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486节
胡综拱手道:“陛下寝殿有妃嫔在,臣不敢入。”
“人在内间,又有何妨?”孙权甩了这一句话后,径直转身走入,胡综犹豫了两瞬,还是迈步跟上。
“事情办妥了?”孙权坐下后平静问道。
胡综答道:“陆瑁一妻二妾、二子、二儿媳、二孙尽皆收捕,陆逊儿子陆延和陆孙氏也一并带来了。就是陆骏的另外两个女儿……”
胡综言语用的很小心,毕竟事关紧要,很多事情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形容陆瑁妻子用的是收捕,而陆逊妻子这里用的是带来。陆逊之妻陆孙氏是长沙桓王孙策的女儿,与孙权乃是血脉近亲,虽说孙权对孙策的后辈素来冷酷少恩,但面子上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而胡综犹豫着的另外两人,也就是陆逊、陆瑁兄弟的两个妹妹,一人嫁给了早逝的顾邵,也就是如今丞相顾雍的儿媳、太子孙登四友之一顾谭的母亲;另一人嫁给了的吴郡士族姚家,姚家虽无人做官,却也以学术传世知名。
这等麻烦事情,仅凭他一个侍中、执法是不敢做主的,还是要孙权本人说话才算管用。
孙权点了点头:“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此话不是伟则与朕亲口说的吗?为何到了陆瑁的两个姊妹处,伟则就忘了?”
胡综连忙站到孙权身旁说道:“陛下,这两位陆氏女已经嫁出,又牵扯到顾氏和姚氏,臣以为务必慎重才是!”
孙权铁青着一张脸不说话,胡综继续苦劝,直到劝了一炷香的时间,孙权的口风这才松了一二。
“也罢,这两人既然已经嫁出,已非陆家之人,就暂且将他们饶恕了吧。不过对于陆瑁近亲,必须严惩!”
“传朕的旨意!”孙权冷冷说道:“让陆孙氏禁足于长沙临湘,奉嗣桓王庙宇。其余众人皆流放珠崖郡,明日便走!”
所谓桓王,指的就是在孙权称帝后被追封为长沙桓王的孙策。既然追封的封地为长沙,那吴国官方祭祀孙策的庙宇也是在前年由孙权钦命立在长沙的。
当然,对于孙策的追封,朝中许多人也有过疑问,纷纷上表提及孙策昔日的功勋,认为可以如追封孙坚为武烈皇帝一般,也给孙策追封为帝。在长沙桓王的追封颁布之后,朝中还起了不少争执。
孙权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以并无追封兄长的先例为由,拒绝了臣子们的请命。而孙策唯一的儿子孙绍原本被封为吴侯,也因为‘吴’这个字与吴国国号相同,容易给臣子们暗示,将其改封为了上虞侯。
“遵命!”胡综深施一礼,而后小心离开,将要掩上殿门、稍微张望的时候,胡综蓦然发现坐在席中下的孙权样貌与平日不同,头发散落披着、灯影映在面上影子横斜,竟映得人宛如狮虎一般。
待陆瑁全家被士卒押送上船,溯长江逆流而上,准备沿水路先去长沙、再去交州之后,建业城中的寒气才略微消散一二。
除了一个略显倒霉的刘基,在病中听说陆瑁欲要谋反、泄露消息后在狱中自尽,刘基自己也因忧思过度死了,其余再无牵扯到身家性命的人。
薛综等五名尚书被下旨斥责,但也除了斥责外,再无多余的处罚。顾雍被解除了软禁,重新允许从府内外出,继续履行丞相和在尚书台做事的职责,一如往常。校事吕壹也继续得用,被孙权派往荆州巡视各处,了解太子孙登、大将军诸葛瑾、车骑将军朱然、骠骑将军步骘这些重臣的思想状况去了。
丞相顾雍也只是装傻,亲自入宫谢恩,连话都没有说上十句,便离开宫内继续当值去了。
表面上一如往常,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终究是回不到过去的时候,人心中的裂痕一旦产生,又如何会继续缝合上呢?就如同先汉时汉武帝杀太子、废卫氏,都到了这种时候,谁还会认为汉武这位天子有半点人情味呢?
大臣们也只是做官罢了,只不过是得过且过的一天天捱过去。
陆家之人被送走后没两日,远航的船队就回到了建业。贺达、卫温、唐咨三人也各自得到了孙权的褒奖,那些斩获的首级和俘获的人口,也作为吴国黄龙三年的一大战绩而被官方认可。
……
益州,白水,丞相府。
从成都来的传信使者到了丞相府外,将书信亲送到了长史杨仪的手中。杨仪仔细问了几句,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去相府正堂中去寻诸葛亮。
如今相府占了白水关城中接近二分之一的地方,往来人影络绎不绝,繁忙至极。丞相诸葛亮开府治事,益州上下的大事小情尽皆决于相府,军政、民政无一例外,包罗万象。
相比之下,成都的尚书台和九卿就如同摆设一般,只是作为相府决策的执行者,宛若空壳。若有人问一问他们,估计也只会得到‘大汉自有国情在此的’的回应。
在魏国是太和七年,对刘禅和他的臣子们来说,年号则是建兴十一年。
严格的说,诸葛亮的相府分为两个部分。
一为白水相府,是由最初驻扎在汉中沔阳的相府沿袭过来而成,诸葛亮本人就坐镇于此。
二为成都留府。这种略显奇怪的政治模式,可以简单理解成丞相府始终是在成都驻扎的,只不过随着丞相本人不在成都,分出来一个驻在白水的分支机构。留守在成都的这一部分自然就唤作留府。
留府的负责人也是丞相长史,故而丞相诸葛亮一直是有两个长史的。
前任留府长史张裔亡故之后,参军蒋琬被诸葛亮点为新任留府长史,在两年前的冬日就驻在成都。
如今这封书信,也是蒋琬派人从成都送来的。
诸葛亮素来勤政,杨仪寻来之时,他也正在桌案后批阅简牍。似乎对杨仪的到来并不惊讶,听闻蒋琬在成都有书信传来,诸葛亮也只是略微点头以作回应,伸手示意杨仪将书信放下,回去做事就好。
杨仪会意照做,可还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诸葛亮给叫了回来。
“威公,你且看看此信吧。”诸葛亮不苟言笑,将手中一直端着的竹简放在桌面上,向前推了一推。
杨仪不敢怠慢,快步向前走去,接过信件,随着眼神在竹简上不断移动,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愈加严肃了起来。
“丞相,陛下此语定是有人唆使!”
“唆使?”诸葛亮淡然反问。
杨仪道:“这不像陛下能说出的话!”
诸葛亮缓缓站起,背着双手向外走到了庭院中,久久不语。
白水位于梓潼郡,和成都所在的蜀郡之间只隔了一个广汉郡,约有八百里的距离。按照驿递制度,若有紧急军报三日可至,寻常信件六日可至。
十日前,诸葛亮从白水传信给人在成都的留府长史蒋琬,想让蒋琬入宫觐见刘禅,就今年秋冬北伐之事询问一下刘禅的态度。
此事重要但并不紧急,也只是用着寻常信件的名义,六日方到。但按照蒋琬这般回信的速度,显然就是有意外了。
蒋琬在信中说,他入宫觐见陛下之后,大略说了此事。可陛下却与以前的态度并不相同,反过来问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陛下问这次北伐到底想打何处?蒋琬身为丞相长史,入宫奏对问及国家大事却语焉不详,连今年北伐具体要打哪里都说不出来,实非国家大臣应为。
第二件事情,陛下问距离上次北伐之后,丞相相府在白水驻扎已经两年多了。白水位于梓潼郡,几乎在如今大汉管辖地界的最北面,离成都有八百里,交通起来殊为不便。能否让丞相将相府迁回成都来治事呢?
也不怪蒋琬匆忙报信、不怪杨仪诧异。陛下对政事流露出这种程度的关心,以及对相府的这般评论,实话说还是第一次发生。
最关键的关键,在书信的末尾,蒋琬还附上了自己对这两件问题的看法。
其一,蒋琬并不赞成今年再度北伐,待明后年多积攒一些资财实力后,或者遇到魏国有变,再行北伐不迟。
其二,蒋琬也认为在北伐难为的情况下,相府及朝廷大半可战之军依旧留在白水,确实如陛下所说,有些多余了。
关于北伐之事尚可商榷,这两年蒋琬始终都表示晚些北伐为好,积攒实力之后再行北伐。这倒没什么值得疑惑的。
即使为相府属吏,丞相也从来没有强求所有属官必须与他同一思想、一点意见都不能提。在事情没最终确定的时候,丞相还是允许人说话的。
但关于第二件、也就是相府位置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陛下给的原因是交通不便、沟通需要时间,而蒋琬表述的意思是北伐需缓,相府和大军留在北面无益。
同一件事情,两种表述。信中所写到底能不能相信?蒋琬所说之话究竟是他自己的态度,还是陛下的意思?
第637章 夺权之论
下午的阳光照进院中,将诸葛亮的身影斜斜映长。
杨仪手捧文书,从后面看着诸葛亮头上的冠带,犹豫了许久该不该说,又念及自己的长史身份,还是笃定心神,开口说道:
“丞相,定是有人唆使陛下。如今是建兴十一年,改元以来,丞相统领天下政事已成惯例,陛下从不置喙……”
“住口!”诸葛亮转过身来,眉眼间带了几分不满之意:“威公,注意你的言辞!”
杨仪心头一怔,意识到‘置喙’这个词并不妥当,微微低头,而后继续说道:“陛下从不干预丞相施政,如今说蒋公琰行事不妥,实际上就是说丞相行事不妥。而至于陛下提到相府应迁回成都之事,也是一桩反常之事。”
“威公到底要说什么?”诸葛亮直直盯着杨仪的眼睛。
杨仪拱手:“丞相,属下以为陛下要夺丞相之权!”
诸葛亮默然,又背着手望了好一会儿天,才又转身走进堂内。
杨仪连忙跟上。
而诸葛亮此刻也是心思宛转。
自六年前的第一次北伐开始,诸葛亮领兵北伐的次数也有四次了。
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率军直入陇右,被魏国皇帝曹睿率军所挡,而后被魏国以多击少,屡次损兵退却,不仅失了武都郡,连先帝亲自率军从曹操手中夺下的汉中都丢掉了。
第二次、第三次攻阳平和沓中并无收获。虽说可以练兵,但毕竟是无功而返,朝野中也起了不少非议。
第四次攻入武都郡中,本以为能借着吴国在荆襄之地牵制魏国中军、魏国关中又乏粮的机会,能好生消耗一下魏国关西的野战力量。但事与愿违,虽说击败张郃、陆逊,也击退了曹真,但终究因为战损超出预期以及武都过于遥远,不得已弃了攻下来的地方,重回白水。
按照相府和朝廷的宣传口径,明面上的结果当然是好的。二伐、三伐尽皆破敌,四伐实际斩获近万,那些战利品中的魏军旗帜、铠甲、兵戈都做不了假,也是大汉至今对魏难得的大胜。
可对于那些懂得军事、懂得朝廷和国家基本道理之人,这种胜利显得愈加苍白了。
丞相领兵,很好。攻下武街、打入武都郡,也很好。击破了张郃、陆逊,逼退曹真,非常好。
可最终还不是弃了夺下来的地盘吗?
四伐是趁着魏国关西乏粮,连魏国关西之兵都没有全力以赴,那曹睿都没率军前来,就这般都没能有什么大的进展。来日魏国若不缺粮了,若中军再来,又当作何?
这就是最经典的战报与战线的差异了。
朝中的这些争论,诸葛亮全都清楚,甚至在身边也感受得到。
对于魏延、吴懿、王平这些武将来说,无论从职务或是立场,又或是向诸葛亮的亲口表述,他们的态度都是一贯且坚定的:丞相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时刻备战。
相府中的文臣们就不同了。没人说不该北伐,可对该如何北伐,分歧巨大。
就拿与诸葛亮最为亲近的几名臣子来说,杨仪一心求战,认为每次作战之后大汉的用兵水平都会上升,应该尽益州民力财力供给北伐,直到彻底夺取雍、凉二州。
与杨仪想法相同之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荆州籍贯之人,对那些益州本地出身的官员节约民力的呼吁视若无睹,认为完全可以复刻出刘备当年从曹操手中夺下汉中的战果。
老成持重的蒋琬也代表了一些人,他们的态度更加谨慎,赞同本土官员休养生息的观点,也赞同应该北伐,但认为有十足的把握之后才应该打,否则就应静待天时,不可盲目虚耗国力。
第三种人就是费祎这般。
在其位谋其政,他们只听丞相本人号令,认为丞相自有经略天下之计,用不着他们费心。也可以说是一种对战略问题的逃避。
连与诸葛亮最为亲近的杨仪、蒋琬、费祎三人都有三种想法,那朝中其他人呢?相府中的寻常属官呢?心思就更加难以捉摸了。
诸葛亮复又叹了一声,抬眼看向杨仪:“威公,你是说陛下要夺我之权?”
杨仪依旧直言不讳:“属下是这般说的。”
“夺我的什么权呢?”诸葛亮又问。
杨仪干脆利落的答道:“自然是夺丞相治政和用兵之权!”
话一出口,杨仪自己却愣了几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妥之处,微微低下头去,朝着诸葛亮躬身一礼:“是属下失言了,还请丞相责罚。”
诸葛亮也只是轻叹一声:“大汉屈居这大半个益州之地,连先帝的封王之地汉中都已不在,还能有多少权柄可夺?不过是一州牧之权,当真是什么人人要夺的天下至宝吗?自古有逐鹿中原之语,可中原在哪?要先打进汉中,再收复陇右,再平定关中,方能进入河洛之地,才能摸到中原的边……”
“丞相息怒!”杨仪躬身长拜:“是属下失言,请丞相勿要因此动怒!”
“我没有动怒,威公,只是你有些过于狭隘了。”诸葛亮缓缓说道:“陛下不是在要与我争权,他也不需与我争权,只要一则诏书颁下,我难道会抗旨不尊吗?我须不是莽操一般人物。”
“那是……”杨仪怔怔的看着诸葛亮。
“或许是成都有谁对陛下说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诸葛亮微微垂目:“我明白的,威公,陛下只是心中不安。”
“先帝和陛下信重于我,将举国权柄皆系在我一人之身。屡次北伐,却屡次未能成功,即使陛下再相信我,即使举国上下并无一人有我之才,我又该如何与陛下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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