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39节

　　她真气迫出，将六品斗蓬人袭来的一股紫黑毒雾一吸而后吹向了天空，随后拢上那人，将他扯得口喷鲜血。趁机转头望向村落正中，眉心褶褶。

　　云公子，是被什么高手绊住了吗？

　　屋门里响起龙九的哭喊：“老彭头！彭怀！你让我出去！我要帮你！”

　　后背顶着屋门，手提铁棍的彭怀肌肉隆起，双目通红，额头也隐隐顶出两个如犊角的疙瘩。浑身气势如怒龙，铁棒舞如旋风。

　　他纯黑铁棒一扫，棍风一起，将几个一线巅峰的六品魔人打得翻身乱滚。

　　“我不需要你帮！你现在谁都帮不了！啊！”刚分心说话，彭怀便被壁虎般爬墙而出的六品巅峰魔人毒刀击中。他铁棍鞭起一道劲风，将那人打得退避。虽然强悍，但毕竟早在救下茶棚老板时就受了伤，后来又被安海方以暗劲伤得更重。如今以一敌多，况且敌人身法诡异还擅毒，渐渐落于下风。

　　几个六品魔人再次聚起，短刀乱飞，如蛇如蝗。

　　“铛啷啷”铁棒隔开乱刀，再次点碎一人头颅。但彭怀明显中毒已深，身体开始发颤。

　　若是四五个六品，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只是，这里的六品魔人太多，还有一个巅峰。

　　他乱棍一舞，卷起一道风沙，打得涌来的戾毒宗人纷纷倒退。

　　梁鹰感受到彭怀气势虽一往无前，但棍风却渐渐软下。身形一闪，在敌人身上击出一掌，真气将他脏腑一扯。

　　那敌人身子一颤，七窍流血而死。临死放出一股毒雾，迫得她收回真气。

　　“彭大叔，这里动静颇大，云公子一定会很快赶来的。”梁鹰出声打气。

　　她早就猜测，云亭能三拳两脚打死一个六品，不惧毒雾。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

　　季华趁机长剑刺出，将其中一个魔人的斗篷剐下一条。若隐若现间，她看到那人斗篷里是青白色的“皮肤”，只是也没在意。退到梁鹰身侧：“梁姑娘，事到如今你还在骗自己吗？那个小子一定被剖开吸尽了血。倒不如再抵敌一阵，等黎寻师哥来解救我们。”

　　短刀再次攒斩，彭怀铁棒只能隔开数把，剩下的全都刺入了他的身体。他明显快要撑不住了。

　　红眼中闪出狠意，他手中铁棍旋舞，将一人搂到身前，棍身扼断咽喉。一甩尸体，再次将敌人们迫开。

　　他七窍慢慢渗出黑血，面目狰狞起来。若是只有一群六品，他确实不惧。可领头者却是六品巅峰！知道自己再不用出那招，恐怕一会就没有气力了。

　　也罢，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么？

　　彭怀望了望马厩里云亭的瘦马，深吸一口气。

　　“小九儿！好好活着！记住，心定神静，方可避免被兽性吞噬！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他吼了一声，手中铁棍“铛”地横插在门框，将龙九所在的屋门封死。

　　彭怀踏前一步，劲风一起，吹起了满院风沙，就连那厚重的毒雾都被吹得为之一散。

　　院中的人，无论正邪都感觉到了风中的杀意和压力，急切间想要冲出院子。

　　“呀啊啊啊！”彭怀目眦绷裂，血红的双眼暴突而出，额头上的两个疙瘩渐渐顶起，长至一寸，大嘴一张口角撕裂，长出了如蛇口的薄膜，尖牙突起。全身的肌肉和皮肤开始移位。青色的如蛇鳞甲刺破皮肤钻了出来，和涌出的鲜血覆盖了全身。

　　痛苦至极的吼声到了后来，已经失去了人的特性，单纯像是狂暴的兽咆。

　　他脚上的麻布鞋被突出的鳞爪刺破撕裂，大步一跨，向着院子里的那个六品巅峰杀去，但是身上涌出的气压，狂暴汹涌，却不分你我。

　　所有人，心头震动，发现自己已经跑不出院子了。

第五十八章 六品巅峰的围杀

　　梁鹰和季华合力击退一个戾毒宗门人，足尖点地想要纵上院墙，却被空气中突然凝起的重压压得踉跄倒地。

　　季华横剑乱卷，生怕魔门中人趁机动手。但那些戾毒宗门人此刻也被压得弯腰佝偻，行动不便。

　　她心里喜而后忧，瞪着已然化作怪物的彭怀，眼中闪着愤恨。老不死，早不说明，现在拉我们一起陪葬吗？

　　梁鹰同样委顿在地，如一朵零落泥尘的雪莲。

　　她也望着彭怀，眸子里却蕴满深深的哀凉。对于彭怀这个样子，别人或许不清楚，熟读典籍，知晓很多武林秘辛的她却明白，要龙化若此，承受的痛苦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且不可逆。

　　而从这些天他的表现来看，这个结局，彭怀似乎早就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

　　是啊，自己清楚云公子的实力，可他并不清楚，为了龙九也为了残余的村民，重伤绝望的他只能通过这个方法来守护他们……

　　这两天，她们已经预先商量了几次，得出的结论是，不管龙九走还是留，这里的村民都逃不过被屠村的命运。

　　云公子虽然没有参与，从中午聚起村民来看，他其实也很清楚，并且已经为村民想好了退路。只可惜，他们选择了信任天河派……

　　彭怀走到了院子中心，整个院子范围的空气如同深海一般，乱风如乱流，压力迫得众人真气鼓荡。

　　“啪啪啪”连声响起，院子里还站着的戾毒宗门人脑袋如被挤烂的西瓜一样，被压得稀碎。

　　那个六品巅峰俯趴于地，如壁虎般摆尾而蹿，短刀直射，砍中了彭怀脚踝上的鳞甲，片片飞舞。

　　彭怀布满粗大纠结青筋的脚踝裸露出来，被打得崴了一下，脚下发软，雄壮的腰背一挺及时站了起来。

　　梁鹰摇头，艰难开口：“彭大叔……他，是被什么人绊住了么？”

　　以为她指的是黎寻，季华面现轻蔑与愤怒。现在你知道指望黎师哥了？

　　神志不清的彭怀鳞拳狂轰，将那六品巅峰打得绕他乱蹿，留下一地毒血。他红目瞪过来，望着梁鹰哀伤的玉容，目中凶戾之色收了收，一抹浓得化不开的自责与悲凉涌出。脑海迟滞地想着，如果自己没有造孽，簪儿也会有这么美丽青春的时候吧？

　　六品巅峰瞅到机会，扑身而近，从背后环抱住他。在彭怀压迫极大的气压之下，真气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只能近身。短刀狠狠插进了彭怀胸口，激射出汩汩黑血。他自己也被彭怀周围最为凝重的气压迫得猛喷毒血，手臂一扁，鲜血狂流。

　　彭怀如蛇蜥般的裂口一张，吼了一声，吼声苍凉。转头啃住了六品巅峰的脖颈，撕下一大片血肉。

　　六品巅峰痛呼，不顾被气压挤扁的血手，手中短刀扬起落下，狠狠攒刺。

　　鳞片带着无数鲜血洒落，彭怀拍打他头颅的拳头渐软。

　　院子里，有戾毒宗人打起了呼啸，还活着的魔门弟子纷纷放起毒雾。即使在凝滞的气压之中，毒雾只要够多，依然可以慢慢渗透到彭怀等人的身上。

　　浓紫的毒气如云雾一般自地上流泻。

　　那六品巅峰攒刺的短刀却无力滑落地上血泊，他的身体从彭怀背上摔下，脑袋已经被鳞爪抓捶得成了浆糊。

　　“吼——”

　　彭怀目中凶芒暴起，脚踝上暴露的青筋承受不住自身急流的血压已然崩破，血花激射。但他毫不在意，踉跄着，如同水中的恶蛟，身形游曳，快如疾风涌浪一般。

　　他受伤很重，压制不住兽性了。

　　转眼间，院子里的魔门便被他一爪一个，抓得死伤殆尽。不少天河派弟子也跟着遭了殃，虽然看得出他及时克制留了手，但还是几乎个个重伤。

　　季华看着越闪越近的怪物，面上没有对同门死伤的担忧和悲伤，满是恐惧。她怕，她怕自己也像那些人一样被捏爆脑袋。

　　彭怀脚步一软，跪倒在地。胸口血肉翻白，骨骼隐露。

　　他看着满院子的尸体，怪脸上一阵茫然。眼珠上血丝渐渐退了下去，口鼻中鲜血如流，已经到了极限。

　　而原本镇压满院的气压，此时压力顿消。长风卷过，毒雾也飘向了远处。

　　彭怀转头望向梁鹰，口齿不清：“梁姑娘……我把他们杀光了？我又把他们杀光了……”第一句，是指的将魔门中人杀光，语带松脱。第二句，是指他以为自己将周围的人全都杀光，还有很多天河派，深深自责。他知道就会是这个结果，可为了小九儿，不得不如此……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会痛恨自己。

　　梁鹰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的……”

　　季华却腾身而起，长剑闪着光，如一道星冲向彭怀。

　　“季师妹！”梁鹰真气迫出，将她的剑引开。

　　季华满面怒容：“梁鹰师姐！此人已然非人，不杀何为？况且他几将我残余天河派弟子残杀殆尽！”

　　梁鹰叹息：“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况且他明明留了手……”

　　季华却冷笑：“我可不信！”她当然要不信，因为她要手刃重伤师弟师妹的妖人！如此一来，自己当可顺利坐上天河派第一女剑侠的宝座，与黎寻师哥门当户对。

　　被封住的屋门“砰砰”砸响，龙九凶暴焦急的声音传出。

　　梁鹰护在彭怀身前：“我不能让你杀他，他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自己人？他不分正邪地屠杀我天河派门人的时候，有自己人这个概念么？”季华横剑，冷冷盯着梁鹰。

　　梁鹰抿了抿嘴唇，即使天河派弟子没死，但也确实被彭怀抓得重伤。

　　但她还是觉得彭怀不应该死在季华这种人的剑下，所以她不退。

　　“簪儿……你让这位姑娘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我真的很难受……簪儿……爹爹真的不是故意的……”彭怀的脸已然贴地，身心剧痛之下，涕泗横流，神智有些失常。

　　“梁师姐，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你让，是不让！”季华眼角瞟到不少受伤的师弟师妹醒了过来，“他伤我天河派师弟师妹，我必要讨个公道！”

　　重伤弟子俱都面露愤然，目光如剑一般围在梁鹰身上。

　　梁鹰惨笑，不动，也没有说话。你们知不知道，没有这个人，你们可能逃不过被开膛破肚的下场？现在魔门尽灭，却连让他平静地死都不许吗？

　　“呵呵呵……”一声怪笑突然响起。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面现恐惧。这笑声，正是那些戾毒宗斗篷人的腔调。

　　季华眼前一花，便见一斗篷人凭空出现，落在彭怀身旁将他提起，揪起了彭怀的头发。

　　梁鹰背后汗毛一紧，连忙转身，瞳孔一缩。

　　她正好看到了那柄短刀的刀刃划开了彭怀被揪得凸起的喉头。鳞甲飞扬。

　　原来人的喉咙被划开，血并不会立时就喷出来。而是会先绽开一道整齐的肉缝，撑展，由于上下皮肤的绷扯而翻开。里面的血管肌肉清清楚楚，青粉。然后，才是一点血红自伤口和皮肉的最深处渗出，很快，就流如泉涌。

　　梁鹰怔怔地看完了伤口变化的全过程，才将目光移到了彭怀的怪脸上。

　　此时，他布满鳞甲的脸上，很平静，眼眶绷裂的眼睛里，有一股浓重的绝望和愧疚。彭怀张了张嘴，喉管已断，发不出声音。

　　梁鹰能看懂，他说的是，对不起。

　　对簪儿，对龙九，对所有人，也是对他自己。

　　为什么，连让他自己安静地死去都不让……这一刻，梁鹰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无力。但她还是大袖一招，真气鼓荡而出。

　　斗篷人单手出掌，将她迫开，身影如蛇般游移，上了屋顶，啜吸起彭怀的鲜血。

　　梁鹰愤怒，屋门也愤怒了。“哐嚓”一声，碎成了片片，那根铁棒都被顶得折弯，龙九满身银鳞纹路，双目血红地走了出来。

　　“放开我师叔！”龙九手中蟒棍蠕动，九蟒攒着血珠，分散而开，风刃狂暴，将大片屋檐摧得粉碎。

　　斗篷人身影一闪，飘到墙头，口中长舌一吐，阴阴一笑：“还你！”

　　彭怀的尸体被重重扔下，蕴含的劲气十足，如巨石崩下。纵使龙九催动龙血，还是猝不及防被压得弯腰跪倒。身上的伤口绷裂，血洇透了衣衫。她身上的鳞纹退却，蟒棍脱手。

　　“又一个六品巅峰！”梁鹰惊呼。

　　季华尖叫一声，只见院子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了一圈的戾毒宗门人。

　　这些人静静站在那里，森然气势却实打实地重重压在院中几人的心头。

　　个个，都是六品巅峰……

　　“这下好了，碍事的人死了。咱们，开席吧！”最先来到的斗篷人摆尾似地一摇，盯上了抱着彭怀跪趴于地的龙九。

　　“蛟龙之血啊！”

　　墙上的斗篷人闪身而入，却保持围成一圈的阵型，毒雾飘鼓，开始一刀刀收割起重伤倒地的天河门人性命。

　　“云公子……”梁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