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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599节

  这个时候敢说话,旁的不论,这胆色绝非一般,不错!

  这位在群臣心中刻印上残忍、暴戾的君王身子微微后仰,点点头:

  “你是何人?”

  杉先生微微低头,说出自己都要忘却的姓名:

  “臣乃齐人,姓茅,名焦。”

  男子称氏不称姓。

  今茅焦称姓而不称氏,便是祖上无氏,布衣身份。

  在这个紧要关头,满朝贵族不敢议论,一位布衣当先开口。

  秦王政不以茅焦身份为卑贱。

  他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是在回到秦国之后才享受到身份尊贵的待遇。他在赵国邯郸的时候,所处环境还不如一个普通布衣。

  正因幼年经历,秦王政才更懂得,一个他所不闻的布衣要站在信宫前殿,要付出怎样的努力,要有何等样才华。

  不管茅焦是老秦贵族举荐上来,还是走了谁的门路,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眼睛微微放光,秦王政微微颔首,口中言语却有些冷:

  “寡人知矣。有甚谏言,可言说了。”

  茅焦微微躬身,以此动作压一压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话语带着颤音:

  “王上啊,你蒺藜谏者,这是桀纣才会做下的事啊。

  “等到今日事情传遍天下,列国一经宣传,天下就不会有想来到秦国的贤者了啊。

  “王上今日此为,不该啊。”

  堂上,群臣寂静一片,群臣心中却是一片哗然。

  茅焦言语太过大胆,太过直白。

  这哪是谏言?这是求死!

  没看到王上刚刚做了甚吗?没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吗?

  茅焦抽抽鼻子,腥气扑鼻。

  他咬紧牙关。

  其他人想要上位,有家族有势力。

  而他有甚?他只有自己。

  他太知道此言行的凶险了。

  可他一个布衣,一个小小的博士,想要在文武百官中出头,就必须行险。

  风险大多时候和收益成正比,因此一般风险还不行,轮不到他,他不可能争过这些权贵。

  只有大险,其他人都不敢为之都怕死的大险才行!

  布衣想要名,想要利,想要站在那些一声言语就能要了自己性命的贵族前面。

  只有拼命。

  必须拼命!

  秦王政手指敲打王位扶手,平和地说道:

  “茅焦,你不怕死吗?”

第352章 两百八十二章:暴君?不,这是千古一帝!

  “臣怕死。”茅焦依旧跪伏在地上,言语却少了许多颤抖。

  没给外面那些权贵求饶机会的秦王政真想杀他的话,不会问出来。

  “但。”心有底气的茅焦话锋一转:“臣更怕我王走入歧途,更怕我秦国亡于一旦!”

  本就寂静的朝堂维持现状,只能听到秦王政屈指敲打王位扶手的声音。

  那声音响了十几下。

  “茅焦。”秦王政轻唤。

  “臣在。”茅焦头又往下低了一些。

  “你刚才说的话,果真吗。”

  “臣所言句句属”

  “不用急着回话,好好想想。”

  “……”

  “问问你自己的心,站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寡人,是秦国,还是权、名、利。”

  “……”

  秦王政静静等待片刻,十指交叉,叠放在膝:

  “你说寡人残暴,说寡人蒺藜谏者是桀纣之举。

  “难道寡人事先未说过再言太后之事者,杀而戮之吗?难道寡人是临时起意杀死孟公、西公的吗?

  “若是夏桀、商纣和寡人一样,言而预之,提早说清楚作甚事会遭杀戮。

  “若是夏、商两朝臣子也像宫外者一样不闻天子之语,故意触犯之。

  “桀、纣践诺杀之。

  “那仅从这一件事来论,寡人不认为桀、纣所为有甚不对。

  “你,以为然否?”

  停顿,视线在堂下一扫而过,秦王政问满朝文武:

  “尔等说说。

  “到底是寡人残暴,还是殿外那些臣子跋扈呢?”

  视线落在弟弟身上:

  “化龙,我秦国的储君,天下最贤德的君子,古今最年轻的子。

  “你来说说,寡人所为是否有悖道义。

  “你来说说,寡人和殿外那些臣子。

  “孰是,孰非。

  “孰对,孰错。”

  嬴成蟜面上露出谁都能看到的艰难之色,咬字很是困难:

  “王上所为,不违道义。

  “言出必践,无,无错。”

  秦王政颔首,一脸平淡,没有露出喜色,就好像本应如此一般。

  年轻君王的眼神就像鹰目一般移动,落在第二个猎物身上:

  “茅焦,尔可想好了吗?”

  大赌的茅焦口干舌燥,这么长时间却仍难以做出应答。

  他知道他在作甚,也知道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论权谋,他自忖不弱于人,但有把握胜过殿中所有人吗?没有。

  论关系远近,殿外死去的那些人,哪一个与王上的关系不比他茅焦和秦王政要近?更惶论堂上还有秦王政亲弟嬴成蟜,秦王政的外王父蔺仪。

  论信任,曾经的小主王绾一直陪伴王上读书,内史蒙恬断掉的手臂就是为秦王政而断。

  他茅焦一个齐人,想要在这个朝堂上站到最前面,而不是只在门口有那么随时可能被夺走的一席之地,就必须要有自己特点。

  这个特点必须为王上所喜,必须是当下大多数人所没有的。

  他闭上眼睛,嬴子方才回答的话语在他脑海回响。

  长安君能为储君,能够屡次冒犯王上而不死,就只是因为他是王上的弟弟吗?

  站出来,拿着性命做一场豪赌的茅焦胸膛鼓动,面颊两侧咀嚼肌收缩。

  他是布衣。

  他要出头。

  “臣,想好了。”开始第二次豪赌的茅焦言语平静,让人一听便是深思熟虑的话语:“臣三成为了国家,为了王上,七成为了权,为了名,为了利。”

  茅焦临场快速做出判断,大胆猜测王上并非滥杀之人,王上极需要一个诚实的臣子。

  长安君是君子,所说言语皆从道义出发、考量。所以,其话虽不遂王上心意,使王上面色不悦,王上却从不责罚。

  所有人都看轻王上,都认为王上年幼而没有城府,颁政杀人都凭一己喜恶。

  茅焦现在不如此认为,他强迫自己不如此认为,他赌自己的认为是正确的。

  王上和历代秦君不一样。

  王上虽然做出了历代秦君都没有过的残暴行径,但王上却并非刻薄寡恩之人。

  长安君讲道义。

  王上讲理,重令。

  群臣为茅焦言语一再吃惊。

  秦王政唇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鼓掌赞道:

  “彩。

  “博士茅焦,迁至仆射,爵升一等。

  “赏琉璃器具十,壁三双,金一百。”

  “臣谢过王上!”茅焦行大礼参拜,五体投地,眼有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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