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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79节

  现在既然王氏愿意跳出来试试储君成色,那就更好了。

  孟、西是老秦贵族代表,若是老秦贵族继续怠政,首当其冲开罪长安君的就是孟氏、西氏。

  王氏愿意背锅,那就随王氏去。

  西氏、孟氏之所以没想着派一个氏族出来。

  一是因为如此作为失威信,他们不能随意派人上去送死。

  二是因为得不偿失,这要是成了还好说,败了那接下来不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吗,何必呢。

  王宽慌忙站起,回敬资历老、地位高的老将西地。

  在这位王氏之主饮酒之时,不少恭维赞美纷至沓来,诸氏族之主皆举樽敬酒。

  这架势,让与王宽交好的氏族心中长长哀叹。眼下除非王宽不要脸面说是玩笑话,不然这与储君的第一战王氏是不打也得打了。

  王宽很要脸面,应得很痛快。

  歌舞再起,优伶又至。

  这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宴会散去,王宽的四五个好友悄声埋怨他不该如此冲动,这是在赌。

  王宽苦笑连连,说自己一时冲动,多吃了几口酒,脑袋不甚清醒。只是事已至此,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孟家家主孟暗在门口叫住王宽,将王宽引回孟家见老家主孟华。

  孟华拄着鸩杖,轻拍王宽手臂:

  “宽小子啊,不要勉强行事,做事不要太着急。

  “我这老骨头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由老夫去和他们说。

  “你刚才说的是醉话,当不得真。

  “老夫当年与你父,那真是要好的很啊。”

  “多谢孟公……孟伯。”转换称呼的王宽脸上浮过挣扎之色,一咬牙,道:“宽已不年轻了,不急不行啊。”

  孟华叹一口气,摇摇头:

  “还说不年轻,这不就是年轻人的性子吗?冲动、好赌。

  “唉。

  “你既决意,那就随你去吧。

  “真若失利,老夫不会坐视,老秦贵族不会坐视。”

  王宽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孟暗送王宽出门。

  屋内一扇极为宽大的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老将西地。

  老将眯着眼睛,私下的他并不暴躁,那双常瞪大到牛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华,你看这小子是真心还是假意,值不值得信任。”

  孟华注视着大门方向,沉吟片刻:

  “他长子王绾是王上伴读,和王上走得近,王上可是把国家金钱粮草都让王绾操持。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投靠王上。

  “王上当下手上正没人,他王氏投靠过去正当时。

  “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依旧和我们站在一起,为我们打头阵……”

  “你说这么多,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老将哭笑不得:“你就说,你认为这王宽值不值得信任,王氏值不值得信任。”

  “难说得很啊。”鸩杖点地,孟华走到门边。

  西地等半天,没等到孟华继续回应,知道这位从年轻时就以稳重著称的老友是没有下文了。

  轻咳一声,道:

  “依我看,他是看他儿子王绾搭着王上,他站在我们这一边不好站,所以主动要求打先锋表明没有二心。

  “他和他儿子分站两边,就不会输。

  “就算他这一次冒头,势力被长安君打击的七零八落,王氏也伤不到筋骨。

  “以这个代价换来王氏在我们当中地位不动摇,王氏也没有输太多。”

  内心中也如此想过的孟华,缓慢且认真地点点头,模棱两可地道:

  “或许吧。

  “让王氏顶在前面探探路吧,长安君这个人,我是不想正面对上……”

  西地沉默。

  他知道,老友是因为白氏的事情而胆怯,因为他也是这样。

  孟西白叫了两百多年,一下子变成了孟西。最为老秦贵族痛恨的贼子商鞅,也没有做这么绝啊。

  “我现在。”老将露出一丝苦笑:“倒有些喜欢宗室的刻薄寡恩了。至少,讲利的王不会对我们下死手啊。”

  讲道义的长安君会。

  两个老人相顾无言,谁也没说起白氏参与谋反罪有应得,谁也没说当初白氏倒霉的时候他们有多欢喜。

  接下来的数日,王氏动手了。

  王氏发动了在廷尉府做事的子弟,以及依靠王氏的官员。

  本来运转畅通的廷尉府,再次因为竹简上的空白、印玺扣不及时、专业人找不到这些小事而陷入迟滞。

  老廷尉华阳不飞一气之下病倒。

  嬴成蟜前来探望,听老人念叨了一大堆。

  老廷尉说其妹子做事就比自己强,生的还是极美。孝文王一眼就看上了,父亲华阳君出事后,幸赖其妹华阳一氏才没有败落。

  说年轻时候自己也争强好胜,到这把能活一天算一天的年岁,才发现其实好些事没那么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如此,家族也是。

  说有时候退让并不是软弱,非要生一时之气争一时之长短作甚?你还小,你的路还很长,你慢慢走下去就能走死他们。

  老廷尉说了能有小半个时辰,突然神情一怔,环顾四周,茫然道:

  “这是哪啊?”

  少年抓着老人的手,温声道:

  “舅公,这是你家啊。”

  “这是我家?”

  “是啊。”

  “那你是谁啊?”

  “我是……我是你的孙子啊。”

  “这是你家?”

  “是你家。”

  “我家啊……你到家了?”

  “是,我们都到家了。”

  “我要回家了。”

  “这就是你家啊舅公。”

  “我家?”

  “是啊。”

  “那我妹呢?”

  “大母……在外面做事呢。”

  “……”

  少年自老廷尉家宅走出,迈过大门门槛。

  他站在门前左面的石雕狴犴前,仰望着这只传说能分辨善恶的神兽,眼圈在阳光照射下隐隐泛红。

  “真他妈狗血。”少年小声骂着:“真他妈恶心!”

  春风拂面,少年拍打狴犴腿:

  “你不是能分辨善恶吗?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看我是善还是恶。”

  狴犴不语,抬首撞天。

  “你也是瞎。”少年呸了一声,骂了一句。

  深深望一眼老廷尉的私宅,快步登上在门口停了好久的驷马高车。

  车厢内,已有一人。

  李斯。

  “君侯。”身在车厢,站起不易,李斯半站着微微欠身。

  “坐,私下不用这些虚礼。你师兄走了吗?”少年坐下,笑着问道,面色一如既往。

  “师兄已然赴楚。”李斯应道。

  “好。”少年颔首:“该罢官的罢官,该服徭役的服徭役,该杀的人杀。一切,都要按照秦律行事。”

  李斯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低着头应了一声“唯”,声线有些颤抖。

  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廷尉府书佐司空虔不氏王,却是王氏的人。

  家主有令,按照之前所吩咐的行事,他依令而行。

  接到命令的不只是他一个,而是所有王氏的人,他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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