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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222节

  此时那小一些的赖尚武再也按捺不住,跳脚骂道:“都是大哥作死,非要招灾惹祸。他自个儿死了也就罢了,偏生拖累我家也遭了殃。大伯、婶子,我爹娘好歹存了二三万财货,无论如何也得还回来!”

  赖大回过神来,恼道:“小畜生,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

  赖尚武梗着脖子叫嚷道:“亲兄弟明算账,该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该我家的须得还回来!”

  两边厢越吵越凶,赖大媳妇万念俱灰,一时发了性子与赖升媳妇厮打起来。这老娘都动了手,赖尚文、赖尚武两个哪里还按捺得住?起先还是上前拉架,免不得抱了赖大媳妇,偏帮起来。

  少一时赖尚武被抓花了脸,嚎叫一声不管不顾也加入战团。于是越打越热闹,便是赖升四下阻拦,到最后也打做了一团。

  兄弟阋墙,概莫如是。

  直待大门又开,前头两个兵丁驾着披头散发、双目无神,手中抱着孩儿的赖嬷嬷出来,众人方才止住。

  当下兄弟两个去迎老娘,那赖嬷嬷将孩儿交在赖大媳妇手中,一言不发,双眼一翻竟闭过气去!

  几人又是一番慌乱,赖升雇请了马车拉着赖嬷嬷去寻郎中。赖大又去寻那刑部官员计较,只道:“还请大人宽宥,好歹将孩儿的娘亲放出来。”

  那刑部官员道:“查朱鹮乃赖尚荣之婢,身契俱在,合该收押留待来日发卖。”

  赖大眼见说不通,只得与媳妇抱了孩儿,悲悲切切往荣国府求告而去。

  赖尚荣遭此重判,自是惹得荣国府上下愕然不已。一众姑娘家只是略略唏嘘,宝钗、黛玉、三春虽不曾明说,可因着陈斯远之故,都觉着赖尚荣乃是罪有应得。

  王夫人尚且不知其后变故,听闻赖家遭难,心下自是快意。想着不如趁机除去赖家,又犹豫着不知时机对不对;

  东跨院里,邢夫人比王夫人还快意,盖因那赖尚荣先前招惹了小贼不说,赖大两口子早年也没少欺负邢夫人,此时赖家倒霉,邢夫人恨不得立刻摆酒庆贺;

  大老爷贾赦愕然半晌,随即捶胸顿足,恼恨不已。心下暗忖,早知赖家有此一劫,合该当日就该与王夫人一道儿拿赖家开刀。啧啧,赖家兄弟合在一处又何止是几万银钱?如今倒好,平白都收进了刑部大库,那可都是贾家……不,可都是他贾赦的钱啊;

  薛姨妈作壁上观,赖家倒霉与否与她无干,只是因着陈斯远之故,心下才巴不得那赖尚荣去死呢。随即推己及人,忽而想起自家那不省心的薛蟠来。少不得提心吊胆,生怕来日薛蟠外出招惹了祸端,于是干脆往前头去,揪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薛蟠好一番耳提面命;

  荣庆堂里,贾母竟生出感同身受的心思来。她嫁过来时,荣国府正当其时,贾家可谓贾半朝,那是何等的富贵?到得如今,眼看着没落。

  这身边的老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贾母只觉自个儿时日无多,不免有些伤感。

  又有凤姐儿来问,说是赖大求见,贾母便叹息道:“事到如今,求我又有何用?罢了,我就不见了,念在赖家伺候了几辈子,凤哥儿出去好生安抚了就是。”

  凤姐儿应下,当即出得仪门,见了赖大夫妇。将贾母的意思一说,又略略问过了赖嬷嬷情形,只打发了太医问诊,又捡了公中左近一处空置的屋舍做安置,旁的就再没话儿说。

  至于下头的仆役、仆妇,不拘是平日里一口一个叫着‘赖爷爷’的,还是那等于赖家不对付的,私底下无不拍手称快!

  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倒是一应仆役待再见陈斯远,少不得愈发客气了几分——这得罪了旁的主子,了不起打了板子撵出府去,好歹还能自生自灭;招惹了这位远大爷,人死了不说,家还被抄了!这让人哪儿说理去?

  一时间陈斯远凶名远播,倒是让他自个儿好一番哭笑不得。

  ……………………………………………………

  宁国府。

  银蝶蹙眉咬唇过得穿堂,须臾进了东路院,过仪门到得正院儿里,遥遥便见门窗四敞。

  进得内中,又见丫鬟金娥伏在塌上酣睡不已,奶奶尤氏正将茶水浇在炭盆里。

  银蝶不禁纳罕道:“奶奶这是做什么?”

  “啊?”尤氏略略慌乱,随即答道:“金娥不知为何忽而便睡了过去,我怕她中了炭毒,干脆开了门窗,又将火盆熄了。”

  银蝶不曾多想,立马信以为真,唬了脸儿道:“唷,这可轻忽不得!”

  当下帮着尤氏熄了火盆,又去推搡金娥。说来也奇,那金娥睡得安详,不拘如何叫唤推搡就是不醒。

  待冷水泼面,金娥这才迷迷糊糊转醒,兀自哈欠连天只说困倦不已。

  银蝶数落了一通,便叫了婆子将其搀回了耳房。

  待房中透了气,银蝶关闭门窗,复又升起火盆来,内中方才有了些温暖。

  银蝶又捧了热茶递送过来,这才说道:“安人……说是过会子走。奶奶,不若我去说一声儿?”

  不日便是尤二姐的生辰,银蝶自是要去告知此事。

  尤氏深吸一口气,木然着摇头道:“也不是整生儿,她记起来就去,记不得就不去,又何必去说?你只管将贺礼备好就是。”

  银蝶应下,咬着下唇闷头去了。

  尤氏枯坐软塌上,双目失神,面上瞧着古井无波,实则心下好似惊涛骇浪!

  继母与贾珍搅在了一处!那是她继母啊!

  若只是两个继妹也就罢了,尤氏这些年忍气吞声惯了,只要不进宁国府,由着贾珍与之狎玩就是了。

  可这一回,尤氏哪里还忍得了?

  一连数日,贾珍与尤老安人只管在中路院里狎玩、欢宴,只当她这个正室是死的一般!

  亏得尤氏早先还感念当日继母添妆之情,她早该想到的,当日继母不过是存了攀附之心。如今与贾珍厮混在一处,错非绝无可能,只怕便要将自个儿害死,来个取而代之!

  错了,大错特错!当日就不该贪图这富贵,否则又何必受这窝囊气?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忽而叩门,丫鬟银蝶开门去瞧,过得须臾眉头蹙得愈深,面上为难着寻了过来。

  尤氏回过神来问道:“又有何事?”

  银蝶道:“大爷打发管事儿的用马车将安人送回去了……乔嬷嬷瞧见安人得了好些物件儿。”

  本就在情理之中,是以尤氏只是点头示意知道了。

  谁知银蝶又是好一番为难,这才开口道:“乔嬷嬷又说……说……”

  “说什么?”

  “说是……昨儿个蓉哥儿领了两个丫鬟也在中路院安置的。”

  尤氏眨眨眼,随即瞪圆了眼珠,只觉背脊汗毛倒竖!蓉哥儿也去了?这是何等的荒唐!她……他……怎么敢的!

  须臾,尤氏凄惨一笑,樱唇长大露出贝齿,俏脸儿扬起,偏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息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便夺眶而出。

  银蝶也不禁红了眼圈儿,赶忙劝慰道:“奶奶想开些,好歹调养了身子,有个孩儿傍身才是。大爷什么性子,奶奶又不是不知……”

  尤氏自腰间抽了帕子,将眼泪擦拭去,只笑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极是!是了,二姐儿生儿在即,你去将我自个儿调的那‘雪中春信’包一些,想来二姐儿定会欢喜。还有,近来天寒,再取两瓶合欢花酒来。”

  银蝶应下,见尤氏果然不曾有什么,便闷头去办差。少一时,银蝶领了婆子将贺礼送进房里。

  待银蝶去处置旁的,尤氏便摸了瓷瓶来,先是在香粉中掺和了些,怔了会子,又将另一瓶药粉一股脑的倒进了合欢花酒里……

  ……………………………………………………

  转眼到得初二日。

  这日一早儿尤氏梳妆打扮,方才用过早饭,便有金娥入得内中回道:“奶奶,大爷往这边厢来了。”

  尤氏应了一声,只顾着斜坐软榻上挑拣头面,并不曾起身去迎。

  须臾光景,贾珍转过屏风来,手中还托着个锦盒。搭眼扫量一眼,见尤氏妆容得体,不禁纳罕道:“你今儿个要出去?”

  银蝶赶忙道:“回大爷,今儿个是二姨奶奶生儿,奶奶要往能仁寺去道贺呢。”

  “哦,”贾珍应了一声,随口问道:“贺礼可预备了?”

  依旧是银蝶回道:“都预备得了。”

  贾珍便移步到软榻前,扫量一眼头面匣子,蹙眉道:“这些头面都有年头了,回头儿吩咐人寻了珠宝楼的掌柜拿一些新样子来,你自个儿多选几套。”

  “嗯。”尤氏应了。

  贾珍便将锦盒撂下,打开来,露出内中一套赤金嵌南珠头面,珠钗等合起来十一样,那赤金且不算,单是南珠就值不少银钱。

  尤氏扫量一眼,纳罕抬起头来,就见贾珍挤出一抹笑意道:“下头人送的孝敬,佩凤、携鸳两个一直眼热得紧,呵,这等好物件儿她们也配?府中也唯有你戴着才合适。”

  尤氏寡淡谢了一声儿,又没了言语。

  贾珍被晾在原处有些挂不住脸,禁不住咳嗽一声道:“二姐儿生儿,你也不用早回,好生乐呵一番就是。”

  说罢负手踱步而去。

  尤氏起身恭送,待回转身形,瞥了一眼那南珠首饰,心下只觉恶心不已。这算什么?一副头面就想堵住自个儿的口?

  发怔好半晌,尤氏便吩咐银蝶将头面收拾起来,兀自戴了那赤金嵌红宝石缠丝牡丹头面。

  本待吩咐外头准备马车,谁知金娥领了夏竹入得内中,那夏竹屈身一福笑道:“大奶奶,我家大爷一早儿来了,三姑娘听闻那万客来开张,便吵嚷着要去凑凑热闹。二姑娘被缠磨不过,便也随着一道儿去了。

  二姑娘说了,怕是要下晌才回转,到时申时开宴,还请了南曲班子。二姑娘生怕大奶奶扑空了,紧忙打发我来说道一番。”

  尤氏便笑道:“那万客来说是内府新营生,四下传扬了好些时日,不想竟是今日开张。你去回二姐儿,就说我申时前一准儿到。”

  夏竹应下,又是屈身一福,这才快步退下。

  尤氏便守在房中哪儿都不曾去,晌午略略用了些午点,依旧食不下咽,只觉心下堵得慌。

  待临近申时,这才被银蝶催着起身,往前头乘坐了马车,前后不过两刻便到了能仁寺左近的陈家新宅。

  门前老苍头早早瞧见,紧忙往内中传话。于是待尤氏自马车中下来,便见尤二姐、尤三姐、陈斯远俱都迎在门前。

  众人一一见过礼,催着尤氏往内中行去,尤三姐叽叽喳喳说着那万客来热闹非凡,连尤二姐也禁不住满面堆笑。

  “大姐得空总要去瞧瞧,里头南来的、北往的,苏样、洋货样样都有,我与二姐原本只想着游逛游逛,谁知看见这个稀罕得不行,瞧见那个又撒不开手,等出来一算账,竟装了半车物件儿。”

  尤二姐也道:“亏得内府预备了马车送货,不然还不知怎么回来呢。”

  尤氏嘴上应着,目光时不时瞥向陈斯远。

  便见其人一身豆青纹样缎面镶领象牙色暗花绸子圆领袍,内衬白色亲领,头戴忠靖冠,身姿挺拔,面噙笑意,一手屈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姿容俊伟,虽面带亲和,却难掩卓然之貌。

  好似感知到了什么,陈斯远扭头看将过来,那尤氏有心闪避,却已迟了,正好与陈斯远视线对撞。尤氏心下略略慌乱,紧忙道:“还没谢过远兄弟呢,那暖宫丹——”

  不待其说完,尤三姐便扯了其臂膀道:“大姐谢错了人,分明是我托付远哥哥的,要谢也是谢我才对。”

  尤氏笑道:“自是要谢过三妹妹,只是再如何说也是劳烦远兄弟。”

  陈斯远笑道:“不过捎带手的事儿,不值一提。”

  陈斯远这会子心下挠头,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叫大嫂子也对,这是从贾珍那头儿论的;称一声大姐也没毛病,这是从尤三姐、尤二姐这儿论的……关键怎么称呼都有理,你说这事儿闹的。

  尤三姐这会子又道:“头晌打发春熙回家中告知妈妈,谁知妈妈竟染了风寒,说是今儿个来不成了。”

  尤氏面上虽噙着笑,心下却是一紧,随即那笑容便多了一丝讥讽。染了风寒?料想定是与爷儿俩没羞没臊的折腾得太过!

  少一时,众人进得垂花门,内中早就架起了戏台,左右厢房里人影憧憧,自是请的南曲班子在上妆。

  众人进得内中,分宾主略略小坐,便有席面流水一般送上。尤氏便招呼了银蝶道:“快将贺礼送上。”

  银蝶紧忙提了个小巧包袱来,铺展开露出内中之物,尤二姐扫量一眼便喜道:“大姐还记着呢?我最得意大姐调制的这雪中春信。”

  尤三姐却盯着两瓶酒眼馋道:“大姐,这是什么酒?”不待其回话,尤三姐便抱着陈斯远臂膀道:“今儿原本预备了绍兴黄,又有一坛子菊花白。”

  尤氏笑道:“三妹妹不妨打开闻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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