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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61节

  看到王龁推翻赵高,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王公深夜入宫,有何要事?”秦王政平复心情,挤出一个笑容。

  王龁没有行礼,直接质问道:

  “王上为何杀我孙儿王掩?”

  秦王政默然片刻,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叹一声:

  “王公啊,寡人那日有言在先,再拦就是违抗王令,当死。

  “你孙仍旧不放寡人,违抗王命……”

  “我孙担心你安危,何罪之有?”王龁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王公的功是功,你孙的过是过。”秦王政一脸温和:“王公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为寡人做的事,寡人铭记于心。但你孙不听王令,寡人都说了再拦就要杀人,你孙还不放行……”

  一生戎马,一身战功,换不来孙子性命的王龁怒极反笑:

  “乃公为大秦征战四十余载,身上二十七处伤疤,哪一处不是为秦国而留?

  “我儿战死沙场,我孙死于王命!

  “王上,你就是这样对待为秦国出生入死的将领吗?”

  秦王政面色转冷:

  “违抗王令,当死。”

  “当死?”王龁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凄凉:“好一个当死!王上可还记得当年长平之战?”

  “寡人自然记得。”

  王龁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道差点要了乃公性命的伤,是长平之战所留,是为你秦国所留!

  “我王家三代为大秦效死,换来的就是一句当死吗?”

  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烛火在王龁愤怒的呼吸中摇曳不定。

  秦王政沉默片刻,冷冷说道:

  “王公,功过不能相抵。

  “你孙违抗王命,当死,此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王龁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但这平静比先前的怒吼更加可怕。

  他惨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好得很。

  “我早就知道,你们秦国的王都是一样刻薄寡恩。

  “武安君那战功比天还大,下场甚鸟样,我这鸟人有什么例外?

  “如此无情之王,乃公侍奉不起,乃公请辞。”

  秦王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个当口请辞?这是威胁!

  其目很快消弭怒火,恢复平静,如深潭不可见底:

  “王公想清楚了。”

  “想得清清楚楚!”王龁一把扯下腰间的印绶,重重摔在地上,“我王龁为大秦流尽鲜血,却连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这样的秦国,不值得老夫效忠!”

  秦王政看着地上的印绶,面无表情:

  “准奏。”

  王龁怒视秦王政,突然仰天大笑:

  “嬴政!

  “你这竖子忘恩负义,刚愎自用!

  “老夫倒要看看,你如此作为,到底坐不坐得稳这位子!”

  说完,老将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而悲壮。

  秦王政站在原地,看着王龁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印绶,轻轻放在案几上。

  “罢王龁的官,其爵位保留,俸禄照发。”秦王政对屋内的赵高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赵高领命而去。

  秦王政重新坐下,拿起竹简,继续批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第329章 雨夜惊雷,王权如剑频阳古道,王龁喋血

  议政殿旁边,秦王政少年时学习的观政勤学殿新换一块匾额,匾额上的字是奉天。

  今日下了大雨。

  奉天殿。

  闪着金光的黄铜灯盏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将秦王政的身影拉长在新绘上玄鸟图腾的殿壁上。

  在秦国,一旦有什么地方绘有玄鸟图像或是写有玄鸟二字,那这个地方就是重中之重。

  烛火摇曳,光影交错,使得秦王政自昨日来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阴鸷。

  年轻的天子正伏案批阅竹简,朱笔在绢帛上勾画出一道道凌厉的痕迹,墨迹未干,便已透出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这些老臣,从曾祖王父遗留下来的老臣,就因为他不杀人,所以觉得他软弱可欺吗?

  真是放肆!

  大殿外,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着黑漆廊柱,发出沙沙的声响。

  郎官们垂首立于殿门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刚被老将王龁冲撞过的君王。

  虽然有雨声、殿门双阻隔,就算他们小声说笑秦王政也听不到。

  雨幕如垂帘,帘中生玄鸟。

  长安君独有的驷马高车疾驰停在不远处的议政殿前方广场。

  一个身影撞破雨水闯进议政殿,风雨中隐隐约约传来“阿兄”二字。

  不久,那身影自议政殿跑出,急匆匆地跑来奉天殿,声音清晰了。

  “阿兄!”

  嬴成蟜疾步入殿,衣衫尽湿,往下滴答水。他额前雨水中还夹杂着细汗,只是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赵高得了秦王政眼神示意,给殿中侍从打了个手势。

  殿中宦官、宫女等待片刻,见王上没有言语,便微微欠身俯首,一个两个都识趣地退至外廊。

  新匾老殿内,只留下兄弟二人隔着一张桌案,一站一坐。

  “师长死,蒙公死,樊於期、腾叛乱死,还有去岁麃公死。”嬴成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回音阵阵,和声音纠缠在一起:

  “六国斥候频现关内,阿兄你当下还在国内大换血,对所有的老秦贵族动手。

  “此时罢免王龁,不合时宜,自断臂膀。”

  案几后,秦王政缓缓抬头。

  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眸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难道,寡人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吗?”

  “……”

  “寡人什么都知道!”秦王政突然挥袖,案上竹简“哗啦”一声被扫落在地。

  朱笔滚落,在绢帛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隐忍一日夜的王之怒火,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爆发:

  “是寡人要罢他王龁的官吗?

  “是这老翁跑到寡人面前说寡人刻薄寡恩!说无法侍奉寡人!是他主动请辞!

  “他骂寡人竖子,说寡人刚愎自用,诅咒寡人坐不稳王位!

  “他敢如此放肆,不就是仗着你刚才说的那些吗?不就是仗着寡人当下离不开他吗?

  “寡人刚给他升的爵位!刚在群臣面前说期盼给他封侯,他就如此对寡人!

  “夜深闯宫,骂君咒王,他王龁真是好威风啊!他以为他是师长乎?!

  “他以为寡人离不开他,秦国离不开他!寡人就让他看看,寡人到底离不离得开他,秦国到底离不离得开他!”

  秦王政如一头暴怒猛虎,喘着粗气。

  嬴成蟜暗中吞咽一口唾沫,头又开始疼了。

  他不知道王龁和兄长谈话细节,不知道二人冲突竟曾如此激烈。

  依照兄长性情,能如此低调的处理王龁,已经是开恩了。

  “确实过分了……”嬴成蟜先赞同兄长所言。

  要让他人听得进去话,以赞同他人观点开始会更容易一些,嬴成蟜在兄长面前用上了谈话技巧。

  少年苦笑着,说道:

  “可阿兄也不是不知道,武将都这个犟脾气。

  “王龁他都这么大年岁了,当下唯一血脉亡命,口不择言。

  “阿兄看在他三十年来为大秦出生入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为了大局,收回成命,可乎?”

  “寡人正是因为这些,才没有治他的罪。”秦王政靠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道:“寡人甚至还保留他的爵位,连他的俸禄都没有停,寡人做的还不够吗?”

  少年正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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