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230节
以至于孙策每日睡眠短浅,时刻观望袁术的反应,也在盼望朝廷的回复。
拿到朝廷的许可,军中摇摆份子立刻就能坚定立场,留在江东的郡守、都尉们也会选择中立,观望他与袁术决斗。
他的第一波使者被曹军截获,当赵基率领绝对优势的骑军进入陈留地界时,曹操一方斥候才收敛,使得孙策第二波使者得以通过,将奏表送到了赵基面前。
形势变化太过于剧烈,赵基是真没想到孙策这么勇敢。
刘备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必须死死保护根据地。
至于孙策……赵基不喜欢挑战难度太高的游戏。
道路边上,赵基歇脚,坐在马扎上就对孙策的使者葛光说:“我祖籍琅琊,与卿是乡里人。我不知孙策为人,但观其父行举,也知此人是果劲、雄烈之辈。此人若据有徐淮之地,兼有吴越,得南海之利,诚可为国家大患。”
葛光低头,随行副使却抬头瞪赵基:“侍中何如此偏颇?袁氏乃系国贼,乌程侯累世忠烈,今伺机脱身,理应褒奖以做楷模。今后天子王师所到,各路将军纷纷归顺,天下大定之日不远矣。”
“听你这语气就像是孙家人。”
赵基平静去看葛光,葛光微微颔首,孙暠脸色突变。
赵基端起水杯饮一口水,一笑:“是啊,如你所言,重赏孙策,给他徐州牧,今后天子王师抵达,群雄麾下将军纷纷效仿,天下太平之日就在眼前。所以,我很是忧虑。袁术怕麾下出孙策这样的叛将,我难道就不怕?”
“汝这国贼!”
孙暠反应机敏,当即跳脚大骂,瞪着眼睛就要往前冲,两侧站立的卫士快步上前扑住孙暠。
孙暠拳打脚踢,可身后一个卫士双手怀抱扯住他的腰,孙暠无法正常发力、扭打,眨眼间就被双手反剪,压倒在地上,脸颊一侧死死抵在黄土地面,就用一只眼看赵基。
而葛光反应很快,后退到一边双手垂下,身子半躬,表现的人畜无害。
见孙暠呼哧呼哧还想谩骂,边上站立的韩述上前抬脚踹在孙暠牙门,顿时孙暠老实多了,仿佛口腔含着一颗巨大火龙果,红色汁水流淌。
赵基依旧坐在马扎上,垂目看着孙暠:“当年无诏杀荆州刺史、南阳郡守的是谁?又是谁举荆州之兵依附袁术,使袁术进据南阳?这些年南阳、汝颖、两淮之间,多少人因袁术、孙氏而死?”
“刘、吕是我的盟友,唇齿相依,分别抵御袁术、曹操二贼。若被袁术、孙策击败,我不说什么。可孙策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他取代刘玄德?我若答应,还怎么面对吕布、刘备、张杨、段煨?”
掌控朝廷大义支持孙策自立,岂不是等于鼓励自己麾下的将军自立?
孙暠只是瞪着一只眼,斜目盯视赵基,恶狠狠的模样,依旧嘴里流淌粘稠果汁。
赵基扭头看韩述:“斩首来报,盐腌后,遣使送给袁术。让他把下面人管好,来年我与他再战江淮之间。”
说话间,赵基去看边上侍立的张瓒,张瓒会意,立刻书写类似口吻的书信。
草稿递来,赵基看了一眼,就说:“再直白一些。”
“喏。”
张瓒转身过去,蹲在桌案前重新草拟书信。
秋日高悬,张瓒酝酿情绪,按着袁术的脾气,写了一份口吻嚣张的回书。
不止是赵基,当曹操截获孙策第一波使者时,毫不停留,也亲笔书信,遣使急赴盱眙,去给袁术示警。
像孙策自立这种事情……曹操也怕,他就吃过陈宫的亏。
如果袁术被孙策、刘备联军殴死,孙策、刘备再奉诏逆泗水而上,直捣东平、东阿、济北等地,那青州兵极有可能集体倒戈。
曹操也不希望袁术败亡的太快,伙伴多一些,能为他分摊压力。
一样的道理,赵基也不希望曹操立刻垮台。
发育还需要时间,曹操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至于孙策,已经存了肃清徐州大姓的心思,就如他在江东时干的那样。
赵基实际出身比他还低,硬是裹挟天子,如流寇一样肃清了太原、上党,现在又来中原。
赵基能做到的事情,孙策自然也能。
可惜的是,赵基不怕袁绍、曹操、袁术、刘表这样的旧式军阀,怕的是孙策、张绣这样的新式军阀。
怎么可能给孙策松绑?
只要还能控制、影响朝廷,就要往死里压制孙策。
至于张绣,张绣积极向公卿靠拢,这种舔狗早晚会被那群老头玩死,反而不需要太过担心。
第267章 白马黑鸦
陈留,白马山。
曹仁督率步骑五千余人藏匿此处,他登高眺望,就见北边黄河岸边,是密密麻麻的行军队伍。
臧洪已经在濮阳士民迎接下接管濮阳,此刻臧洪正率领纠集的各种军队向陈留西边的酸枣进发。
为了抵御曹仁的突袭,臧洪选择贴着黄河南岸行军。
麾下军队仓促纠合,铠甲不足,器械散乱,就连运输粮食的车马也没多少。
曹仁远远眺望,这支新兖州军连之前讨伐的汝颖黄巾军都不如。
但为了抵御曹仁的袭击,这支新兖州军多持长竹,几乎是斩木为兵了。
“督军,并州骑将徐晃、荚童已到燕县,今夜就能接应臧洪入城。”
一名斥候来报,穿的俨然是并州义从骑士的紫色军服。
斥候穿敌对方的军服,这很正常。
曹仁闻言只是点头,他抬头眯眼看一眼白日,只觉得秋日黄河之南岸,格外的萧索、清冷。
伸手抠出架在盔甲隙缝里的帛书,这是弟弟曹纯冒着死亡风险给他换来的劝降书。
可连着劝降书一起送来的,还有赵基的指示。
一个迅速壮大、死灰复燃的朝廷,显然不符合赵基的利益,也不符合曹操、袁绍、刘表、袁术的利益。
反动的封建军阀们,此刻俨然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曹操放缓了进攻吕布的节奏,赵基故意来酸枣会盟各方,而不是去突击曹操或荀彧。
就连袁绍,也没有派兵骚扰上党、河内,保持全程观望。
这种情况下,孙策夺占下邳就想依附朝廷……这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而对曹仁而言,他可以承受背离曹操、依附朝廷的指责……这最多就是一时的指责,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偏偏,赵基给他安排了一个十分令他抗拒的任务。
曹仁可以坐视青州兵屠城,但他不敢承担杀臧洪的罪名。
杀了臧洪,子孙的仕途就毁了。
可曹纯就握在赵基手里,留给曹仁的选择已经很少了。
劝降文书是曹纯拿半条命换来的,赵基肯发过来,就说明曹纯赌对了。
唯一没有算对的是,赵基也很忌惮臧洪,忌惮臧洪与朝廷合流。
这种不好的事情,就推给了曹仁。
“督军快看,臧洪车驾!”
一名都尉指着远处低呼,神情急促,周围军吏也都观望,虽然敬重臧洪,可他们就是跟随曹仁来这里伏击的。
白马山附近有乌巢泽,虽然八月底了,附近依旧有太多蚊虫,他们已经受够了。
对臧洪的敬意,早已被蚊虫消磨一空。
在持续喂蚊子和杀臧洪之间,此前或许还会犹豫,现在只想快点动手,然后离开这里危险的地方。
否则被并州兵合围,想走都走不了。
白马山北,黄河岸边,就是白马津。
臧洪乘坐一辆陈旧、修补的牛车,他整个人气色很不好。
东武城围城前后刚好一年时间,不仅折磨他的身体,更折磨他的意志。
人的意志固然可以磨炼,但更多的会透支。
如今的臧洪眼中已经没有了光泽,严重失眠困扰着他,固然朝廷中兴有望,可中原大地各处的灾民嗷嗷待哺,这让臧洪备受煎熬。
六年前,群雄讨董,作为联军盟誓的起草、演讲者,臧洪固然威望高隆,可压力也很是沉重。
眼前,他甚至已经感受到身躯的活力正在消退,偶尔走神之际,能听到牛与牛车在讨论自己,甚至车毂、车轴还在吵架。
维持着镇定,他想去见赵基一面,然后入朝谢罪。
感受着行军之际的安宁,此刻没有那么多的各项工作需要他处理,离开白马津后,车厢的颠簸让臧洪很快放松下来,昏昏沉沉,精神也得以宁静。
“使君,贼军来袭!”
牛车附近,白马本地豪强成公圭乘马而行,望见白马山上旗帜立起,当即呼喊臧洪。
整个行进队伍几乎就在伏兵树旗之际陷入混乱,大小头目呼喝周围,聚集人力,很多人只是灾民,弃械就跑。
臧洪睁开眼,平静眺望白马山上出现的伏兵,平缓山势各处都是摇摆的旗帜。
曹军步兵扛旗下山,曹仁督率五百余骑直奔臧洪所在而来,骑士下山后渐渐加速,欲夺首功。
也就上面的将军、校尉顾忌杀臧洪的恶劣影响力,对中低层吏士而言,真不在乎臧洪有几个脑袋。
“使君速走!”
白马本地另一个豪强上官不疑搀扶臧洪上马,臧洪抓着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周围人推搡马匹,牵扯缰绳,强行簇拥臧洪向西边燕县逃跑。
上官不疑坐到臧洪的牛车之上,对左右大喊:“随我向东!”
白马有三姓,世历两千石的是成公氏,成公圭骑在马上挥舞宝剑,急声督促,号召乡党保护牛车向白马撤离。
眨眼之间,周围大多数人围着牛车,原路撤回。
比起臧洪的首级,曹军骑士更贪各种马匹,现在铠甲、器械、布帛、黄金都不值钱,马匹最值钱,因为这个可以吃!
尤其是母马,冬季喂食草料,运气好还能有马奶喝。
提速冲锋的曹军骑士渐渐散开,越来越多的骑士去截杀向西突围的三十几名骑士,只有曹仁个人部曲骑士始终伴随曹仁左右,直突人数最多的战团。
曹仁在马上张弓,一箭就将脸熟的成公圭射落马下。
成公圭交战初时就中箭而亡,附近白马民众大溃,转身就跑。
牛车混在人群里跑不快,很快几十个曹军骑士追上,乱箭射杀,牛车上的上官不疑中箭。
但为了掩护臧洪出逃,随车而行的兖州新州部属吏见状奋不顾身,爬到牛车上张开双臂抱住上官不疑,遮挡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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