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600节
这场以自身性命为赌注的豪赌,他赌对了。
连续两次。
“诸君还有事否?”秦王政轻声问道。
能站在这个朝堂上面的都是人精,他们大多不比茅焦蠢,他们不站出来拼命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拼命就能得到想要的。
今有茅焦榜样在先,王上已经清晰明白地表达了性情,那还不表现一番?
“王上所为,以情理论之固然无错,然杀戮如此多人。老臣请问,咸阳这诸多官员,如何处置。”
“人心惶惶,国本动荡。王上做事不能只从法令考虑,亦要从得失。”
“昭襄王在时,诸侯哪个不说我王背信弃义。可我王自立为西帝时,诸侯又有哪一个敢不来?我国强大时,外国之言并没有那么重要。臣不说王上作为如何,只说王上此举将衰落国家,将招来祸患,王上以为然否?”
“王上此为,太欠考虑。当下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思量如何安定局面。”
“……”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本想打个开头,说话引领朝堂言论的嬴成蟜连嘴都插不上。
少年乐于此景。
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参加过许多秦君的朝会。
秦昭襄王的,秦孝文王的,秦庄襄王的。
秦昭襄王时的秦臣摄于秦昭襄王的寡情,说话战战兢兢。
秦孝文王时的秦臣痛心秦孝文王的昏庸,言辞多激进。
秦庄襄王时的秦臣卑服秦庄襄王的驭人之术,说话字斟句酌、考量再三、揣测上意。
秦国的风气,是由秦国高层的风气决定的。
秦国高层的风气,是由秦君决定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王政的朝堂少了算计,多了实话。
因为这就是秦王政想要的。
嬴成蟜在下面向上看,秦王政在上面向下看。
两兄弟目光在空中碰撞。
嬴成蟜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秦始皇啊。
秦王政白了弟弟一眼。
浮夸,这有什么好夸的?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年轻君王的嘴角上翘,弧度比听到茅焦说实话时还要大。
朝会散。
群臣步出信宫前殿,经过左右两阙。
一阙人头面孔朝天。
一侧尸身随意堆放。
便是已经知悉王上何人,懂得日后在朝堂上如何作为,觉得在当今王上手下做事要比在先王手下做事轻松许多的秦臣,看到这一幕依旧惊骇有加,真真正正得触目惊心。
他们大多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可以违背王令。
绝!不!可!以!
三十六个老秦贵族首脑的死,奠定了秦王政无上威严的基础。
而这个史无前例的立威,实则并非秦王政所欲。
典客芈宸站在殿门前,靠着廊柱而站,手脚发凉。
若是他那日去赴了宴,今日下场也是一样。
首身分离,左首右身。
死无全尸,蒺藜其尸。
“长安君!”见到嬴成蟜出来的芈宸快迈两步,拦下少年。
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左右两阙,表情肉眼可见得愤怒,像是无法忍受这种残暴行径:
“积尸于阙下,此非仁德之君也!”
少年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自少年身边走过的秦臣都能听得见。
这些秦臣大多没有刻意躲避避嫌,有些苦笑着附和“确是如此”,有些三摇头一叹息满脸落寞。
芈宸拉起长安君的手,想要说一声“谢谢”,说不出口。
救命之恩,一句谢谢,太轻薄了些。
嬴成蟜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目光移到芈宸脸上,面上有些疑惑地道:
“芈典客,有事?”
芈宸无言。
他紧紧攥了一下少年手掌,行了一个楚国下位者面见上位者的大礼,步履蹒跚离去。
拉拢此子,是太后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楚系巨擘之一的芈宸打心眼里这么认为。
嬴成蟜眨巴眨巴眼,双手用力揉搓脸颊,觉得鼻子间的血腥气真是难闻啊。
这些人终于死了。
心间的石头一经卸去,疲惫就涌上心头。
他的身体很壮,精神有些萎靡,他的神经自师长走后就没有松弛下来过。
现在好了,之后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让荀子和兄长对接去吧。
他决定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谁来也不能阻止他睡懒觉!
政事一概不问,他又不是秦王。
“长安君。”赵高走到嬴成蟜身后唤了一声,躬身,低头。
嬴成蟜回头看了一眼,瞄了一眼赵高身后,抬腿就走,隐入人群。
肯定没好事!
赵高迟迟听不到回应,低着头又唤了一声“长安君”,又等了一会。
还是没有回应。
这位秦王宠臣大着胆子,抬起头,赔着一张笑脸。
笑脸凝固。
他的面前有人,群臣影影绰绰。
他没看到长安君。
得王上命令来请长安君的赵高,身上霎时起了一身冷汗。
他内心知道王上不大可能因为丢失长安君视野而杀他,可当前两阙尸体就是因为违抗王令才有此劫难,他怕啊。
他想站在台阶上大喊,他不敢,这样有违礼制。
他想冲进人群中寻找,他不敢,身为王上近侍的他如此做是堕王上威严。
他哭丧着脸,胆战心惊地回到殿内,“噗通”一声跪在秦王政面前,叙述自己只叫了长安君一声,长安君就不见了。
秦王政冷哼一声,眼底带着笑意,骂道:
“这竖子!定是又想偷懒!
“哼,且容你几天!”
连训斥都没挨到的赵高,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确定,王上对长安君是特别的。
他趴在秦王政面前,秦王政的履在他眼前晃过。
“走。”秦王政下令。
“唯。”赵高应令,起身跟随,苍白面色渐渐恢复常色。
“两阙尸体停七日。”
“唯。”
此时的赵高应声温顺,全然不记得要刺杀秦王政。
成蟜宫,李一宫。
嬴成蟜美滋滋地趴在大床上。
得太医令真传、精于按摩,新入宫的宫女嬴铃上下其手,经常性不故意地逗弄小鸟。
那双巧手又一次擦过。
“嘶。”少年吸口冷气,抬起脑袋,瞪着大眼睛。
“公子怎么了?”十五岁的嬴铃眼睛瞪得比主人还大,满是疑惑:“铃按的有甚不对的吗?”
少女声如银铃,这正是其名由来。
少年冷笑,也不说话。
他是趴着,不是躺着。
那双巧手每次不故意,都需要把他身体微微抬起来一点才行。
这真是太不故意了。
嬴铃装傻,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新入宫的宫女怎么了?新入宫的宫女也是有上进心的好吗?公子都快十三岁了还一直没有行过周公之礼,或许就是在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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