瘤剑仙 第27节
韩幼稚话语一窒。
昨天,确实是她先对裴夏出手的。
但那是因为裴夏之前与衔烛老道窃语同行,怎么看都像是歹人。
她深吸一口气:“那是个误会。”
“人都差点被你弄死,你一句误会就算了?我没去状告你们掌圣宫滥杀无辜,你反倒要来追究我的不是?”
掌圣宫位高权重,因此格外需要避嫌,裴夏要是真去找长公主告状,确实影响很恶劣。
但这种威胁,更让韩幼稚呼吸沉重。
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卑劣!
“不服是吧?”
裴夏抬起长棍,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向这位掌圣宫的白衣天识:“别说我仗势欺负你们掌圣宫,这样,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从我手中走过一个回合,你的法器、兔子,我如数奉上,我还亲自去你们掌圣宫负荆请罪,磕头都行,怎么样?”
这事儿掰扯起来确实有点说不清。
裴夏吃她兔子、炼她法器,是占了人家便宜。
但如他所说,韩幼稚不由分说出手伤人也是真的,裴夏如果不是裴夏,昨天真还就死在库房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掌圣宫!
白衣!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生是让江潮书院的学生们让出了一个大圈。
同时,他们又不禁好奇地看向那个清瘦的男人。
这家伙,好像是书院新来的武课先生?怎么如此好胆,敢向掌圣宫的白衣叫嚣?
韩幼稚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从你手中?走一个回合?”
徐赏心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扯着裴夏的袖口就开始捣他:“你疯啦?!”
裴夏拍拍她的手背:“别扯了,衣服让你扯坏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韩幼稚:“就一个回合,多了不合适,省的让我师父知道了,说我以大欺小。”
你还“以大欺小”了!
韩幼稚都被气笑了:“昨日是我大战疲惫,被你乘虚而入,姓裴的,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裴夏的修为,韩幼稚是清楚的,昨天见他一息入振罡确实令人惊叹。
但振罡,就是振罡,说破天去也只是个第三境。
我站在原地让你手段尽出,你能不能破我护身罡气都两说,哪儿来的勇气如此口出狂言?
边上的罗小锦也跟着冷笑。
但很快,她就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张果汉。
张果汉是个五境素师,登堂入室,可那夜在裴夏面前,却无力的像个孩童。
再加上,韩幼稚昨天不是刚被人敲了一个大包吗?
难不成……
小罗抱着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挪了挪脚,从韩幼稚身后让开了些。
裴夏抬起自己刚刚炼成的三尺铁棍,指着掌圣白衣:“你要是侥幸赢了,我登门谢罪,要是输了,那前事便一笔勾销,可不准再来我这儿撒泼打滚。”
韩幼稚素手一挥,衣袖下又是三枚长钉凌空而起,娇颜上蕴着怒色:“你才撒泼打滚,你全家都撒泼打滚!”
裴夏不语,只是挑了挑长棍的棍梢。
韩幼稚这回是动了真气,体内灵府澎湃,一道道雄浑的灵力贯穿经脉。
那三枚法器长钉一瞬激荡出丈余灵光,只随着她手掌扬起,劲气肆意流淌,整个武场都随之掀起一阵狂岚!
“姓裴的,我不打的你半年下不来床,我……”
韩幼稚咬牙切齿的呼声只在骤起的狂风中说到一半,然后忽然就没声了。
眼睛一闭一睁。
韩幼稚眨眨眼,看着身前的桌案,看着远处的烛台,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掌圣宫的内室。
她愣了一下:“……诶?”
书院武场上,等狂风散去。
裴夏提着长棍,戳了戳瘫在地上的小兔子,望向徐赏心:“兔子提回去,晚上加餐。”
第32章 掌圣宫不养闲人
既然知道了你下山用的是术法神通,那裴夏还能跟你客气?
任你修为在天观地,有祸彘解离,你的术法便不值一提。
在围观群众不停的惊呼声里,漫天的飞沙走石渐渐平静。
叉开的很高的掌圣宫白衣姐姐已经不见人影,只看到裴夏拿着长棍在戳地上的兔子。
罗小锦也呆住了。
虽然之前见过裴夏对付张果汉,可个中详情,有关于素师、术法、祸彘,她终归不甚了解。
自然也看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韩幼稚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夏戳完了兔子,又指了指边上散落的三枚法器长钉,看向罗小锦:“这些个你收着,别回头找不见了,又赖我头上。”
是不是赖你,你自己没数吗?
罗小锦警惕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拾起了韩白衣的法器。
掌圣宫的白衣不见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胆子大了起来,一个个眼看着就想靠近一些。
这架势,肯定是没法踏实练剑了,裴夏索性大手一挥:“散伙!”
然后拉着徐赏心,一溜小跑就逃出了书院。
徐赏心被他攥着手,一时也有些无措,穿街过巷,一直到人多处才终于回神。
“好了好了!”
她停下脚,扶着路旁的树,两颊红扑扑的:“你让我喘口气。”
裴夏就站在她旁边,扛着铁棍左右张望。
她瞧着自家的少爷,叹息道:“你是真能惹事。”
“惹什么事?”
裴夏回到北师城,满打满算不到两天。
先是在库房打了掌圣宫的白衣,又在相府骂了杨诩和裴予,今早和谢家公子生有嫌隙,刚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掌圣宫的面子……
其实还得算上罗小锦和洛羡,只不过前者人微言轻,后者宽容大度。
这话说的,裴夏就不爱听了:“那杨诩不该骂吗?”
该是该的……徐赏心也晓得,但纵使是该,过去这些时日,自己不也没开口吗?
裴夏又说:“那姓韩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难不成我还要给她道歉?”
这话倒也是,可掌圣宫毕竟位高权重,结仇不如结交。
“至于谢还,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呀。”
那毕竟是谢卒的儿子……
徐赏心扶着树喘了一会儿,慢慢开始回过味来:“你,是不是就吃不得亏?”
裴夏淡淡回道:“我吃亏的时候,你没瞧见罢了。”
徐赏心一时默然。
裴夏少年出走,一介书生闯荡江湖,十年风雨,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只会比自己更多。
确实没有她徐赏心来教裴夏做人的道理。
“我荒唐些,”裴夏把手里的铁棍递给她,同时侧目看向这个女孩,“日后你们与我割席也更好令人信服。”
徐赏心下意识伸手接过铁棍,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裴夏朝她笑笑:“走吧,我看前面有个成衣店,去给你换身衣服。”
徐赏心还想追问,又被裴夏一把拖走。
感谢谢公子的慷慨解囊,裴夏资金充裕,拽着徐赏心给她挑了三四匹好布。
女孩一直在说太多了太贵了没有必要。
直到裴夏威胁要亲自给她量尺寸,她才涨红着脸,乖巧起来。
望着自家大哥和铺里唯一的女掌柜去了内室量尺码。
裴夏才回过头,瞥向门外:“别藏了。”
门外转出一个黑衫倩影,罗小锦怀里抱剑,以及三枚长钉,冷冷地看着他。
裴夏笑道:“怎么,还要给你师叔报仇啊?”
罗小锦很欣赏韩幼稚的性格,比起她的师父隋知我要好太多了。
但论及关系亲近,谈不上。
她盯着裴夏看了一会儿,也不出声,好像在酝酿什么。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裤子呢?”
绝杀。
裴夏又是摸鼻子又是挠头:“那,梨子偷的,你找她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