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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98节

  “看来皇叔和朕想到一起去了。”曹睿笑着点头:“汉朝的时候有东观和兰台,如今朕也想在洛阳设立一个机构来弘扬儒学、传习诗赋,就叫它崇文观吧。”

  当然,曹睿还计划着回京遣人改进造纸及印刷之术,只是没必要在此时与曹植说罢了。

  曹植好奇道:“陛下这是要在洛阳设立一个经学的中心?”

  曹睿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曹睿所虑之事只有两个,短期的掌权和长期的集权。

  想要短期之内掌权,多半还是要从做事的角度来看。

  无论是朝中的人事任免和淮南的对吴用兵,都是让权不外散、增强自己这个皇帝的权威而已。

  若是从长期来看,世家大族的威胁无疑是最大的,把持选举、阶级固化、结党营私……

  而在当今的时代,世家大族与士族几乎可以等同。

  曹睿说道:“皇叔,先帝不是说过吗,文章乃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若是要开创我大魏的盛世的话,不仅需要统一天下之武功,也需要文治。”

  曹植看向皇帝,小心而又带有试探的问道:“陛下,臣此番为五经译解,这个职能是否也要归于这个崇文观内?”

  曹睿看了一眼曹植跃跃欲试的表情,心知曹植又存了不安稳、想做事的心思,随即说道:“崇文观之事,朕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具体之事,待朕回洛阳后再定。”

  曹植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眉宇间似乎有些失望之意。

  曹睿仿佛没注意到一般,自顾自的笑着说道:“朕先前在东宫之时,皇叔的许多文章朕都熟读,甚至有些还能背诵。”

  “哦?”曹植似乎又来了些兴致,挑眉问道:“臣所作诗文众多,陛下可有喜欢的篇章?”

  曹睿点了点头:“皇叔文才如此之好,朕自然是有喜欢的诗篇,而且两篇都与‘白马’二字相关。”

  曹植微微思考一瞬,也露出笑容说道:“陛下说的是《白马篇》和《赠白马王彪》这两篇?”

  “正是这两篇。”曹睿说道:“无论从文采还是意蕴来说,朕以为这两篇都是皇叔诗赋文章中的首选。”

  对待武将,就要谈战绩、谈军旅、谈功业。对待文人,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就是聊他最得意的作品了。

  不过曹睿并没有任何勉强之感。以曹植之文才,些许褒扬还是当得起的,曹睿的话也是发自内心。

  曹睿缓缓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堂中踱步,嘴里还吟诵着曹植《白马篇》中的句子。

  曹睿一边走着一边扬起头来,仿佛这样吟诵才更有味道些。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见皇帝十分陶醉的背诵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曹植这个作者本人也开始回忆起自己当年写《白马篇》时的心境来。

  白马篇……那是建安十二年的事情了。

  十六岁的曹植在去年随父东征淳于之后,第二次随父出征,而此次出征就是远征乌桓、扫清袁尚袁熙二人的远征。

  在向辽东进军的途中,来自幽州、并州、冀州的骑兵军阵给曹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跨马携弓,奔走长驱,甚至曹植自己都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随大军翻越卢龙塞,领略燕山之险峻;观张辽用武白狼山,感怀王师之武功。这一切对于十六岁的少年曹植,都是十分刺激而又激荡的。

  白狼山下,乌桓单于在交战中身死之后,漫山遍野都是跪下扔掉兵器的乌桓兵,张辽亲手持着大纛、策马在父亲身后耀功。当日曹军远征而来、大胜已定的欢呼声,似乎还能在自己耳边听到。

  《白马篇》一共也只有十四句,很快就到了尾声。随着皇帝‘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话音落地,曹植反倒是一声长叹。

  见皇帝背着手笑着看向自己,曹植从席中站了起来:“陛下亲自吟诵臣的诗作,臣实在惶恐。”

  “臣少年时写下这首《白马篇》,当时所想所感都是幽并骑士的勇武和大军战胜之后的得胜之感。”

  “但臣现在想来,大军出征不仅是夸耀武功,更有兵凶战危、国事艰难之感。武帝回军之后,也常常感叹远征辽东的艰险。若是让臣现在再写,恐怕也难以找回当年那种少年意气了。”

  说罢,曹植躬身行了一礼:“臣恭贺陛下南征大胜归来。”

  曹睿点了点头:“虽然皇叔说的都对,但《白马篇》中的少年意气以及激扬文字,朕认为几乎可称‘一字千金’了。”

  “不过,”曹睿看向曹植:“皇叔在建安之后的文字,却更显哀愤之感了。”

  没等曹植回话,曹睿又沉声说起了《赠白马王彪》里的几句诗来。

  “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

  曹植知道,这两句诗乃是从《赠白马王彪》一诗中截出来的,本来并不连着。但皇帝将这两句诗放在一起,似乎有些别的用意。

  似乎……似乎在鼓励自己立起志向?

  即使这首诗是自己所作,但面对皇帝藏着问题、藏着答案的这种阅读理解,曹植这个作者本人也是有些困惑了。

  曹植拱手说道:“不瞒陛下,臣……臣自就藩以来,虽然常常能有报效国家之志,但却总是不为朝廷所用。”

  “按照制度,臣可谓是无事可做。而且臣先后的封地安乡、鄄城、雍丘,不过都是数里之城,几乎如同禁足了一般,文字中自然有哀怨之感。”

  这一番话脱口而出之后,曹植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连忙紧跟着说道:“陛下恕罪,是臣失言了,臣绝对没有怨望之意。”

  曹植努力回忆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好像陛下说的是‘哀愤’,而自己说的是‘哀怨’吧。无论如何,‘哀怨’似乎都比‘哀愤’好上一些。

  曹睿表情略淡的说道:“所以皇叔就在给朕的表文中,说什么‘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舟之任’?”

  “大将军在此战中,率中军步卒为大军之后盾,实为股肱之任。大司马统领骑兵数万,将吴军分割包围杀伤,这是亲冒矢石之功。”

  “皇叔说‘兵者不可预言,临难而制变者也’。”曹睿的表情渐渐变冷:“若是真让皇叔自领一军,皇叔是能为国家阻击敌阵、还是能追亡逐北?”

  “或者说,皇叔就是想找朕来要兵权?”曹睿盯着曹植的眼睛看去。

  曹植说话的气势也渐渐变低:“臣只是想为国家效力,并非想要兵权,也并非有其他意思……臣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曹睿轻叹一声:“皇叔,方才你也说了‘兵凶战危’。这次虽然名义上是朕亲自南征,但军队调度都是大司马和大将军指挥的,朕所起的作用,也只不过是与谋士议论而后定策,交由大司马和大将军执行罢了。”

  “这种事情,朕又如何能让皇叔去‘试一试’呢?”

第153章 入朝为官

  曹睿看着曹植说道:“朕不知兵,因此在南征途中,身边有十余万大军在侧,朕也从不亲自指挥一兵一卒上阵。”

  “而皇叔,”曹睿摇了摇头:“若皇叔是个能领兵的,早在建安之时、以武帝对皇叔的宠爱,为何彼时不去领兵为‘一校之任’,何必今日再来与朕分说呢?”

  曹植神色也逐渐变得黯然。曾经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机会,可是机会却被自己白白丢掉、抓在手中却又从指缝中溜走了。

  建安二十四年,曹仁在襄樊被关羽所围,情急之下,武帝曹操欲要遣曹植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督身侧最为精锐的七军南下从而解救曹仁。

  但曹植却因为酒醉而不能受任,前线战况危急之时,曹操不得已派遣外姓将领于禁统兵南下。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关羽水淹七军、于禁临危而降、庞德死战不屈的故事了。

  曹植心中一阵哀叹。

  皇帝方才所言虽然尖锐,但并非没有道理。

  其一,自己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历,朝廷不可能在战时拿将士性命来给自己做领兵的尝试。

  其二,自己是个与先帝争储的‘嫌疑之人’,并不该向朝廷要哪怕一兵一卒的兵权。

  这两个事情曹植其实都懂,但还是难以抑制想要被任用之情,忍不住多次上表求一任命。

  就像大道理所有人都懂,又有多少人又能真正过好这一生呢?

  曹植神色有些落寞的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臣明白了,臣再也不会向朝廷请求此事了。”

  “朕知晓了。”曹睿回应道:“下午朕还有公事要办,皇叔稍微歇息片刻吧,今晚朕与皇叔一同用宴。”

  曹植行礼后告退。

  而曹睿则背着手在后面看着曹植远去的身影,似乎在想些什么。

  入夜,陈留王府中已经备好了酒宴。

  虽说是宴席,但入席之人却只有三位:当今皇帝、皇叔雍丘王曹植、以及皇帝的亲信之臣毌丘俭。

  皇帝曹睿自然是坐于堂中最上的。

  雍丘王曹植坐于右手边,而毌丘俭的桌子则小了一号,位于左边更下一些的位子,算是个陪宴之人。

  曹植和毌丘俭二人早早到了堂中。皇帝没到,两人也没法入座,而是站立在堂中互相寒暄着。

  见皇帝到来,曹植和毌丘俭位置一前一后,纷纷向皇帝行礼。

  曹睿笑着说道:“皇叔、仲恭,都入座吧。”

  见皇帝入席之后,两人也纷纷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侍女们鱼贯而入,在每个桌案上都放上了八份精美的菜肴,当然少不了的还有美酒。

  曹植是个好酒之人,这在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曹睿指着桌案身边的酒说道:“皇叔试着尝一下,今日这酒如何?”

  一旁的侍女早已将酒樽满上。曹植端起酒樽抿了一口,面露一丝惊喜的说道:“陛下,如果臣没猜错的话,这当是谯县所产的九酿春酒吧?”

  曹睿笑着点了点头:“朕从寿春北归的时候,经过谯县之时,曹氏宗亲进贡给朕的。”

  曹植略微感慨的说道:“这酒酿制不易,臣也是多年未饮过了。”

  “臣记得此酒须在腊月初将酒曲浸泡在流水之中,三十斤酒曲配流水五石。从正月开始,每三日加一斛稻米,先后番九次乃成,二月初才有的饮。”

  曹睿说道:“正是二月新酿之酒,现在饮来正是时节。”

  “皇叔,此酒可值几钱啊?”

  曹植见皇帝如此问,也笑着说道:“既是陛下御赐之酒,可斗酒十千也。”

  曹睿点了点头:“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曹植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是陛下所作之诗吗,此言极妙!”

  一个顶尖的文人,是可以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到好诗词的精妙之处的。

  曹睿笑着摇头:“朕须没有这般文才,这诗句乃是李太白所作,朕只不过是引用罢了。”

  “李太白……”曹植问道:“此人之名臣从未听说过,是哪里人士?”

  “大概是西域人士吧,他还颇为喜爱皇叔的诗赋呢。”曹睿随口说道:“皇叔开始用宴吧。”

  皇帝不愿说,曹植也无法勉强:“臣谢陛下之宴。”

  酒宴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宜谈什么正事的。

  酒过三巡之后,曹植从怀中摸出一叠折起来的左伯纸:“陛下既然喜爱臣的文字,臣前几年有一篇赋从未示人,今日臣愿将其献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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