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187节

　　投影幕布跳出标红的利润分配表时，皮埃尔用激光笔锁定小数点后两位：“为什么预留0.37%的浮动空间？”

　　“这是给审计留的缓冲……”卢卡斯擦着镜片解释。

　　“填平。”皮埃尔直接一摆手，“接下来，重点审核方案中是否设置了合同陷阱……尤其是涉及多国市场的隐性陷阱。”

　　“你已经说过三次了！三次！我们怎么有可能继续故意设陷阱！”安德烈涨红着脸拍桌子，“这套模板在欧盟用过二十次了！”

　　“所以才要重点审查。”皮埃尔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真正担心的不是你们故意设置陷阱，而是担心在你们不故意的时候，也会设置陷阱……这已经是你们的本能，否则，集团为什么给你开这么高的年薪？”

　　16:05 第三项议程：反竞争干扰预案

　　窗帘自动合拢时，安保主管打开了信号屏蔽器。红外线笔在战略图上点出三个闪烁的灰斑：“集团总部凌晨传来的预警，C集团上周在昌南市注册了四家空壳公司，其中一家租用好唱娱乐总部隔壁大厦的二十一楼整层——用途不明。”

　　“真正需要警惕的是E集团。”皮埃尔示意切换画面，屏幕跳出打满马赛克的监控截图，“他们亚太区总裁的行程表上标着‘昌南市’”

　　张明宇翻着线人报告补充：“河内事件后，E集团更新了窃听装备采购清单，这次他们包机运来的设备里……”他敲了敲某行被红框圈住的编号，“有六台和我们在越南被坑的型号完全一致。”

　　应急预案组新增四种干扰模式：

　　虚假投诉：冒充患者向卫健委举报好唱娱乐产品缺陷，使用德莱克技术文档格式伪造报告

　　物流破坏：买通运输公司在设备包装内放置竞品宣传册

　　黑客栽赃：攻击好唱娱乐服务器后留下德莱克IP痕迹

　　员工策反：高薪聘请好唱娱乐基层员工参加“行业研讨会”，制造泄密假象

　　“盯死第四条，”皮埃尔调出领英页面，“让猎头部散消息：德莱克未来三年暂停在华招聘，所有接触过好唱娱乐员工的HR本周注销社交账号。”

　　16:35 第四项议程：应急预案演练

　　伊莎贝拉抽出三份文件夹拍在桌上：“模拟事件一：动保组织指控我们柬埔寨实验室违规使用长尾猕猴，视频正在推特疯传。”

　　“启动灵长类保护预案。”艾琳的平板跳出流程图，“第一，联系云南灵长类研究中心发布联合声明，强调我方实验猴均为人工繁殖五代以上；第二，在我们官网直播给秦岭金丝猴保护站捐款；第三……”她看向皮埃尔，“需要总部调取2016年资助刚果黑猩猩保育项目的原始票据。”

　　“模拟事件二：陈总助理临时要求增加药品原料溯源展示环节。”

　　后勤主管秒开物料清单：“预备方案A：调用挪威三文鱼养殖基地的区块链溯源系统模板，已替换成中药材供应链数据；预备方案B：如好唱娱乐倾向实地考察，已包下河北两家GMP工厂的参观通道，流水线正在加贴中法双语操作指南。”

　　张明宇举手抛出尖锐问题：“如果对方要求审查我们在印度的仿制药诉讼案卷？”

　　“开放孟买分部的加密云盘，”皮埃尔点开权限设置页，“同时安排两位好唱娱乐的法务部人员参与核查组……差旅费按最高标准单列。”

　　“模拟事件三：竞品买通自媒体，造谣我们心脏支架原料含致癌物。”安保主管切出微博热搜模拟图。

　　“三管齐下。”伊莎贝拉语速快过同传，“第一，连夜送检三家国际认证机构，全程抖音直播；第二，邀请好唱娱乐推荐三家中国检测机构进行平行试验；第三……”她敲了敲瑞士SGS认证证书，“把明年才到期的欧盟CE认证提前续期，续约仪式请陈总剪彩。”

　　安德烈调试着电子笔嘀咕：“检测费够买艘游艇了……”

　　张明宇突然举手：“如果对方质疑我们过度讨好怎么办？”

　　全场静默两秒后，皮埃尔转动着婚戒开口：“把条款里‘德莱克应尽义务’全部改成‘双方共同责任’，优惠条件拆解到七个补充协议里分批给。”

　　16:55 特别提示环节

　　安保主管分发着加密手机：“每天18点自动上传全天轨迹，相册图片会添加隐形水印。”他突然转头偏向安德烈，“你昨天为什么在珠宝店停留27分钟？”

　　“给我老婆买结婚纪念日……”

　　“礼物交给后勤部转送。”

　　周若云最后展示新版《接触守则》：“新增条款：与好唱娱乐员工直线距离三米内必须保持通话记录，包括洗手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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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后勤组开始更换桌布——香槟金换成了好唱娱乐企业色号的淡蓝。

　　站在窗边，端着酒杯的皮埃尔·杜邦招招手，助理快步走了过来。

　　“请外事办的人转告招商局，”他借着碰杯动作压低声音，“我个人更欣赏燃油车沉稳的机械美感，对某些急功近利的电动汽车不太适应。”

　　“尤其是特斯拉。”

156 生存必须盟友

　　156 生存必须盟友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三天，好唱娱乐有限公司与德莱克医疗集团在昌南市国际会议中心正式会晤。昌南市工商局和外事办的代表也应邀出席，为这场跨国商务洽谈提供官方支持。

　　作为一场规模可观的商务谈判，双方都深知这绝非街头买菜那般简单。首次会晤的核心在于展示实力、表达诚意，并初步交换合作意向。

　　不过，主持会晤的德莱克医疗集团执行副总裁皮埃尔·杜邦并非毫无收获——好唱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陈拯威的亲自出席，无疑传递了一个积极的信号：德莱克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奏效，至少，好唱娱乐对这次合作的情绪，远不及对鹅厂那般强烈。

　　接下来就只是等待了，作为提出合作的一方，德莱克医疗集团无疑属于被动的一方。

　　站在落地窗前，张明宇目送着陈拯威一行五台奥迪依次驶上沿江快速路，车尾灯在暮色中渐行渐远。他转身走向皮埃尔，两人轻轻碰杯，张明宇故作随意地问道：“皮埃尔先生，我有个同学是南昌本地人，他总提起这里有一座古老的建筑明珠，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一睹风采？”

　　“如果我没猜错，您说的应该是滕王阁。”皮埃尔嘴角微扬。

　　“看来皮埃尔先生对昌南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张明宇依旧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泛起一丝无奈。被皮埃尔从上海“请”到昌南，他和几位有资格参与会议的同僚还算镇定，但亚太区分公司的大多数人，恐怕至今还摸不着头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气象预报说后天天气晴朗，正是欣赏这座古老建筑的绝佳时机，在滕王阁上俯瞰江景，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皮埃尔保持微笑，三年前在孟买谈判时，当地合作方董事长也聊过类似的话题——当时他们每天派人在对方总部楼下记录高管出入时间，直到第三周才抛出收购方案。他知道，张明宇问的并不是游玩，而是自己准备在南昌呆的时间，进而试探集团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商务谈判中，等待时间也是一种博弈。2017年美敦力与强生竞购某呼吸机厂商时，前者故意在复活节假期前夜提交报价。等强生团队结束休假，目标公司董事会已签署优先谈判协议。这种利用节日时差卡位的策略，让美敦力最终以低于市场价12%的价格完成收购。

　　此刻，会议桌上的计时器无声跳动着，皮埃尔凝视着江面货轮拖出的白色航迹。他突然想起2019年德莱克在印度的遭遇——当时他们以为手握三个月缓冲期，却在第二周就收到当地药监局的突击检查通知。那些堆在孟买港口的未报关设备，至今还在海关扣押清单上挂着。

　　“八大山人纪念馆有场明清书画特展。”皮埃尔晃了晃酒杯，看着酒液在杯壁拉出绵长的挂杯，“我的妻子很喜欢中国传统绘画技法。”张明宇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回答意味着，哪怕是仅仅等待一个否定的答案，皮埃尔也愿意付出至少两周。

　　惊喜很快就来了。

　　仅仅三天，好唱娱乐有限公司的市场总监，送来了一只硬盘和一份文件：《战略合作框架优化提案》。

　　只过去半个小时，皮埃尔团队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这哪里是什么提案，这分明是一整本令皮埃尔团队，乃至整个德莱克医疗集团都面无人色的惊吓。

　　依然是22楼的全景会议厅。

　　皮埃尔·杜邦的钢笔尖在《提案》的第5页划出两道深痕。

　　那里标着德莱克去年在葡萄牙被罚的欧盟MDR条款编号。

　　“他们连里斯本卫生局的内部备忘录都挖出来了？”扯开领带的时候，皮埃尔顺便崩飞了一颗纽扣，金属扣子滚到马克·施耐德脚边。

　　德国人正抓着被咖啡浸透的文件发抖：“这个EEG采样误差值……”马克的指关节敲在桌面上咚咚响，“慕尼黑实验室上周刚销毁的原始数据，他们从哪弄到的备份？”

　　安娜·穆勒把平板转过来，屏幕上是德莱克云存储系统的拓扑图。

　　标红的十七个端口旁密密麻麻列着处罚案例：“意大利去年用这条罚了强生220万，法国对飞利浦的处罚翻了倍。”

　　“解释一下。”皮埃尔突然抽出压箱底的附件甩在桌上，纸张擦着马克的耳朵飞过去。

　　那是好唱娱乐对德莱克心脏起搏器的专利预警分析，连柏林专利律师的私人邮箱都标了黄。

　　会议室突然响起传真机嗡鸣。

　　实习生快速跑过去：“里斯本团队确定了……MediCo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他咽了下口水，“和意大利反垄断局副局长……确实是连襟。”

　　皮埃尔突然笑出声，抓起投影仪遥控器按亮幕布。

　　德莱克两周前的内部评估报告在蓝光里浮出来，“合作方行业认知度评估：二级（需基础培训）”。

　　“这叫二级，需基础培训？我们以为在教幼儿园小朋友搭积木……”皮埃尔转动的钢笔忽然指向窗外赣江，货轮正在鸣笛通过八一大桥，“结果人家连船闸检修时间表都背熟了！”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皮埃尔冷冷地说道：“大约要等某些先生们先倒完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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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

　　德莱克医疗集团，巴黎总部。

　　传真机突然吐纸的声响，吓得秘书撞翻了咖啡杯。

　　托马斯·韦伯抓起还在发烫的文件，第5页葡萄牙罚单条款上的红色下划线，烧得他双眼发红。

　　“谁签的‘低风险’评估？！”CEO的拳头砸在投影仪开关上，幕布亮出两周前的内部报告。右下角“认知度二级（需培训）”的结论旁，七枚签名章红得刺眼。

　　市场部主管的钢笔滚到桌底：“我们查过工商登记……”他盯着咖啡渍在桌布蔓延的轨迹，“好唱娱乐当时确实只成立48天，中国境内连分公司都没……”

　　“48天！”托马斯放下手中的激光笔——好吧，事实上是丢下——好吧，事实上是砸下……总之，这可怜的玩意儿在会议桌上整整蹦了三圈。

　　“48天够他们把《欧盟医疗器械法规》倒背如流？够他们挖出柏林专利局的保密通讯录？”

　　技术总监突然咳嗽着举起平板：“他们提出的脑电波降噪算法……”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正在分解德莱克的EEG采样模块，“比我们明年Q3的研发目标还超前18个月。”

　　“法务部上周的承诺呢？”托马斯抖着文件拍在桌上，“不是说中国公司不懂GDPR？”

　　法务总监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们……他们引用了2023年爱尔兰最高法院对强生的判例……”

　　“我们才是强生的诉讼顾问！”托马斯的咆哮震得投影幕布颤动。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实习生抱着散落的会议纪要僵在门口，纸页间露出好唱娱乐对瑞士仓库消防演习的分析表——精确到周五下午三点，正是德莱克跨境物流车抵达的时间。

　　“通知市场分析部，”托马斯深吸一口气，“明年的预算砍掉30%。”他扯下胸牌扔向碎纸机，“省下的钱，买张去中国的头等舱，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已经都躺在那儿了！”

　　“先生们——”托马斯突然平静得可怕：“我们必须承认，好唱娱乐的实力远超预期。他们不仅技术领先，对欧洲医疗市场的了解更是深入骨髓。这份文件不是在通知……”他敲了敲桌面，“而是在嘲讽：进入欧洲市场，好唱娱乐压根不需要和什么阿猫阿狗合作。”

　　“但出于某种原因——我猜大约是怜悯吧，”托马斯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愿意施舍一个合作机会。”

　　“好唱娱乐并不准备独享医疗领域的利益……虽然他们完全可以尝试，但他们似乎更在意他们音乐APP的推广。”

　　“先生们，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认认真真写一份分析报告吧，让我知道点什么，求你们了，就当是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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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场推广部。

　　马克·施耐德的钢笔尖戳破了铜版纸。

　　德国人盯着西班牙推广方案里的弗拉门戈吉他图标发怔。“他们连安达卢西亚民间音乐节的赞助商名单都搞到了？”马克手写笔记的潦草字迹突然停顿，“这个音乐节的门票预售系统，上周刚被Ticketmaster收购。”

　　安娜的平板正在播放提案视频。马德里太阳门广场的全息投影设计图上，好唱娱乐的LOGO随着弗拉门戈节奏变形，最终化作斗牛红绸。“他们计划在每天晚高峰投放30秒AI修音演示——”她暂停画面指着地铁时刻表，“精确卡在19:45到20:15之间，那是西班牙人下班后唱歌喝酒的黄金时段。”

　　“还有米兰方案。”穆勒翻开被折角的那页，“他们要在斯卡拉歌剧院外墙投影AI修复版《图兰朵》，同步推出‘歌剧修音挑战赛’——参赛者翻唱咏叹调，APP实时修成帕瓦罗蒂声线。”

　　“英国也有份。”马克抽出夹在文件里的彩页，伦敦地铁标志性的红色圆环被改造成声波图案，“他们打算在碎片大厦设置声纹采集点，用户对着泰晤士河喊歌，APP根据回声自动生成定制催眠曲。”

　　传真机突然吐出新的附件。实习生念出标题时声音发颤：“波兰方案补充页……建议在肖邦国际钢琴赛期间，用AI将参赛者弹奏失误的音符实时修正为《夜曲》原谱……”

　　旁听的CEO助理放下电话，忽然开口：“各位，从现在起，这份文件加密等级提到A+级，法务部将会在今天下班前拟定泄密追责条款，参照2018年抗癌药配方泄露案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