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55节

　　何至于此啊！！！

　　我这个老板费尽心思想要和你避免直接对抗，你倒是毫不掩饰地摆明车马！

　　你至于吗？

　　叶威心里委屈：这么多钱都花了，我怎么当时就鬼迷了心窍，选择尊重后厨，没有装个监控系统呢？

　　“老板，”叶威后悔的时候，被挡住的5号岛台，徐师傅的声音娓娓传出：“你是想知道这道菜怎么来的吧？”

　　“额……是的。”

　　“你肯定知道我没这个本事了……对，这道菜就是我朋友教我做的。现在他还在发微信告诉我应该怎么改进。”

　　难怪了。叶威脑中飞快地闪过堂食区张先生低头操作手机的画面，嘴巴也没空着，半埋怨地说道：“徐师傅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也不早点联系。”

　　“嘿，”岛台传出砰砰的拍鱼声：“老板，您不用套我的话，我和张哥也没认识多久，今天恰逢其会，蒙他看得起，我又有点运气，受托做了这道菜。”

　　“运气确实好。”叶威只能附和。

　　“是啊，都是运气。所以，既然是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对吧。”徐正继续说道：“叶老板您别为难我，这是人家的手艺，我肯定不能乱说……再说了，张哥的手艺，是一条鱼一道菜谱，肥瘦长短各不同，我就算想说也说不了……和您一样，我也是一无所获。”

　　听了这句话，叶威不自禁地左右看看。

　　果然，不知何时，徐师傅和齐师傅站到了自己旁边，看到叶威回头，两人齐齐点头。

　　“每条鱼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同。”“做之前都会先停会，应该是看新菜谱了。”

　　听完两位行家的耳语，再结合堂妹说的话，以及鱼汤的出品速度，叶威直觉徐正说的前半部分很可能是事实，至于“一无所获”，只要听听徐正此时的声音，傻逼都知道纯粹是扯淡。

　　任何正常人，只要看看徐正此时宁愿直接得罪餐厅，也不透漏任何细节的态度，就可以确定，在徐正看来，这道水煮江鲈，仅仅目前掌握的程度，已经足够自己海阔天空。

　　“徐师傅啊……”叶威的声音愈加柔和：“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也不会让你卖了朋友。我只是这么想着，咱们都是店里人，先一起聊聊……你朋友没有在上海开餐馆吧？”

　　“这个……应该没有吧。”

　　“你看，”叶威稍微精神了一些：“这就是嘛，每个商圈都有每个商圈的特点，咱们店里人先一起合计一下，谈个对你朋友更有利的方案，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商业什么的我不懂。”徐正一口回绝：“我只知道，这是张哥给的菜谱，张哥的鱼汤。不管是什么事，什么方案，您老先去找张哥谈，张哥要是说好，我这边什么都好说……张哥要是说不好……”

　　“那就什么都不好说了？”叶威脑袋发胀。

　　“那哪能呢？”5号岛台的方向，传出了徐正爽朗的笑声：“张哥要是说不好……那就……嘿，叶老板，我知道您是个好人。”

13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买菜谱？这是不可能的。”

　　叶威刚刚透露一丁点这方面的想法，立刻就被一口回绝。

　　“张先生，我很有诚意的。”叶威脸上挂着最诚挚的笑容：“价钱方面也是好商量的。”

　　“不是价钱的问题。”张先生摇摇头。

　　“对对，还有股份。”叶威立刻加码：“20%怎么样，算您技术入股。”

　　“更不是股份的问题。”

　　“张先生有什么要求呢？”成熟的生意人不会因为两三次拒绝选择放弃，尤其是遇到好项目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想法，什么要求，咱们都可以谈嘛。”

　　“没法谈，”张先生暂时停止操作手机，总算抬起头来，“因为你们学不会……至少不是两三个月能学会……我没这个时间。”

　　“张先生开玩笑了，”叶威笑着说道：“听我的员工说，您教徐师傅，只花了一个小时。”

　　“所以，他也没学会。”张赴平静地回答。

　　这叫没学会？？？

　　莫生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做生意难免受点气……

　　“呵呵，”叶威努力保持笑容：“……这个，张先生的要求比较高哈。”

　　张先生忽然不再说话，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听人说些什么。

　　叶威不敢打扰，等了几秒，张先生再次抬头：“如果是徐正现在这种水平的话，我可以教给你。”

　　“真的？”叶威瞬间振奋：“张先生是什么想法？多少钱？几分股？”

　　张先生又开始沉默。

　　几秒之后，张先生再次开口：“什么都不要，免费。”

　　“啧，”叶威有点头痛：“张先生，我真的很有诚意。”

　　“我知道你很有诚意。不过，真的免费。”

　　无论表情还是语气，张先生都很认真。

　　“这……”叶威有些摸不准，好吧，叶威其实完全糊涂了：这个世界上真有送财童子？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得更美好，其实并不只是一句歌词？

　　“徐正现在做的是最后一条鱼，如果你想学的话……”说着，张先生看了看手机：“还有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小麦！”叶威连忙召唤堂妹。

　　小麦麻利地跑了过来。

　　叶威本来准备说点什么，想了想之后站起身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你去厨房问问徐师傅，鱼是哪里买的……算了，也还是我自己去。”

　　十分钟之后，叶威回到了餐厅，身后是一位服务员，两位水产市场的送货员，以及二十条江鲈。

　　又过了五分钟，徐正做的第五道鱼汤端到了张先生面前。

　　张先生先是照例喝了一小口，照例摇摇头：“不行，还是没到位。”

　　围观的食客立刻兴高采烈。

　　“时间不太够了，”张先生又看了看手机：“……今天就吃这碗吧。”

　　餐厅传出齐齐的叹气声。不过并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抱怨：张先生已经够大方了。

　　“真可惜，差点运气。”“张先生，一个人能吃完吗？”“张先生，要不要添几个菜？算我回请啊。”

　　“不用了，”张先生朝四面笑笑：“今晚只想吃鱼。”

　　说完，张先生又看向叶威：“叶老板，能不能先给徐正放会假？”

　　“当然当然。”叶威连忙点头：“今天本来就是徐师傅的休息时间……小麦，去请徐师傅”

　　“叶老板也请坐吧。”

　　“哦哦，好的，谢谢。”叶威有点意外，连忙坐下，坐下的时候，叶威突然发现，自己既然因为在自家餐厅有个座位而受宠若惊。

　　服务员送来米饭的时候，徐正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张先生请徐正坐下，拿起公勺：“大家请。”

　　说完，张先生不再多话，三人开吃。

　　当第一口鱼汤入口之后，徐正也好，叶威也好，就连张先生自己，都没有了说话的空闲。

　　沉默的五分钟后，伴着鱼汤，叶威吃下第二碗米饭，同时将心中的价码上调到120%。

　　沉默的第十分钟，叶威吃下了第五碗米饭，心中的价码已上调到150%。

　　饭桌的另一边，大约是厨房试菜时多多少少喝了几口，早就高高吊起了胃口，徐正的吃相比叶威更加凶残，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足足吞下了六碗米饭。

　　和这两只饕餮相比，张先生就斯文多了。

　　事实上，张先生的用膳方式堪称标准，标准的细嚼慢咽，标准的慢条斯理，乃至标准地吃了两碗米饭，大约八分饱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碗筷。

　　唯一不那么标准的是：放下碗筷之后，这位先生眼中满是渴望，喉咙还不时偷偷地吞咽口水。——还好，无论叶威，徐正，还有在场的食客，注意力都集中于鱼汤，没有发现这一点点美中不足。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最后的鱼汤被叶威抢到了手，就着这点鱼汤，叶威吃完了第六碗米饭，放下碗，抬起头，叶威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变成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摸了好一会肚子，叶威缓过神来：“见笑了，真是……”

　　叶威足足想了十几秒，各种形容词在脑海中飞舞，最后却选择了最通俗也最直接的评论：“真的太好吃了。”

　　“过奖了。”张先生笑笑，“休息一会，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徐正疑惑。

　　“教你们老板做鱼。”

　　“啊？”徐正有点吃惊，呆了几秒说道：“老板神速……恭喜张先生了。”

　　“谢谢。”张先生笑笑。

　　“你恭喜早了，”叶威倒是苦笑一下：“张先生说免费教我，不要钱，也不要股份……当然，我这边诚意不会变。”

　　“啊？”徐正更吃惊了，望向张先生：“为什么？”

　　“没事，”张先生摆摆手：“不要钱，又不是不能合作……叶老板，里面还有两位厨师吧？”

　　“是的，哦……”叶威连忙向小麦招手：“我马上请他们出来。”

　　“你误会了。”张先生再次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愿意一起学的话，也请准备一下。”

　　“没必要了吧？”叶威条件反射般地反对。

　　“很有必要。”

　　张先生的表情很认真。

　　叶威没法拒绝不要钱的老师希望多两个学生的要求。

　　几分钟后，三人推开隔离门，进入消毒区。

　　“张先生，我来教你用这个系……”叶威一边引路一边准备介绍。

　　“老板，我来吧。”“我来我来。”

　　叶威抬起头，张师傅和齐师傅稳稳地站在消毒区，一人托着厨师帽，一人捧着肥皂，看样子早已恭候多时。

　　“还是我来吧，这些我比较熟。”“熟什么？你上个礼拜还被投诉西红柿炒蛋没熟。”“那是人话吗？西红柿需要炒熟吗？”“客户就是上帝嘛……张先生，还是我来吧，嘿，好巧，我也姓张，咱们是本家啊。”

　　“不用了不用了。”张先生避开两位厨师的热情，自己换衣洗手消毒，随着叶威，徐正，以及很有些遗憾的两位厨师走进了第二道隔离门。

　　进入后厨，张先生随手点了条鲈鱼，徐正立刻将之捞进单独的水箱。

　　站在水箱旁边，张先生盯着被选中了鲈鱼，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半分钟左右。

　　之后，张先生掏出手机，开始操作。