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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85节

  武威作为西域、河西连接中原的要道,商业也颇为繁盛。加之武威乃是汉人与羌胡杂居,又有西域客商来此贸易,也算是在曹魏难得一见的商业都会了。

  夏侯霸与司马孚二人身着便装,沿着热闹的街市向前走着。不远处,就是姑臧城中最高档、也最灯火明亮的酒楼。

  夏侯霸笑着说道:“叔达兄,此地唤作‘姑臧楼’,我也曾来此处饮过几次。今日你初来姑臧,正是要感受一下凉州风物。因此就不在府中摆宴,而是邀你到此处来饮酒了。”

  司马孚捋了捋胡子:“凉州风物确实与中原有大不同。我长在河内,仕官在中原,又何曾想过会来凉州任职呢?仲权,请!”

  夏侯霸点了点头。身为凉州刺史,夏侯霸的政治地位确实比司马孚的度支校尉要高一些。都是官场中人,若再推让就显得虚伪了。

  夏侯霸和司马孚进了姑臧楼,自有侍者将两人及随行的护卫引入了二楼雅间。

  随着二人入席坐定,门外缓缓走入了四个戴着面纱的侍女。一人端着银盘,上面托着两个银色的酒杯、一人捧着个形制颇怪的酒壶,剩下的两人各自端着些干果蜜饯之类的点心。

  侍女倒酒的时候,司马孚瞄了一眼袍服边露出的雪白的手腕,随即又看向银酒杯中酒的颜色:“仲权,这是葡萄酿?”

  夏侯霸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葡萄酿。如今商路已通,虽然葡萄酿在洛阳依旧少见,但在这凉州、在这姑臧城中,你我二人却是也能饮到了。”

  汉末三国之人极少有不饮酒的,无论士人还是武将,都以豪饮作为一种值得褒扬的气度来看待。司马孚也并不例外,也是个能饮酒的。

  司马孚右手端起银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看着杯中绿色的葡萄酿,端至嘴边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酒杯说道:“这等佳酿,我在洛阳确实没有饮过,此番是沾了我们夏侯方伯的福气了。”

  夏侯霸哈哈一笑:“一些葡萄酿而已,算不得什么。凉州风物颇多,日后再慢慢领教就是。”

  司马孚问道:“仲权,今日你我在此饮这葡萄酿,我倒是想起了一桩典故。”

  夏侯霸来了兴致:“什么典故?说来听听。”

  司马孚想了片刻,轻咳了一声后说道:“仲权,你可知晓孟达孟子度?”

  夏侯霸饮了一口葡萄酿后说道:“如何不知?孟达在上庸给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还得了个安西将军号呢。”

  司马孚笑着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孟达的父亲孟佗,在前汉灵帝的建宁年间就曾任过凉州刺史。孟佗得了这个位子,就和葡萄酿有关。”

  夏侯霸好奇问道:“一州刺史,如何能与酒有关?孟达归魏之事满朝皆知,我也是那时候知道孟佗是孟达之父的,却不知与葡萄酿有关。”

  司马孚说道:“当时灵帝在朝,宦官张让掌权,孟佗先后用珍宝贿赂张让。而最后真正让孟佗得了凉州刺史位子的,乃是孟佗献给张让的一斛葡萄酿。”

  “竟有这等事情?”夏侯霸睁大了眼睛。

  司马孚笑着说道:“我也是此次来凉州之前,听我兄长谈起的。”

  夏侯霸叹了口气说道:“时势异也!孟佗得了凉州刺史,是来享福的。而我得了此位,乃是要为国家做事的,又岂能效仿孟佗一般呢?”

  司马孚回应道:“你我二人从中原至此,宦途遥远,互相照应一二才是。”

  夏侯霸点了点头,拿起了银质的酒杯:“这种杯子与中原的酒樽不同,盛酒要更少一些。我们小杯慢饮,慢慢聊天就是。”

  司马孚应承道:“正应如此。”

  话音刚落,两名胡女乐师就进了房门,行了一礼后在角落里缓缓演奏起了一首舒缓的曲子。

  夏侯霸问道:“叔达兄,你从洛阳来的晚,路上可曾听闻陛下南征的消息?”

  司马孚摇了摇头:“我是听闻陛下到了寿春祭天改元,接着就南下作战去了。再后面的消息,我也没听到了。”

  夏侯霸说道:“叔达兄,以你之见,此番作战能有何战果?”

  司马孚抬头看了夏侯霸一眼,笑着说道:“天子是圣君,王师也是熊罴之师,此番定能大获全胜。”

  夏侯霸用手端起酒杯朝着东边说道:“为陛下寿!叔达兄,举白!”

  司马孚也应和道:“为陛下寿!”随即两人一饮而尽。

  夏侯霸饮了杯中酒后,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让叔达兄来协助我治理民政,而民政之事确实是我心中最为担忧的。”

  “凉州乱了许久,前些年才没了大的叛乱,此时的羌胡依然人心不稳,各郡的大户仍然心怀鬼胎。虽说现在的凉州比前汉的凉州少了几郡,但治理起来仍然不易。”

  司马孚扳着手指说道:“张掖居延属国改成西海郡了,汉阳郡改名为天水郡给了雍州,北地、安定、陇西、武都也都给了雍州。”

  “现在的凉州,只有敦煌、酒泉、张掖、西海、武威、西平、金城这七个郡了。”

  夏侯霸说道:“叔达兄说的没错。只有七个郡,局面却复杂的多。别的不说,单说人口。叔达兄,现在凉州的羌人竟然比汉人都多!这是我来之前从未料到的。”

  司马孚说道:“凉州羌人多而汉人少,偏远又不服王化,恐怕这就是陛下用你这名军中将领来此为刺史的缘故吧。”

  夏侯霸点了点头:“是啊。羌人现在分为东羌和西羌,西羌在边境之外、东羌在边境之内。羌人内迁到凉州已有百年了。”

  “陛下让我结好羌人、巩固边防,但结好羌人并非一时半会能够做好之事。叔达兄,凉州的羌人种落就有百余种。”

  “哪怕和匈奴人打交道的话,都能找到一个单于来说话呢。羌人种落如此之多,每个种落都各有所需,叫我如何笼络的过来?”

  司马孚想了想说道:“若是羌人种落过多,不妨先从武威郡内的羌人开始?”

  “那也是要钱的。”夏侯霸哼了一声:“凉州许久未置刺史,而州中府库在之前平叛后也早已一空。身为一州刺史,总不能去找武威太守借钱来用吧。”

  司马孚又喝了一口:“不能找武威太守,所以来找我这个度支校尉了?”

  夏侯霸笑了一声:“不找叔达兄,又能找谁呢?州府里的从事们也都是穷光蛋。既然叔达兄已经上任,还望叔达兄找些弄钱的门路来,从而可以让我招揽羌人。”

  司马孚想了一想说道:“仲权,这本就是我职责之内,此事来之前我也想过。要想弄到钱来,还是要看谁最有钱。”

  夏侯霸想了想说道:“自然是本地大族以及羌人豪帅们有钱。总不能去抢吧?”

  司马孚摇摇头说道:“自然不能直接抢,不过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抢’。”

第135章 颇有家资

  夏侯霸扬眉问道:“还请叔达兄教我,应该如何去‘抢’?”

  夏侯霸本是骑将。若让夏侯霸领一支骑兵战场冲杀,夏侯霸定是丝毫不惧。但现在突兀的让夏侯霸来治理一州,一时间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而当初皇帝让司马孚来协助夏侯霸,想必也定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司马孚说道:“倒也不是我来教你,我也是在洛阳尚书台时了解了不少凉州之事。我兄长还未出发随陛下南征之事,我还就此事专门问了我兄长。”

  夏侯霸说道:“司马司空?”

  司马孚点了点头:“正是。不过我兄长嫌这称呼太长,尚书台里一般都直接叫司空二字。”

  夏侯霸对司马孚礼遇有加,虽然有同从洛阳上任的情分、也有夏侯霸对士人的尊敬,除此之外,也是要看司马孚的兄长司马懿的几分面子的。

  当朝司空,辅政大臣,这个面子可不是一般的硬。

  夏侯霸接着问道:“叔达兄,那尚书台是如何看此事的,司空又是如何说的?”

  司马孚却没直接回答,向夏侯霸反问道:“仲权,既然你说是本地大族和羌人豪帅有钱,那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

  夏侯霸想了想说道:“将作大匠毌丘兴曾与我大致提过此事,称本地大族和羌人豪帅富裕,无非是通过种田和畜牧这两种渠道。”

  司马孚说道:“毌丘兴此话说的对,但也不完全对。大族与豪帅富裕,固然和经营产业有关,更多的则是与贸易相关。”

  “前汉之时商路畅通,西域各个小国的商人都能畅通无阻的来到敦煌郡的玉门关。若想来洛阳的,由敦煌郡出具文书后方可东行。”

  “大将军通西域也已经有数年了,武威郡这边的胡商有多少呢?是不是多起来了呢?”

  夏侯霸摇了摇头:“武威胡商其实并不多,而城中所得西域之物、各种宝货之类,也都是敦煌商人转卖而来,并非胡人自己来卖。”

  “叔达兄的意思是说,敦煌郡的税收被当地大族截留了许多?”

  司马孚说道:“此前乱世已久,又何谈截留许多?只怕这些税都被郡中大族瓜分掉了。而且贸易中欺瞒胡商之事,也定不少见。”

  夏侯霸点头:“这种事确实做得出来。”

  司马孚继续说道:“除了敦煌郡外,其余各郡物产各异,或蓄养牲畜、或种田积粮。而羌人之间的各个种落,互相之间也有贸易一事。”

  “缺粮的种落找粮多的种落来买,而买不到粮、或者没有钱用的种落,自然就只能动兵来抢了。除了粮食,牲畜、毛织、盐……如此种种,都是需要贸易的。”

  夏侯霸问道:“叔达兄的意思是,凉州可以介入羌人之间的贸易之事?”

  司马孚点了点头:“自然如此!你是替天子治理凉州的方伯,手里还有兵,如何不能介入呢?”

  “又不是从大族和羌人的手中来抢,无非是设立市集来规范凉州的贸易,从中收取一些税罢了。只要能做到公平,又何尝不是一件德政呢?”

  夏侯霸说道:“这是陛下设置度支校尉一职的本意吗?”

  司马孚笑着说道:“我问过司空了,正是如此。所需之事无非就是规范物价,然后让各地大族和羌人在州府监管之下贸易而已。”

  夏侯霸点头:“设立市场。这件事我清楚了,关于农业呢?”

  司马孚缓缓说道:“贸易之事确实好办,而农业之事就麻烦了一些。凉州的汉羌杂居已有百年,而各郡的大族也基本将各郡最好的良田瓜分得一干二净。若是突兀的夺了大族土地,恐怕仓促之间又会激起变故。”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缓解一二。”

  夏侯霸说道:“莫非是让州府来赎买土地?”

  司马孚说道:“好听一点叫做大族或者豪强,不好听一点就是宗贼而已。若是杀了羌人豪帅,定会激起羌人作乱。而汉人豪强若是不从州府,杀了也就杀了,只要事后料理完毕,又有谁敢说话呢?”

  夏侯霸笑道:“正是,先问过能不能敌过朝廷大军再说。”

  司马孚说道:“这就对了,刚柔并济才是。先召集各地大族商议,能不能给百姓们分出一些土地来,百姓们也能用收成稍微偿还一些。若是有大族不同意的,灭了两家三家,又何愁此事不成呢?”

  夏侯霸笑着说道:“叔达兄三言两语,解了我心中多日所思的问题啊!我所担心的事情无非是钱和土地,如今有叔达兄的这两策定是无虞了,我也可以专心笼络羌人、发展军事了。”

  司马孚说道:“你我二人前后从洛阳而来,正应该如此分工。”

  两人推杯换盏,一边饮着葡萄酿一边听曲,竟颇有安乐之意。随着时间缓缓流过,胡女弹奏的舞曲也换了一首又一首。

  不过司马孚在将醉未醉的时候,向旁边的夏侯霸问道:“仲权,这姑臧楼中的酒席和这葡萄酿都是哪来的?莫不是有人贿赂与你?”

  夏侯霸此时也快醉了,佯作微怒的表情说道:“叔达兄如何说话,我夏侯仲权也要受贿吗?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司马孚看着夏侯霸说道:“谁不知你夏侯方伯姓夏侯呢?”

  夏侯霸紧接着拍着胸脯说道:“我夏侯氏颇有家资!区区几斛葡萄酿,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好好,知道你夏侯方伯有钱了。”司马孚又一次的举起杯子:“来,仲权,举白!”

  夏侯霸与司马孚又一次的举杯相对,然后一饮而尽。

  凉州刺史和度支校尉在姑臧楼中饮酒,自然是无人敢吵闹和打扰的。待到深夜时分,夏侯霸与司马孚二人准备从姑臧楼中离去的时候,几辆马车已经停到了酒楼的门口。

  司马孚刚来凉州,加之度支校尉又是个新设的官职,一时间并没有自己的府邸,因此只能住在夏侯霸的刺史府里。虽然几辆马车,但都是朝着同一个终点行去的。

  司马孚在门口面带醉意的谦让着说道:“仲权,你是方伯,你先上车。”

  夏侯霸压下了司马孚的手臂:“叔达兄,你年长一些,你先上车。今日饮得尽兴,只论年齿、不论官职。你先上车!”

  两人你来我往推让了片刻,最后还是司马孚先坐上了马车。不过就当司马孚刚坐到车中之后,两名蒙着面纱、如同刚才姑臧楼里侍女打扮的女子,竟也跟着上了马车。

  司马孚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是两名女子。

  司马孚连忙掀开马车的帘子,冲着夏侯霸问道:“仲权这是何意,如何使得!”

  夏侯霸哈哈大笑:“下属送给上官的叫做贿赂,上官送给下属的就是赏赐了。仲权兄,你我职务不同,万万算不上贿赂。凉州寒冷,长夜中有人作伴也是好事。”

  司马孚毕竟还要士人的脸面,又本能的拒绝道:“这怎么能行?我刚来凉州,你就送我两名侍女,陛下定然会责怪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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