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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86节

  待到了太上晚年,这价码又降了,成了二百五十两银或五百石白米。今上登基第三年,定下捐银八十八两的定制,直至今日不曾改动。

  这捐监银子往吏部交,自延康三年之后,平均每年都要发售八十多万份监照!

  国子监要出具监照,每一份收取一两七钱的手续费,单是靠着手续费国子监就年入十四万两!这些银钱可是不用上缴国库、内帑的,国子监上下才几个官佐?

  是以国子监看似是个清水衙门,祭酒、司业等看着都是清流,实则肥得流油!

  所以荣国府与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家联姻,一则是改换门庭,二则,未尝没有觊觎李纨嫁妆之意。

  那门子请陈斯远倒座厅等候,须臾回返说了,陶监丞不知何时归来,待来日再往荣国府送帖子邀陈斯远一会。

  陈斯远应下,饮了一盏茶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陶监丞家,陈斯远自个儿就犯了思量。早先觉着国子监不错,还是个优生,至不济熬到年头也能混个官儿做。且那时候朝不保夕,随时都要跑路,陈斯远实在没心思思量,更没想到那捏住自个儿把柄的贵人会是燕平王……其后燕平王还允诺保其过顺天府乡试。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时至今日这优生入国子监反倒成了鸡肋。

  以寻常选生为例,一年大考一次,合格了就升监,按部就班下来六年才能肄业;陈斯远是优生,按部就班也得三年肄业。

  早知如此,莫不如捐了监生了,回头给燕平王出个好主意,等到来年八月乡试一过,他可就成举人老爷了啊。

  奈何平安州节度公文已递,陈斯远再也不好反悔,只能捏着鼻子想法子尽快从国子监肄业。

  思量间回返荣国府,结果才下马车,便撞见了匆匆而来的贾芸。

  “远叔!”贾芸遥遥拱手,满面堆笑。

  这采买花草树木、打理园林可是一桩好差事,尤其是那花草树木油水极大。前头穷困之际得了陈斯远二百两银子援手,其后又得其举荐得了好差事,贾芸自是心下感念。

  陈斯远瞥了一眼,停步笑道:“芸哥儿来了?”

  贾芸快行几步到得近前,作揖道:“侄儿才从夏家定了些桂花树苗,又采买了些其他草木,这不,赶忙盖了棉被送进来,生怕冻死了。远叔这是——”

  陈斯远略略思量,便说道:“别提了,我如今有一桩事儿要劳烦芸哥儿。”

  贾芸肃容道:“远叔这是什么话?错非得了远叔抬举,侄儿如今还困顿着呢。远叔要办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陈斯远道:“也不算为难,只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扫听。”他凑近附耳道:“芸哥儿帮我扫听扫听,那国子监陶监丞私底下可做着什么营生。”

  贾芸是贾家京师旁支,可在外也要叫一声‘芸二爷’的,闻言拍着胸脯道:“我道是何难事,此事只管交给侄儿,过几日定给远叔一个准信儿!”

  陈斯远心下熨帖不已,暗忖这就是砸重金结交的好处。眼前的贾芸,冲着那二百两银子,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儿一准能帮着自个儿办了;外城那三位好哥哥,只怕早就知道此前自个儿担着掉脑袋的事儿,明知如此依旧随叫随到、不多问一句,正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下又说了几句闲话,贾芸急着往拆除了的东大院送花木,二人便就此别过。

  陈斯远自夹道绕行回返自家小院儿,甫一入内,红玉便面色古怪迎了上来,道:“大爷,东跨院有喜了。”

  陈斯远一听便知是邢夫人那事儿,当下却故作不解,蹙眉道:“哪位姨娘有喜了?”

  红玉古怪道:“不是哪位姨娘……是大太太。”

  “啊?”

  二人进得正房里,红玉嘀咕道:“也是稀奇,不知怎么去了妙峰山娘娘庙一遭,回来大太太就有了喜。头晌那会子王太医亲自问诊,诊了两回都是喜脉。大太太一高兴,又要给东跨院放赏。”

  陈斯远问:“大老爷呢?”

  红玉道:“大老爷也高兴了一回,不过转头又去寻老爷计较去了,好似还是为着省亲别墅之事?”

  省亲别墅有什么好计较的,各处差事都分派了人手,该建建,该贪贪,贾赦时常拉着贾珍督办就是了。只怕这兄弟二人还是为了那营缮郎一位在计较。

  陈斯远略略放心,暗忖邢夫人既然敢宣扬出来,那就说明贾赦那一关肯定是过了。

  陈斯远便道:“大喜之事啊,我须得过去道贺一番……嗯,不好空着手,先去街上采买些贺礼才是正经。”

  当下也不停留,裹紧斗篷折返出来,又到前头借了马车,直奔护国寺而去。这护国寺有集市不说,四下铺面齐全,既有铺商又有摊商,比照外城大栅栏稍稍素净,倒是没那么多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

  到得地方,陈斯远寻了一家南货铺子,挑了上等血燕。大顺开国之初,上等的血燕不过每斤四两银子,到了如今,每两四两银钱,还不二价!

  陈斯远也是下本,径直买了五十两血燕,命店家寻了袋子装了,提了袋子便往回返。忽而瞥见一旁有首饰铺子,又钻进去胡乱买了些。

  这一两血燕三、四个,五十两足足装了好大一袋子。待他回返车上,车夫看得直了眼,不禁赞道:“远大爷果然孝顺,大太太见了定然欢喜。”

  陈斯远笑而不答。暗忖这欢喜是有的,孝顺嘛……谁孝顺谁还不好说呢。上回在妙峰山下南庄住宿,邢夫人实在耐受不住,后来可是什么都喊了出来。

  当下又折返回荣国府,陈斯远径直进了黑油大门。他时常便来走动,因是只在仪门前略略等了片刻,便被匆匆而来的苗儿接了进去。

  苗儿瞧着那硕大的袋子纳罕不已,接过来却不沉,因是问道:“哥儿提了什么来?”

  “给姨妈买了些燕窝。”

  苗儿顿时咋舌不已,道:“哥儿好大的手笔,太太见了一定欢喜!”顿了顿,又道:“这会子珠大奶奶、珍大奶奶、姨太太、二房太太、二奶奶、二爷都来了,方才还说就差哥儿没来了呢。”

  眼看临近三层仪门,陈斯远一抖手,便将个锦囊递了过去。

  苗儿笑道:“什么啊?”

  “姐姐回头自个儿瞧就是了。”

  苗儿笑得愈发甜,紧忙将锦囊掖在腰间汗巾子里,这才领着陈斯远进了正房。条儿瞥见陈斯远,往内传话一声,苗儿故意作怪,吭哧吭哧将袋子提了进去,欢喜道:“太太,哥儿提了一大袋子燕窝来,这累得我手儿都酸了呢!”

  说话间陈斯远进得内中,朝着王夫人、薛姨妈、贾琏、凤姐儿、尤氏、李纨等一一见礼,这才笑道:“听闻姨妈有了喜,外甥也不知该送些什么,干脆挑了一些燕窝来。听说此物最能安胎,料想每日吃上一些总是好的。”

  堂中众人,邢夫人端坐正中,面上慈爱,瞧向陈斯远的目光意味难明;王夫人、薛姨妈等也陪着笑,唯独贾琏神色古怪。

  邢夫人就道:“来道喜就道喜,何必费心买这些?我还能缺一口吃的不成?”

  凤姐儿就笑道:“远兄弟一番心思,这可是真个儿上了心。”

  因着众人都在,邢夫人不好多说,赶忙让条儿搬了椅子来让陈斯远落座。内中一片其乐融融,莫说是王夫人、薛姨妈,便是凤姐儿也与邢夫人多有不合,偏此时只说吉祥话儿,半点唇枪舌剑也无。

  盘桓了一会子,王夫人与薛姨妈便起身告辞,跟着是李纨,再往后是贾琏、凤姐儿,于是内中便只余下陈斯远一个。

  却说贾琏从正房出来,面上一直眉头紧锁,思量半晌,忽而一拳砸在手掌上:“不会吧——”

第117章 字画铺子里的勾兑

  那姓陈的,不会是贾赦寻来贪占林家家产的吧?

  凤姐儿瞥了其一眼:“不会什么?说话说半截儿,莫非有什么不妥的?”

  贾琏哪里敢提遗失婚书之事?当下只道:“你不懂。”

  他越琢磨越有可能!

  贾赦偶尔也与林如海书信往来,既有林如海书信、印信样子,寻人伪造也不是难事。且那书信明确提及兼祧一事,这事儿他在扬州时可是打发小厮送信回来报与贾赦知道了的。

  林如海临终前才松口兼祧,且托孤给了贾雨村,并不曾将婚事彻底敲定。贾赦得知此等情形,未尝不会生出伪造婚书、骗娶黛玉之心!

  越琢磨越对味儿!贾琏一时间咬牙切齿。随即转念一想,大老爷贾赦可是他亲爹!便是知道了此事又能如何,他还能告上一状不成?

  过后坏了亲爹好事儿,了不起老太太咒骂一通,毕竟袭爵的是贾赦,老太太再厉害又能如何?说不得事后贾赦反倒会百般磋磨自个儿呢。

  要知道前一回荣禧堂对薄,过后贾赦可是生生将贾琏骂了个狗血淋头。再有下回可就不只是骂了,说不得就得动用家法。

  想明此节,贾琏顿时沮丧起来,叹息一声道:“哎……往后那位远兄弟,咱们还是远着点儿吧。”

  凤姐儿只当此时老太太厌嫌陈斯远,贾琏怕连累了她,便道:“那事儿与我何干?你甭管了,老太太的心思我清楚着呢。”

  贾琏摇头不已,再没说旁的,只心下暗忖,这姓陈的既有自个儿亲爹遮掩,往后怕是再不好招惹了。

  邢夫人正房。

  王善保家的被邢夫人寻了个由头打发了,须臾后又将苗儿、条儿打发了下去,于是内中只余下陈斯远与邢夫人。

  陈斯远眼见四下无人,当即挪动身形凑到近前,探手抓了柔荑便要亲昵。邢夫人嗔怪着拍打了一下,道:“少毛手毛脚的,这会子月份还小,可不敢大意了。”

  陈斯远讪讪收了手,瞧着其小腹道:“摸摸都不成?”

  “不成。”见其模样沮丧,邢夫人掩口而笑,道:“好不容易有了孩儿,虽不知是男是女,可不就要宝贝着。再说如今月份还小的,哪儿能摸得出来?”

  陈斯远低声道:“他……没起疑?”

  邢夫人面上古怪,也压低声音道:“那一晚他睡了半宿地上,一早起来腰酸不已,还真当自个儿折腾了半宿呢。”

  陈斯远忍俊不禁,他对贾赦没什么意见,更没什么好感。也就是因着婚书一事,贾赦要利用于他,否则哪里会搭理他这等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只看原文便知贾赦是个什么德行,给其戴绿帽,陈斯远是丁点心里负担也没有。

  此时邢夫人道:“你也留些银钱,那些血燕怕是没少抛费吧?我还能短了那一口吃的不成?”

  陈斯远道:“总是我一份儿心意,不然什么都不做,心里头更不安。”说话间又从袖笼里抽出一叠银票来,强塞给邢夫人。

  邢夫人纳罕不已,又蹙眉推拒:“你这是做什么?”

  陈斯远就道:“留着给孩儿买吃食。那洞子菜腾贵,你多吃些,对孩儿有好处。”

  邢夫人心下熨帖不已,再不去计较陈斯远这几日为何没来瞧她,反而关切道:“你也多替自个儿考量着,功课差不多就行,免得伤了身子骨。”

  陈斯远笑道:“嗯,乡试那事儿,我八成能过了。”

  “哈?怎么就能过了?”

  陈斯远卖弄道:“凭我人品才俊,自然有贵人赏识。”

  邢夫人也不深究,只是满心为他欢喜,思量道:“阿弥陀佛,能过乡试就好。听说举人连续三次会试不过,就能去吏部选官……最好选个京官,留在京师也能照应着。”

  陈斯远笑着应下,心下不以为然。举人就做官?那是要被进士看不起的。他既打算走科举这条路,来日定然要东华门外唱名,怎能止步乡试?

  邢夫人说了会子闲话,又捧着小腹蹙眉道:“酸儿辣女,说来也怪,我近来喜吃辣的……莫不是个女儿?”

  陈斯远浑不在意道:“有一就有二,你急什么?”

  邢夫人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道:“我眼看三十的人了,还能一直生下去不成?再说这回遮掩了过去,莫非还能连着遮掩几回?他那人本就多疑,再来一回保准起疑。”

  陈斯远道:“仔细琢磨,肯定有法子就是了。”

  他随口一句,邢夫人却上了心,蹙眉思量半晌,说道:“要说留下个遗腹子也算寻常——”

  陈斯远眨眨眼,悚然而惊!他顿时对邢夫人另眼相看!好家伙,为了生儿子也是拼了,这是要算计死贾赦啊!

  等算计死了贾赦,是不是转头就要算计贾琏、贾琮了?

  陈斯远顿时出言道:“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在,好歹能保着你。他一去,贾琏、凤姐儿能好生待你?”

  邢夫人叹息一声,不禁意兴阑珊道:“也是。哎,女儿就女儿,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陈斯远不敢再待下去,生怕处在孕期的邢夫人再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来,略略说了几句话,紧忙起身告辞而去。

  他自正房出来,苗儿、条儿同时抢着来送,到底苗儿快了一步,先行抢在了头里。那条儿只得气恼一顿足,瘪了嘴往正房伺候邢夫人去了。

  苗儿自是心下得意,待出了内仪门,苗儿晃动脑袋,耳上的丁香随之来回摆动。苗儿笑道:“哥儿瞧着如何?”(丁香,可以当做是耳钉。)

  陈斯远观量一眼,夸张道:“了不得啦,姐姐本来就白皙,这下子衬得更白了,远远瞧见了还道是谁家的雪娃娃。”

  苗儿咯咯咯娇笑个不停,又赧然低声道:“我新换了胭脂,哥儿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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