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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463节

  凤姐儿啜泣着扫视一圈儿,眼见贾母蹙眉忧心,王夫人、薛姨妈冷眼旁观,邢夫人更是幸灾乐祸。看罢凤姐儿心下一凉,心道此事哪里就这般凑巧了?那贾琏素来畏惧自个儿,若不是有人为其做主,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贾琏怕是也不敢如此作为。

  目光又停在贾母面上,见其面上隐隐有愧疚之色,顿时心下愈发冰凉。是了,此时没老太太做主,贾琏哪儿来的胆子偷偷抬了姨娘回来?

  贾母又道:“今儿个你暂且来我房里,不去受那个嫌气!等明儿个我寻了琏儿好生过问了,那姑娘若是良家,便安分守己做一房妾室就是了;若是个狐媚子,我做主径直发卖出去。不拘如何,总不会让旁的越过你去!”

  凤姐儿大哭不已,情知此事再难挽回,再闹下去让王夫人等瞧了笑话不说,只怕也会违了贾母之意。当下便顺势应承下来,一路哭哭啼啼先行往荣庆堂而去。

  贾母还停在仪门处,扫量王夫人一眼,心下忌惮不已。见一应姑娘都下了马车,朝着这边厢凑过来,贾母寻见探春便问:“探丫头如何了?”

  侍书扶着脸色苍白的探春道:“回老太太,我们姑娘不曾伤到筋骨,就是有些吓到了。”

  贾母吩咐道:“快扶三丫头回去歇息。”顿了顿,一眼瞥见方才与门子余六说过话儿的陈斯远,贾母便发话道:“今儿个这事儿出得蹊跷,偏生太太是个急性子,远哥儿素来周全,你便帮着太太将此事审问个明白。”

  陈斯远上前拱手应下,又朝着邢夫人递了个眼神儿,道:“老太太,此事干系重大,我看不如让姨妈也一并听听?”

  贾母略略思忖,便知陈斯远之意。如今大房、二房水火不容,邢夫人是个心眼儿小的,巴不得给二房添堵呢,有其旁听,断不会让王夫人胡乱遮掩过去。于是便颔首道:“也罢,那大太太也去听听。”

  邢夫人还是头一回被老太太点将,顿时乐呵呵道:“老太太放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贾母点点头,这才蹒跚着,任凭鸳鸯、琥珀两个大丫鬟搀扶着,往荣庆堂而去。那边厢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凤姐儿等着其安抚呢。

  王夫人暗自深吸一口气,紧忙瞧了玉钏儿一眼,眼见玉钏儿悄然摇了摇头,这才道:“那我先走一步,待换过衣裳再去向南大厅。”

  陈斯远拱手相送,待王夫人等进了仪门,身旁的邢夫人就啐道:“哪儿来的那般多臭毛病。哥儿快走,咱们先下手为强,定要好生审一审那车夫。”

  陈斯远却苦笑道:“只怕是查不出什么了。”

  “哈?怎么说?”

  陈斯远道:“太太既然敢先回去更衣,只怕线索一早儿就掐断了。那长针未必是车夫的首尾,没准儿下手的另有其人。”顿了顿,探手将小厮庆愈招呼过来,吩咐道:“你最近盯着李贵,看看此人外出都与什么人往来。”

  庆愈拱手应下自不多提。

  刻下莺莺燕燕早已进了内宅,陈斯远方才与邢夫人过仪门到得向南大厅里。那车夫早已被五花大绑,这会子捣头如蒜,痛哭流涕。

  邢夫人不等王夫人来,便命人先打了二十板子,谁知那车夫竟咬死了全然不知。

  等王夫人到来,眼见车夫屁股血肉模糊,便道:“府中向来宽和待人,可不好闹出屈打成招的惨剧。若无明证,不可再对此人动刑。”

  邢夫人正要开口阴阳怪气,谁知陈斯远却抢先开口道:“太太说的是,我看这车夫不如先行看押起来,等回头寻了明证再行定夺。”

  王夫人颔首道:“那就依远哥儿所说。”

  说罢一摆手,仆役便将那车夫押解下去,车夫一路高呼冤枉自不多提。

  王夫人起身别过,领着玉钏儿、檀心等便往后头而去。

  内中各色丫鬟、婆子退下,唯余下陈斯远与邢夫人。那邢夫人啐道:“亏得我先让人打了二十板子,不然岂不平白便宜了那狗奴才?”

  陈斯远四下扫量一眼,苗儿、条儿两个紧忙退后几步守门前。陈斯远便凑过来低声道:“此事虽查无实据,可只怕老太太心下早有猜想。今日三妹妹车祸,琏二哥又在今儿个纳了妾,桩桩件件分明是对着二嫂子来的。

  你近来多往老太太跟前走动,别跟二嫂子置气,说不得便能得了好处。”

  邢夫人蹙眉道:“我如今也看明白了,论耍心眼子,只怕两个我捏起来也不是弟妹与凤丫头的对手。我便是得了好处又有何用?还莫不如守着四哥儿呢……是了,那事儿……你琢磨得如何了?”

  陈斯远道:“已有了成算,他是不是素日里吃药酒?”

  邢夫人不迭点头道:“他亏空了身子骨,每日都要饮一盏药酒……”说着忽而乜斜陈斯远一眼,欢喜道:“莫不是……要在那酒里做手脚?”欢喜过后又蹙眉不已:“不大好吧?万一要让人查出来可怎么办?”

  陈斯远低声道:“都说了,我早有万全之策,此时不是说话之地,明儿个你寻个由头来我那清堂茅舍一趟。”

  邢夫人应下,这才领着苗儿、条儿而去。

  陈斯远送别邢夫人,不由得怅然一叹,这才蹙眉往后头大观园而来。

  一径到得自家门前,便见院儿中莺儿正与红玉嘀咕着什么。一看便知,只怕宝姐姐连衣裳都不曾换过便来了。

  陈斯远心下一暖,当即大步流星往内中行去。

  ……………………………………………………

  啪——

  王夫人一拍桌案,兀自恼怒不已。心下暗自腹诽,本道夏金桂是个贴心周全的,谁知此番竟出了错漏,探丫头不伤筋骨不说,自个儿还要费心善后。

  此时檀心入内回道:“太太,夏姑娘来了。”

  王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情知不好因此事怪罪夏金桂,便深吸一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檀心应下,不待往外头传话儿,便有玉钏儿引着夏金桂绕过屏风进了内中。那夏金桂上前见了礼,抬眼观量了一眼王夫人神色,待屏退左右,这才上前说道:“那长针是射在了车辕之上,骡马奔走之际便会倒扎进股,吹箭藏于掌心,李贵说不曾引人怀疑……太太放心,此事定不会牵连了太太。”

  “嗯。”王夫人应了一声儿,心下稍安。

  夏金桂又低声道:“只可惜那姓陈的横插一杠,不然此事就成了!”

  是啊,要不是陈斯远当时纵马舍命相救,探春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哪里还会完好无恙?

  王夫人着恼道:“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如今竟来坏我的好事儿。且等着瞧,来日我定给他个好儿!”

  夏金桂见成功将怨憎转移到了陈斯远身上,这才温声细语道:“太太也不用太急,我方才瞧过三姑娘,太医说受的惊吓不轻……这没准儿,就病了呢?”

  “哦?”王夫人思量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道:“方才是哪位太医给探丫头诊治的?”

  夏金桂笑着道:“是胡太医。”

  胡太医素来是王夫人的人,夏金桂既说探春受了惊吓,那想来夜里高热不退也是寻常。不用旁的,只消探春缠绵病榻几日,这管家权便能易主了。

  王夫人便笑着道:“也是难为探丫头了,你嘱咐胡太医,给探丫头开几副安神汤药。”

第332章 惊寒彻骨裂锦声

  清堂茅舍。

  红玉、莺儿掩口笑着退下,内中只余陈斯远与宝钗。那宝钗一袭素净衣裳,头戴银簪,这几日虽略有将养,可还是难掩面色憔悴。

  陈斯远凑坐过来,扯了宝姐姐落座自个儿怀里,挑起一缕发丝道:“可是没好好儿用饭,怎地还是这般憔悴?”说着又掐了掐宝钗的腰肢,道:“摸着还是有些瘦了。”

  “哪里就瘦了?”宝姐姐试图起身,却被陈斯远死死抱在怀里。挣扎两下见挣不开,她便干脆安心坐在陈斯远怀里。

  宝钗略略沉吟,蹙眉说道:“今儿个的事儿,只怕是我那好姨妈与夏金桂弄出来的。亏得有你在,不然探丫头这一遭便要遭了难。”

  陈斯远道:“妹妹与姨太太事先不曾听了风声?”

  宝钗蹙眉摇头,说道:“自打我家家业泰半落入姨妈手中,姨妈便对我家不大亲近了。反倒是那夏金桂,每日晨昏定省,瞧着倒像是个孝顺儿媳。”顿了顿,又道:“姨妈开此先例,明日老太太必有说法儿。只是姨妈性子执拗,若不曾寻见罪证,只怕定不会服软。他日府中斗得死去活来,只怕比那深宫之中还要阴毒狠辣。”

  陈斯远道:“我先前得了信儿,说太太要对三丫头下狠手。妹妹猜猜,是谁偷偷报的信儿?”

  宝钗横起手臂来,蹙眉轻咬食指,忽而醒悟道:“玉钏儿?”

  “正是。”

  宝钗先是笑着舒了口气,继而蹙眉道:“玉钏儿只怕用过两回便无用了。姨妈与夏金桂心性都是一般狠辣,但论鬼主意,只怕还是那胡嬷嬷出得多。若想府中安宁,只怕定要将那胡嬷嬷铲除了才好。”

  “嗯,想来老太太又不曾眼瞎耳聋,且看明日老太太是怎么个说法儿。”

  宝钗忧心道:“探丫头养在她房里十几年尚且如此,我……我怕来日她便要朝着咱们下毒手。”

  可不就是?薛蟠一去,薛家大房发卖家产,手头留的大笔银钱都暂且交给了陈斯远,以做来日宝钗嫁妆。

  可若是陈斯远出了事儿又该当如何?

  不止如此啊,宝钗与陈斯远之事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碍于薛蟠丧期,既无媒妁之言,又无聘书为证,若宝姐姐一个不慎失身于人,那这婚事又该当如何?

  推演开来,非但是宝钗,只怕黛玉那边厢都有危险。

  两个心性歹毒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二人肆无忌惮。

  这王夫人先前便是佛口蛇心,如今身边儿来了个行事无所顾忌的夏金桂,来日自个儿取祸且不说,陈斯远真得放着其兵行险着啊。

  略略思量,陈斯远便道:“我求人雇请了十来个会武艺的丫鬟,都是等闲三两个壮汉不能近身的。等过几日到了京师,我给妹妹两个,留在身边儿以防万一。还有,往后吃穿用度都要多加小心,免得着了旁人的歪门邪道。”

  宝钗舒了口气,揽着陈斯远的脖颈道:“原来你早有防备,还好还好,亏得如此,不然往后几日只怕就要头疼了。”说话间螓首贴在陈斯远心口,低声道:“我……是不是太黏着你了?我也怕耽搁了你科考……只是哥哥一死,便只有你能让我心安了。”

  陈斯远闻言正心下动容,忽而便觉着好似不对味儿。宝钗素日言行多是明媚大方,何曾说过这等茶言茶语了?莫不是被宝琴附身了不成?

  于是探手挑了下颌道:“妹妹怎么学了琴丫头说话儿?”

  宝钗面上一僵,鼓着腮帮子道:“你怎地一听就听出来了?又为何琴丫头说了你却不疑?”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琴丫头那鬼心思我早就知道,她说与不说我自然不在意。”轻轻在宝钗丹唇上一啄,道:“我本就心悦妹妹,妹妹又何必去学琴丫头?”

  宝钗这才掩口笑道:“你这这般说,我往后便不学了。”顿了顿,又道:“只是……张家姑娘入了府,往后凤丫头只怕没心思与太太斗了。”

  陈斯远情知宝钗心思,当下顺势就道:“我看妹妹歇一歇,不若往荣庆堂去瞧瞧二嫂子,有些话儿妹妹点破了比较好。”

  “嗯。”宝钗颔首应下。二人略略缠绵,宝钗便先行回了自个儿的蘅芜苑。

  略略歇息,用过晚饭后,又梳妆打扮了往荣庆堂而来。

  刻下荣庆堂里,贾母早就劝慰过凤姐儿半晌,今日上香也是累着了,便吩咐将凤姐儿暂且安置在碧纱橱,贾母则回了卧房小憩。

  宝钗来时,正听得碧纱橱里嘤嘤啜泣,又有平儿在一旁劝慰不停。

  眼看宝钗来了,凤姐儿用帕子擦着双目道:“你也来瞧我笑话?”

  宝钗摇摇头,到得近前扯了凤姐儿的手,又扭头看了一眼平儿。那平儿素来知情识趣,点点头便去碧纱橱门口守着。

  宝钗叹息道:“你又何必太过要强?早先与琏二哥成婚时,你也是蜜里调油了几年的,直至今日他才抬了一房妾室进府,已属难得。”顿了顿,又道:“都说这夫妻相处时日久了,彼此触碰就好似左手摸右手,你如今愤恨气恼,不过是因着琏二哥不顺着你罢了,你扪心自问,心下的情谊又岂能比得上新婚燕尔之时?”

  这番话倒是戳中了凤姐儿心思,历经鲍二家的、多姑娘与秋桐,凤姐儿对贾琏那点儿情谊,早就散去了大半。如今拈酸吃醋的模样,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凤姐儿恼恨道:“当日我就该听了那老尼姑的话,如此一来,姓张的做了妾室,也不会沦为寡妇,更不会勾搭上你二哥。”

  宝钗倒是知道此事,秦可卿发丧时亏得陈斯远阻拦,这才免了凤姐儿包揽刑讼、草菅人命。

  于是她便劝说道:“你这般想可就错了,没了张金哥,只怕还有李金哥、王金哥。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张金哥性子刚强,也是个心善之人。亏得此番是她,若是来日进来一个别有居心的,只怕你家里便要乱了。”

  凤姐儿乜斜一眼,道:“你怎知张金哥为人如何?”

  宝钗情知这会子怎么劝都没用,当下也不回答,只道:“为人如何,明儿个等她来敬茶,你自然也就瞧见了。”顿了顿,又道:“这些时日那夏家姑娘时常出入太太房里,我妈妈只听得一言半语,好似……”

  “好似什么?”

  “好似隐约提了几嘴张金哥之名。”

  凤姐儿心下一惊,顿时后怕不已。心道若是王夫人的手段,必定存着乱了自个儿家宅,让自个儿与张金哥斗得死去活来,从而无力再与其争掌家之权的心思。

  是了,探丫头不听话,今儿个便闹出车祸之事。自个儿与其争掌家权,她便送了个张金哥来贾琏身边儿。

  这两桩事看似不相干,实则都直指自个儿。凤姐儿顿时止住眼泪,一双凤眸骤然乜斜,随即又缓和下来,握着宝钗的手儿道:“好妹妹,多亏你告知我这个信儿。”

  宝钗笑道:“本就是表姊妹,也就是小时候闹了些别扭,我又怎会与你生分了?”

  凤姐儿起身道:“今儿个的情分我记下了,来日若妹妹有所求,只管来寻我便是。”

  凤姐儿颔首应下,宝钗道:“我不好多留,这便回去了,姐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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