下如此混乱,田将军所说倒也没错,是该春日稍暖之后征伐了。”
田豫信中,将西部鲜卑部中近来几个月的烂事说的清楚明白。
贺齐布派了汉人使者韩元龙来到步度根处,被步度根亲手所杀,首级连夜送到了代郡。
贺齐布此人本就是借了轲比能的势,如今轲比能被大魏诛杀,派往步度根处的使者死了,步度根又派使者回到西部鲜卑之处,当面斥责贺齐布的无礼僭越行径,弄得贺齐布面红耳赤,当场就下不来台。
但下不来台又能怎样?色厉内荏罢了,步度根身为一部大人敢杀贺齐布使者,位子不稳的贺齐布却万不敢对步度根使者做些什么。
当一个组织处于混乱之中,内部不稳、首领又少威望,从外部稍微递来一点火星,就会将这个火药桶引燃而后爆炸。
这个面斥就是导火索了。
步度根的使者都还没离开西部鲜卑呢,就在当晚,对贺齐布不满的一众鲜卑贵族乘夜将其谋杀,又拥立了轲比能之弟琐奴为首领。
原本分割走西部鲜卑一半部众的、唤作博尔谷的轲比能旧将,不知怎得又与河西之地以北的西丁零人取得了联系,而轲比能之弟琐奴又与北丁零牵上了线,还将幽州以北那些不属于乌桓、夙来被乌桓欺压的杂胡和零散的鲜卑小部落纠集起来,俨然要与博尔谷对抗。
总而言之,就在轲比能死后的这几个月间,东至辽西、西至河西的广阔草原上,使者往来络绎不绝,博尔谷、琐奴双方都在笼络人马,一副只待春日变暖就要开打的架势。
且这双方都在试图争取大魏、和步度根、素利、泄归泥等其余鲜卑诸部的支持。
曹睿略带无奈的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轲比能一死,带着整个草原都混乱起来了。”
“田豫表文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让大魏选择博尔谷、琐奴一方支持,而后出兵击败另一方,再如征调匈奴骑兵一般征调鲜卑骑兵,达到削弱西部鲜卑、维护草原秩序的目的。”
“但是,田豫的这个想法朕不满意。”
董昭在一旁声音略显嘶哑的说道:“草原上的部族如同流水一般,今日归了这部、明日就会归那部。博尔谷与琐奴二人眼下相争,按照胡人那种多变不定的性格,有了大魏这个‘外人’插手,说不得哪天就能重新盟好,再恢复轲比能当时弹压诸胡的气势来。”
“陛下,臣建议不去掺和西部鲜卑的事情。”董昭淡定说道:“西部鲜卑的博尔谷、琐奴二人不仅是在笼络大魏,也是想要借助亲善大魏的乌桓诸部,还有步度根、素利、泄归泥这些鲜卑人,以及大魏的军力。”
满宠也一并说道:“臣附议。太和四年河北征调颇重,应当休养生意,不应再派兵出征了。引而不发方才威慑最大。”
司马懿见皇帝表态之后,董昭、满宠二人顺着话头就在后面附和,将自己赞同田豫的话驳回,此刻心头也有些许不快。
但只是过了几瞬,一个全新的主意便在司马懿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陛下。”司马懿对着曹睿说道:“董公与满将军之语甚是,休养生息是对的。”
“但如果只让田豫率领本部督鲜卑、乌桓等一众胡人北进,待获胜之后,对诸鲜卑、乌桓部落以钱帛赏赐。再由田豫出面,与胜方瓜分败方的民众,归于大魏官府直辖,岂不更好?”
“司空之语倒是有趣。”曹睿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说看,怎么直辖?”
司马懿走回座位上,坐下后从容说道:“陛下年初之时不是下令在雁门郡以外置了一处屯所吗?”
“朕记得,就在后汉的善无县故地。”曹睿应道。
司马懿道:“从并州抽出百姓两千人,又从乌桓部中抽了牧民五百,在善无县之地置了屯所,盖房筑墙、开垦荒田、放牧谋生,春、夏、秋三季过后再看,彼处做的倒也还不错。”
“既然大魏能设屯长,与两千百姓一起管理五百乌桓牧民,如何又不能直接管理鲜卑牧民呢?与其让西部鲜卑扯着西丁零、北丁零在草原上打的不可开交,再决出一个新首领来,大魏还不如及时参与进去,还能多获实利!”
曹睿微微意动,看向司马懿:
“司空之语甚妙,只不过幽州、并州边境之地都被现有匈奴、鲜卑、乌桓诸部占据,若真获了几千、数万鲜卑牧民,又该在何处安置?”
司马懿面上也略略起了一丝自得之色,从容应道:“陛下,将鲜卑牧民异地安置即可!自从太和二年凉州、秦州羌人内附屯田,凉州的西平、金城二郡也空出许多可牧之地来。西平郡外的羌人部众屡次试图进入湟水谷地放牧,因彼处民众稀少而又偏远,朝廷竟不能止。”
“陛下,屯驻武威的平远将军夏侯霸离湟水谷地尚有八百里远,此前屯驻西平郡的护羌将军又在沓中屯守、离彼处有一千五百里远,根本顾及不到。”
“朝廷将草原之上的鲜卑牧民迁到凉州西平郡中,一为实边,二为以鲜卑制羌、防止凉州西陲那些不听朝廷号令的羌人作乱,岂不一举两得?”
曹睿听罢,转头看向了董昭、满宠的方向。两人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并未作声。
“辛卿?”
辛毗轻咳了一声:“司空方才所言臣亦赞同。但其中最关键的事情,乃是选择博尔谷、琐奴哪一方来支持,还有田豫如何纠集诸胡进攻,又该如何防止博尔谷与琐奴联合起来,临时与大魏反目。”
曹睿笑道:“那便是三件事情了。”
“第一件,大魏该支持于谁。田豫有倾向吗?”
司马懿轻声应道:“田豫选了博尔谷。琐奴毕竟是轲比能之弟,但博尔谷不过轲比能旧将,自有亲疏远近之分。”
“那好,就博尔谷吧。”曹睿从容说道:“这个琐奴,朕也不知他为人如何,就当他运气不好。告诉田豫,若琐奴能最后留一条命来,不必交给博尔谷,给他在邺城赐个宅子便是了。”
“第二件事,田豫作战如何?”
满宠此时也笑道:“以臣的眼光来看,田豫作战虽有法度却也呆板,让他去南边与吴蜀作战不行,但在草原上与鲜卑诸胡作战,呆板意味着少有失误,倒也算是一个优点了。”
“臣以为田豫还是信得过的。”
“好。”曹睿点头:“谁可以为田豫智囊,稳固局势,不至琐奴、博尔谷同时生乱?”
辛毗此时拱手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人选,足堪此任。”
“谁?”曹睿反问,董昭、满宠、司马懿三人也一并看了过来。
“上谷太守阎志。”辛毗说道:“此人乃是前任度辽将军阎柔之弟,在鲜卑之中素有威望。”
“那好,就令阎志去吧。”曹睿点头表示许可。
第601章 直百五铢
“朕此前率军经过上谷郡时,见过阎志一面。匆匆一见,并未给朕留下太多印象。辛卿所言阎志在鲜卑之中素有威望,此事又该从何而论?”
辛毗拱手应道:“陛下,臣也是今年在渔阳郡泉州为征辽东军队统管后勤之事,从幽州本地之人口中所知。昔日先帝用阎志在上谷,正如用田豫、牵招在幽并边郡一般,只不过阎志此人不善领兵,故而没有军职。”
“那他也是专人专用了?”曹睿笑道:“以阎志在上谷这种边地应对鲜卑可以,让他去内地其他州郡任职,反倒不如寻常太守了?”
“陛下圣明。”辛毗应道。
寥寥几句对话,董昭、满宠与司马懿三人都看在了眼里。
今日是辛毗作为尚书左仆射和内阁阁臣上任的首日,新官上任,又是第一次开口举荐人选,只要不举荐什么过于离谱的人选,身为皇帝的曹睿都会应下。
皇帝有皇帝之权,尚书仆射也有仆射之权。既然任命了臣子作为仆射,起码基本的人事权是要尊重的。
曹睿刚刚也是点头表示了同意之后,这才开口去询问细节的。
“好,这次就不让刘中书拟旨了,让叔平试试。”曹睿伸手朝着隐蕃一指:“叔平都记下了吗?”
“臣过目不忘,都已记下了。”隐蕃拱手一礼。
曹睿笑着点了点头。
司马懿微微侧脸,上下打量了隐蕃几瞬,又转脸看向皇帝,开口问道:“陛下这是又得一贤才?不若请刘中书为臣等介绍一二,臣还不知其名。”
董昭捋须说道:“臣亦不知。”
刘放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当从太学说起……”
曹睿笑着挥手打断了刘放:“还是朕来说吧。”
随着曹睿将隐蕃事迹一点点陈说而出后,书房内的众人也随之感叹了起来。
隐蕃所做之事,并不是寻常之人所能完成的境界。出使异国做个骨鲠强项的使臣,伸头就是一刀,一死报君王,那太容易不过了。能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做下这般事情,此人日后的前途,还真是大有可期。
曹睿从容笑着,用手指了指隐蕃:“孙权在吴国让叔平做了廷尉监,从一白身至此,孙权也算是大气,那朕就更不能比孙权气度还窄。”
“朕问叔平,愿不愿意回他本郡做个太守,他说不愿意,想到朕的身边做个散骑侍郎。依朕来看,让叔平做个散骑侍郎是有些屈才了,就暂时让叔平任个中书侍郎了。”
司马懿同样笑着点头:“中书侍郎与散骑侍郎可不同。”
“确实不同。”曹睿道:“让叔平且历练历练,朕之后对叔平还有大用。”
……
翌日上午,徐庶、裴潜两名侍中在书房辞别了皇帝之后,步行出了北宫,在北宫南门处从虎贲手中牵过两匹白马,步行向南走了一里多后,方才双双骑马,朝着洛阳南门的方向缓步行着。
“元直,你我今日领了个好差事。”裴潜坐于白马之上,捋须调侃道:“像这般出宫的差事可不多。不对,元直此前出宫了好几个月,还为自己挣了个卫尉的兼职。”
“文行莫要拿我来寻开心。”徐庶摇了摇头:“你我二人同为侍中,你又不是不知卫尉已无多少实权。虽是陛下厚爱,但这个九卿的兼职,不过是多了一份俸禄罢了。”
“多一份俸禄?”裴潜笑了几声:“我也想多领这么一份俸禄。家中人口太多,不多领一份禄米怎么能行呢?”
徐庶轻叹一声:“文行,我是颍川单家出身,谈不上宗族,兄弟姐妹都无。倒不像你,河东大族,令人生羡。今日陛下让我们去洛水旁的将作监巡查,你弟文季刚任了将作大匠,正要你这个做哥哥的来撑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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